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词出现在脑海里时,池川奈猛地用手捂住了脸。
怎么会想做这种……事情。
也太丢人了!
强行压下这个念头,在对方已经执行完任务回来后的一路上都只是咬牙闭眼假寐,等踏入琴酒安全屋那刻,他终于忍不住了,低声对对方说道,“我需要借用你的卧室。”
在对方开口前,池川奈咬了咬牙,继续补充,“什么都别问。等一切结束了我再给你解释。”
说实话,他现在根本想不到任何能解释自己一会儿要做的那个行为的话,但是这一点可以放在之后再说。
他现在只想找到一个地方把自己埋进去,不是在有管家一直在打理的别墅,也不是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眼线的套房。
琴酒肯定会定期检查自己的安全屋,也没人敢在他的房子里面安装那种东西,先生也不会对这位忠心耿耿的犬牙做出这种事情,可以称得上安全的地方。
他现在可没有理由随便去一个酒店待着休息,任何对套房和别墅排斥的行为都会引起注意,倒不如借着对自己和琴酒关系的误会,到他的安全屋来躲一躲。
说完这些话,甚至没有看对方是什么表情,他步伐飞快地走进卧室,关上门,然后把衣柜里所有衣服的拽出来,扔在了身后那张床上。
那家伙衣服不多,整个衣柜都扔上去后才刚铺满一层,想要堆积成一个能让人舒舒服服躺在里面的巢穴还差得远,他又翻了翻,把对方夏天的衣服也翻了出来。
还是不够……为什么东西这么少?
池川奈打开卧室门,在对方奇怪的视线下洗劫了门口衣架上的外套,还有沙发靠垫。
底下放沙发靠垫和抱枕,上面堆衣服,终于在床上弄出来了一个潦草的巢穴来,他往前蹭了蹭,蜷缩在床铺上,鼻尖满是烟草的味道。
伸手推着这些衣服,想将其变得更柔软一些时,他突然摸到了什么坚硬硌手的东西,不想这个硬物打扰自己睡觉,男人蹙眉探头看了看。
居然是一条发带。
池川奈有些愣神地将其从衣服堆下面抽了出来。
看上去已经年代久远了,但是无论是制作工艺还是上面小巧的宝石,都和自己从小一直用的那种让手工匠一点点缝制出来的发带如出一辙。
就这样被一直丢在衣柜的角落里,没有被扔掉,也没被拿出来使用过,像是被遗忘了一样,直到今天他把衣柜里面所有的东西都翻出来后才重见天日。
上面缀着的墨绿色宝石没有因为年代久远而色泽暗淡,反而反射着晶莹剔透的光。
原本墨绿色的宝石在吸收了光线之后,反而不怎么像琴酒那双一直笼罩在帽子阴影下方的眼睛了。
他有些奇怪,对方衣柜里怎么会出现这么眼熟又年代久远的发带,但是太阳穴的疼痛和困倦让男人没再有心思去琢磨这个问题,他捏着那节发带,把脸埋在面前黑色的大衣里,闭眼沉沉睡了过去。
琴酒从客厅走进来,第一眼就看见自己完全变了个样子的卧室。
衣柜大开着,里面早已空空如也,所有的衣服都被堆在了床上,层层叠叠地将床上蜷缩着身体的那人埋了起来,像是用柔软的衣服堆积出了一个巢穴。
暖黄的灯光映亮卧室,让这个以黑灰色为主,因为家具过少显得格外冷清空旷的地方乍一下有了种古怪的暖意。
他皱了皱眉头,移开视线,在对方不满的蹙眉间从他身下抽出了自己的睡袍和浴巾,准备转身往浴室走。
尚未来得及转身,银发杀手只感觉手上一紧,原本睡着的人已经醒了过来,正皱着眉头拽住被他抽走的衣服,怎么都不愿意撒手,眉眼间还有怒气。
池川奈现在确实一肚子火。
睡得好好的突然被人弄醒,弄醒他的那家伙还毫不客气地抽走了自己巢穴的‘地板’,让整个那一边的窝都塌陷了下来,而且衣服本来就少得可怜,没有这两件衣服的话根本就围不满床铺。
“放手。”琴酒冷声道,加重了手上的力气。
