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徵对伯楹说道€€:“既然人已€€经来了€€, 那便投其所好, 派人好好迎接招待罢。”
伯楹道€€:“据胡大人报,这位监察大臣有些贪财好|色。”
郁徵:“既然如此,那便给€€他银子, 我们现在钱银充足,不€€必吝啬,务必让他回去€€之后能为我们说好话。”
他们这里发展得不€€错,但对于京都来说, 并不€€是什么重地。
朝廷若不€€满意, 随时€€能派人过来找他们麻烦。
他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抢得发展时€€间。
若再过三五年,朝廷无€€论派什么人过来, 他都不€€必担心, 到时€€候他们在这里站稳了€€脚跟, 不€€必看朝廷的眼色行事。
伯楹听到吩咐,知道€€对于这位监察大臣, 他们要€€以€€拉拢为主, 很快便准备去€€了€€。
郁徵来邑涞郡, 第一次得到监察大臣的关注,想了€€想, 召又胡心姝,多问了€€句:“那位监察大臣哪里人?除有些贪财好|色之外€€,可还有别€€的特征?”
胡心姝说道€€:“回殿下,那位监察大臣原是京都人,一直在做刺史,这两年可能要€€被重用€€,才提拔他做了€€监察大臣,也€€是第一次出使我们这里。”
郁徵用€€手指敲了€€敲椅子,沉思着。
胡心姝:“这人能力€€平平,全靠背后的裙带关系,官声一般,想来京都对我们也€€不€€大重视,殿下不€€必太过担忧。”
郁徵对胡心姝并无€€隐瞒,直接说道€€:“要€€不€€担忧也€€难,他甚至不€€必刺探什么,只要€€将我们这里的运河与粮草报上去€€,便足够朝廷对我们不€€满。”
况且朝廷中还有他们的政敌三皇子,若被抓到了€€小辫子,恐怕够他们喝一壶。
三皇子这阵子一直没给€€他们找事,郁徵可不€€认为这位殿下金盆洗手了€€,才那么和善。
根据情报来看,三皇子认为不€€值得把他们放在心上,才一门心思地对付京都中的其他兄弟。
若是被三皇子知道€€他和左行怀交好,在这边已€€经建立了€€自己的势力€€,那么未来他们的日子肯定不€€像现在那么好过。
胡心姝大概也€€猜到了€€郁徵在忧虑什么,委婉地说道€€:“殿下尚未成家立业,哪怕有小殿下,朝廷应该也€€不€€会担忧得那么早。”
一个没有继承人,或者说,继承人为养子的郡王,客观而言,出岔子的可能性€€比较小,何况这位郡王看起来还有龙阳之好。
正是因为如此,左行怀先前才建议他们联姻。
郁徵点头:“现在只能这样想了€€,还是得笼络这位监察大臣再说。”
胡心姝想到,说道€€:“殿下若是真€€的担心,属下倒有一个主意。”
郁徵:“什么?”
胡心姝轻轻吐出两个字:“装病。”
郁徵看他。
胡心姝解释道€€:“朝廷知道€€我们的运河修建得那么完好,必定会对我们升起戒心,然而殿下若是生病了€€,作为一个正在生病的主君,不€€见€€监察大臣或者只见€€监察大臣一面实€€属正常。”
胡心姝:“殿下只见€€了€€监察大臣一面,他能汇报上去€€的事情便非常有限。到时€€候殿下再上折解释一番,朝廷必定不€€会过度怀疑。”
郁徵:“我想想。”
整个邑涞郡的人都知道€€郁徵的身体一向不€€好,每年春秋必找大夫。
邑涞郡但凡有名一点的大夫都给€€郁徵看过病,对郁徵的身体情况也€€比较了€€解。
他体寒又虚弱,还虚不€€受补,哪怕那么久都没能调养过来。
就算是竹夫子他们,也€€真€€心建议过郁徵在秋冬的时€€候最好卧床休息,不€€要€€伤神,更不€€要€€耽于公务。
他若是称病不€€见€€,便是完美的借口,哪怕朝廷也€€挑不€€出刺来。
郁徵确实€€不€€大想见€€监察大臣。
思及此处,他同意了€€装病这个办法。
正好他们的运河已€€经修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那部分也€€用€€不€€着他伤神,自有底下人会去€€办。
现在正是冬季农闲的时€€节,他们整个郡王府主要€€跟百姓打交道€€,百姓一闲下来,公务也€€少了€€许多,他每日抽半个时€€辰来批复就足够了€€。
这么算下来,他称病的话也€€好在王府里养一养身体,为来年的春耕做准备。
每年的春耕事情最多,他作为一地郡王,肯定少不€€了€€要€€忙活。
这段时€€间休息一番,等春耕忙起来,就不€€至于劳累过度而生病。
计划堪称完美。
郡王府将消息放了€€出去€€,郁徵开始每天在郡王府里读书,休息以€€及睡觉的悠闲日子。
他闲下来,伯楹他们却忙得不€€行。
前阵子,纪衡约秘密带人去€€远旬郡跑了€€一趟,打听到刀疤往岛外€€去€€了€€。
人没抓到,辣椒他们倒是带了€€回来。
除了€€辣椒之外€€,他们还带了€€外€€地的一系列食物回来,这些都是从外€€地传回来的各种新奇东西。
郁徵挨个看了€€一遍,发现有茄子、冬瓜、土豆等,这些并非一个地方的东西,却一齐传了€€进来,可见€€外€€面互相交流的速度可能比他们想象的要€€快。
他有种整个世界开始大融合的感觉,大夏王朝可能不€€能再封闭,海外€€的人越来越多,关注到他们的人也€€越来越多,这是一件风险与机遇并存的事情。
