郁徵看得分明,那大块物体正是他湖里放着的€€矿石。
他原本以为这群熊猫冶炼矿石的€€时候,会像人类的€€铁匠一样,站在炉子前挥汗如雨地举着大铁锤拼命敲打。
没想到它们不€€仅不€€用敲打,甚至不€€用怎么付出劳动力,只要吃就行。
当真是一门好生计。
饶是郁徵贵为郡王,此€€时看到熊猫们,心里也€€不€€禁涌起了一股羡慕。
“嘤嘤!”有熊猫发现了郁徵他们的€€身影,一翻身从地里坐起来,慢吞吞地过来迎接客人。
它们族里最勤奋的€€熊和€€不€€在,其他都是一些€€懒洋洋的€€家伙。
作为熊猫,它们默认和€€郁徵是合作关€€系,对这位人类的€€郡王没多少€€敬畏心。
好些€€熊猫仰躺着,连动都不€€愿意动。
熊猫走到郁徵面前只是简单地拱了拱手,盯着郁徵:“嘤嘤?”
郁徵听不€€懂它们的€€语言,不€€过猜也€€能猜到它大概问什么,嘴角抽了抽,说道:“没事,我就是过来看看。”
这只熊猫听到郁徵这么说,点了点头,屁股往地下一坐,又€€躺了下去,晒着太阳继续啃矿石。
纪衡约脸色有些€€黑,要斥责熊猫一族无礼。
郁徵摆手示意不€€必同这些€€家伙计较,只让人去找熊猫一族的€€长老。
一群圆滚滚的€€熊猫,化形都做不€€到,礼不€€礼什么的€€,往后再说罢。
在等待的€€过程中,郁徵仔细观察才发现,熊猫也€€并€€不€€是直接咀嚼矿石,通过牙齿把杂质分出来。
它们啃完之后会在肚子里消化一段时间,然后又€€把矿石吐出来。
这些€€重新被吐出来的€€矿石,变成了一粒一粒的€€小颗粒,看起来纯度高了许多。
也€€不€€知道它们胃里的€€胃液究竟是什么成分,这些€€矿石竟像经过化学熔炼了一般。
熊猫一族的€€长老很快过来了。
郁徵向它询问了一下矿石熔炼的€€进度,又€€问了一下它们咀嚼矿石的€€情况,包括是否需要提供帮助。
熊猫长老好沟通得多,十分友好地回答了郁徵的€€提问,还拿了炼制好的€€金属过来展示。
郁徵几乎在外面待了一整天,回去后底下过来通传,说阿苞正在找他。
他在外面奔波了一整天,现在觉得整个人都灰扑扑的€€,迫不€€及待想洗个热水澡,听到底下这么说,他问道:“世子可说了有什么事?”
底下说是请安。
请安便不€€必着急了。
郁徵解下大氅:“传他进来。”
阿苞很快走了进来,请安过后,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看着郁徵,似乎有话€€要说,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郁徵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主动给他台阶下:“阿苞来找阿父,可是有什么事情?”
阿苞道:“夫子说我认字认得很好。”
郁徵向来实施鼓励教育,闻言笑道:“干得不€€错,我就知道我们阿苞是个聪明孩子。”
小孩看起来有些€€害羞,不€€过还是坚持说完:“我算数也€€很好,今天还写了五张大字。”
郁徵听他这么一样样说来,脸上不€€由露出笑容。
这孩子心眼比莲藕还多,就是不€€喜欢直接说,而是喜欢旁敲侧击。
非常合格的€€皇族孩子。
有心眼其实不€€是坏事,这会帮助他在这个世界生活得更好。
郁徵今天累得不€€行,不€€跟小孩绕圈,笑问:“阿苞可是想要什么奖励?”
阿苞眼睛亮晶晶,立刻道:“父亲,您明日出门的€€时候可以带我一起去么?您以前还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我当什么事,自然可以。”郁徵笑道,“若要出门,明日记得早些€€起来,穿厚一些€€,且路上自己€€走,不€€许闹人。”
阿苞高兴了:“我保证不€€闹人。”
郁徵轻轻推了推他的€€背:“那你先回去,阿父要沐浴了。”
阿苞行了个礼,高高兴兴地带着随从跑了。
伯楹指挥着人将水抬了进来。
郁徵正将自己€€身上的€€衣裳一层层往下脱,伯楹见他还有两件没脱完,赶忙过来帮忙,又€€拿了发冠过来:“天气太冷,殿下今日还是不€€洗头了罢?”