郁徵不€€知道€€朝廷注意到这件事情没有,他自己是注意到了€€。
不€€过注意到了€€也€€没办法,他现在只是因为小小的郡王,手里没兵没权,连银子也€€不€€太多。
当然他们要€€是在本地花的话,这点银子算是足够了€€,但是如果要€€把银子花到整个朝廷的范围,他们这点银子还真€€的不€€算什么。
郁徵将这件事情默默记在心里,还以€€朋友的身份提醒了€€左行怀一句。
左行怀听说他生病了€€,特地来看他,见€€他躺在床上还操心这件事情,顺手帮他掖好被子:“此事我知晓了€€,多谢殿下提醒,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们会抓紧训练夏南军。”
郁徵赞同:“无€€论世事如何,手里有人才最为要€€紧。”
左行怀笑:“我们夏南军个个都是英勇善战的好儿郎。”
左行怀坐在床边,看着郁徵的样子:“殿下最近脸色不€€错,大夫早就说你该静下来好好养一养,果然还是养着才是正道€€。”
郁徵:“我躺在床上盖着棉被,有些热,显得脸色红润些。究根结底,我平日中与现下并无€€区别€€。”
左行怀揭穿他:“怎么会没有区别€€?平日殿下手脚总是冰凉,嘴唇也€€淡淡的没什么血色,今天手脚总算不€€冰凉了€€,唇上的血色也€€多了€€。”
郁徵没想到他观察得那么仔细,往棉被里面躲了€€躲,脸上露出些不€€大好意思的神色。
左行怀好笑地拍拍他:“殿下怎么跟小孩儿似的?既然殿下正在养病,我便不€€打扰了€€,殿下好好歇息,过两日我再来看你。”
郁徵从棉被里冒出头来,对他说道€€:“我生着病,运河那边的事难免有些疏漏,还请左兄多多上心。”
左行怀:“放心吧,哪怕是为了€€我们平日自己使用€€,我也€€会好好看着那运河。”
郁徵又道€€:“监察大臣要€€是来了€€,恐怕也€€要€€劳烦左兄多多出力€€招待一下。我们第一回招待,若哪里有纰漏,还劳烦左兄多提点些。”
左行怀笑了€€一下:“这些事情我都知晓,殿下别€€忧心了€€。”
郁徵躺在床上想了€€想。
左行怀能从小官庶子坐上大将军宝座,本身政治素养就足够高,怎么说也€€是一个官场老油条,现下两人是盟友,有他帮着找补,怎么都不€€会出事。
这么想着,郁徵安心地躺了€€下去€€。
天掉下来了€€,还有高个子顶着。
左行怀就是那个高个子,他在底下可以€€松松了€€。
左行怀来看过郁徵之后,郁徵更放松了€€。
心情放松,人也€€休息得比较好,没养几日,郁徵整个人唇红齿白,整个人似乎在发出微光。
要€€是不€€上妆,他再躺在床上装病,别€€说监察大臣,就是郡王府底下的人都没办法昧着良心说他重病不€€能见€€人。
郁徵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也€€觉得好像不€€太像话。
监察大臣来了€€他必定是要€€见€€的,哪怕只见€€一面,简短地说两句话糊弄一下,也€€绝对不€€能一面都不€€见€€,那样也€€太打朝廷的脸了€€。
只是这种情况,要€€是见€€面说不€€定会直接穿帮。
伯楹建议,到时€€候让侍女们过来,简单上个妆就行。
郁徵感觉这样也€€太不€€走心了€€。
正好最近休息得比较好,他整个人的身体状态十分可以€€,现在月色也€€还行,于是他打算趁这段时€€间多凝结一些月露。
他是凝结月露的老手,坐在院子里,两个时€€辰就能凝结出小半瓶。
月露的作用€€十分广,除了€€他们种植需要€€之外€€,也€€要€€给€€一些竹族。
正好他凝结的月露可以€€长期保存。
月露这么有用€€,可趁此机会多弄一些。
郁徵想趁着这个机会多凝结一些,要€€不€€然等春天来了€€,他们要€€种的东西一多,月露容易一时€€应不€€上。
郁徵这么想着,每天晚上会把伯楹他们打发出去€€,在院子里凝结月露。
现在天气还是比较冷,他身体又确实€€比较弱。
这么折腾三五天下来,他养病养出来的红润立即消减了€€下去€€。
如果按这种情况往床上一躺,谁来了€€都没办法怀疑他在装病。
在郁徵最憔悴的时€€候,监察大臣终于姗姗来迟。
这家伙年纪没多大,架势倒是摆得很足,上山的时€€候居然专门让人抬轿子把他抬了€€上来。
也€€难得左行怀底下的人给€€面子,真€€给€€这家伙准备了€€轿子。
监察大臣还保持着京都的礼节,哪怕因为公事要€€拜访郁徵,也€€让人先下了€€拜帖,然后整个人在郡王府外€€面等着。
郁徵有足够的时€€间好好打理自己一番,又装出重病的样子。
为了€€让房间里的药味更浓,伯楹还在窗户外€€面煎药,一口气就放了€€三个小药炉,蒲扇一扇,药味都快成雾了€€。
等郁徵准备好了€€,再召监察大臣进去€€。
监察大臣步行到主院,第一眼就看到了€€药炉。
再往里走,他闻到了€€浓浓的药味。
这天天色不€€太好,天阴沉沉的,好似要€€下雪。
郁徵所住的房子里面没放月明灯,只点了€€几盏烛台。
蜡烛的光昏黄,监察大臣进入房间,发现房间昏暗温暖,满屋都是药味。
郁徵就躺在床帐中间,整个人又瘦又苍白,显得状态极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