郁徵捻了捻自己€€黑亮的€€发丝:“已经两日没洗,今日再不€€洗,估计得油了。无碍,你将炭烧得暖和€€一些€€,等我出来擦一擦,很快就干了。”
伯楹只好应了。
郁徵又€€嘱咐:“烧炭的€€时候,窗子打开一条缝,别闷着,闷着会中毒。”
伯楹点头:“您吩咐过了,我晓得。”
郁徵沐浴的€€时候不€€喜欢有人在旁边看着,伯楹放好了东西就带着人退出去。
郁徵现在也€€算家大业大,沐浴的€€时候有两个浴桶,一个专门用来放开水,冷了可以自己€€加水。
现在天气很冷,可无论冷到谁,也€€冷不€€到郁徵。
只稍微多待一会,滚水冒出来的€€白汽带着巨大的€€热量,充斥着整个浴房。
他在浴房里慢慢洗澡。
这个时代€€的€€胰子里加了各种各样的€€名贵香料,论起香气香型,比后世也€€不€€差什么。
他专门挑了清新的€€香型,这个味道留香比较淡,不€€会熏人。
冬天用胰皂,皮肤容易发干,他洗完之后还要抹一层保养的€€香露。
因此€€他每次洗澡都要洗很久,底下人也€€不€€会过来打扰他。
今天却€€是例外,他洗澡洗到一半的€€时候,伯楹在外面轻轻敲门:“殿下,左将军来了。”
郁徵握着自己€€的€€头发,回头道:“请他在外面稍等,我洗完澡便出来。”
伯楹:“我已为将军安排了茶点。”
那就是不€€急了,郁徵继续洗澡:“左将军可说了这次过来有什么事?”
“我见他抬着两个箱子,箱子都很沉,兴许要送什么东西过来。我没好问。”
“请他稍等一会儿,我洗完就出来。”
外面有客人,郁徵不€€好像以前一样慢慢洗。
他快速冲洗完身上的€€泡沫,又€€用布巾把自己€€的€€头发包了起来。
因为有人在外面等着,这次他也€€不€€强求自己€€擦头发了,而是让伯楹给他擦。
在这个时代€€,披头散发去见客是一件非常不€€礼貌的€€事情,奈何他头发长,这里又€€没吹风机,头发一时半会干不€€了。
他思忖着,他和€€左行怀也€€算熟了,虽然还有各自的€€小秘密,但勉强称得上兄弟关€€系。
自家兄弟不€€用太见外,这样想着,他披着长发,穿着寝衣,裹上大氅便出去了。
郁徵到会客室:“左兄找我有什么事?这么急。”
左行怀在听到他脚步的€€第一时间已经站起来,走过来迎接他,目光落在他肩上:“殿下。”
“左兄?”郁徵面露不€€解。
左行怀看他:“天气这么冷,殿下怎么不€€擦干头发再出来?”
郁徵笑道:“怕你久等。”
左行怀拿过他肩上的€€布巾,递给他:“原本也€€没什么急事,殿下先擦干头发再说。”
郁徵平时也€€听他叫殿下,然而他第一次站得那么近,拿着自己€€的€€私人物品,整个人都十分具有压迫感€€。
郁徵感€€到极不€€自在,稍稍往后面退了一步,轻咳一声,笑了笑:“左兄,我自己€€来。”
郁徵从左行怀手上接过布巾,又€€退了一步。
一抬头,正好看见左行怀正盯着他的€€脖子。
郁徵在这一刻感€€觉到了危险,头皮都快炸起来,他强行镇定:“左兄?”
左行怀伸手指着自己€€的€€脖子,示意道:“殿下脖子这里正在滴水。”
郁徵随手用布巾擦了一下。
左行怀摇了摇头,又€€伸手在自己€€的€€脖子上比了一下:“这里。”
郁徵十分不€€自在,胡乱擦去水渍,胡乱说道:“左兄这么晚来找我,究竟有什么事?”
左行怀目光扫过他擦得发红的€€脖子,很快收回目光:“我想找殿下修理兵器。”
“兵器?”郁徵一惊,瞬间顾不€€上滴水的€€头发,半笑半认真地说道,“兵器可是兵器司的€€事情,其他人染指€€€€不€€怕被说有造反之心么?”
左行怀并€€不€€在意:“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听说殿下已经收服那群食铁兽?”
郁徵与左行怀对视。
左行怀的€€眼神很平淡,却€€很坚定。
都不€€消问,郁徵便知道他这么提出来,一定掌握了什么证据。
郁徵道:“我手底下有食铁兽不€€错,你又€€不€€是不€€知道它们的€€性子?十分疲劳的€€一群家伙,就算我令它们帮你修理兵器,它们也€€不€€一定愿意。”
左行怀和€€郁徵对视,笑道:“殿下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不€€行?”
郁徵不€€动声色地看他:“既然如此€€,我先与它们说一说?”
还是略微帮忙修一修吧。
郁徵在心底里叹口€€气。
这阵子左行怀帮了他不€€少€€忙,他礼尚往来也€€是应当。
只是,涉及兵器,真的€€有些€€令人为难啊。
郁徵又€€抬头看左行怀,感€€觉自己€€与左行怀之间的€€平衡再次打破。
他们以后要么再进一步,要么后退一步,绝不€€可能就这么继续平平淡淡地做好友。
就在郁徵胡思乱想当中,左行怀沉声道谢:“有劳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