“不放。”黑发的男人眯起眼睛,说话间一侧尖利的虎牙都隐约露了出来,威胁一般,“松开,把东西还给我。”
这番话太理直气壮了,明明是拿了别人的东西,主人来把自己的东西拿走却反而像是侵害了他人财产一样。
“拿走就塌了。”
就像是不能和喝醉的人讲道理一样,他现在这幅样子和喝醉估计也没什么区别,琴酒没什么耐心去应付,闻言只是在片刻停顿后,直接将身上这件高领毛衣脱了下来,塞到他手边。
以物换物,很有哥伦白的处事风格。被omega发情期的筑巢本能冲击得大脑都不太清醒的家伙皱着眉头,对比了一番。
这件毛衣团起来的体积确实比睡袍和浴巾加起来都大一点,而且已经被对方的体温熏暖了。
他松开拽着睡袍一角的手,拿过那件衣服重新修缮了自己的巢穴,然后背过身去蜷缩起来,没再看床边这个卧室真正的所有者一眼。
等琴酒擦着被水汽润湿的头发从浴室出来时,床上那人还是保持着刚才他离开时的姿势,整个人蜷缩在床上,占据了正中间的位置。
他走过去,也不准备委屈自己去沙发上凑合一晚,而是直接伸手扯掉了靠近自己那一侧的衣服堆。
原本被暖意包围着,突然后背位置的衣服被人拿走,冷风从缺口位置灌了进来,池川奈翻身过去,皱着眉头还没来得及开口,就感觉床旁边轻微塌陷了下去。
男人宽大的身躯重新填补住了抽走衣服后造成的缺口。
那些被抽走的衣服没被随手扔在地上,在池川奈的要求下它们变成了另一侧衣服堆的填补材料,让那一端的巢穴‘墙面’更加厚实了一些。
居然真的在认真……筑巢。
而且是用他的衣服。
将这个想法在脑内滚动了一圈,银色长发的男人眯起眼睛,喉结滚动着没有说话。
一直合着眼睛,根本没怎么关注旁边那人情绪的变化,池川奈往前凑了凑,鼻尖抵在对方胸口处。
躺在旁边的男人完全填补住了之前因为衣服太少带来的不满足感,甚至提高了整个床铺的温度,让巢穴变得更加温暖,他借着热源蜷缩起身体,睡得更熟了一点。
琴酒撑起上半身,伸手去够位于池川奈那一侧的灯。这个姿势,男人整个人都笼在对方身上,体温晕染在一起。将灯直接按灭之后,他停顿了一下,还是按了旁边另一个开关,让那盏灯重新以最低最暗的光线亮了起来。
在因为昏暗的灯光而没有完全陷入一片黑暗的卧室内,很快只剩下轻微的呼吸声,过了不知道多久,池川奈就再次皱起眉头。
离得实在太近了。
呼出的气会撒在彼此的脸上,两人都是长发,靠近脸部的发丝随着呼吸吹起来,剐蹭到脸颊上,会带起阵阵让人不耐的痒意,扰人睡眠。
但是如果往后躲,这个本就不大的巢穴会因为强行扩大中间的空间而塌陷,只有现在这个距离才是维持安全感的最好选择。
被吹起的发丝骚扰了半天,池川奈皱着眉头,终于忍不住在两人之间距离不变的情况下转过身去,背对着对方,没再让两人的呼吸纠缠在一起。
黑暗当中,他感觉到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像是惊讶于他这种把背部留给别人的行为一样,但是黑发男人实在懒得管这个。
琴酒那家伙不怎么喜欢说话,就算说了也没什么好话,有的时候表达情绪的方式就是用那双眼睛盯着人看,自己被盯了这么久早就习以为常了,也没到被看着就睡不着觉的程度。
睡意朦胧之间,他忽然感觉后面那人冰凉的手指抵在自己耳根位置,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指腹在上面浅浅摩擦了几下,然后勾开了恼人的发丝。
下一秒,呼吸突然靠近,那家伙毫不留情地一口咬在了他耳根位置的齿痕上,想要覆盖什么一样犬牙用力摩擦着皮肤,另一只手从后面伸来扣住了他的腰,紧紧把人扣在了怀里。
突然凑近的呼吸,耳根处的疼痛,落在颈侧和耳朵上的呼吸,以及它所带来的过电一样的酥麻感,让原本已经睡熟的男人瞬间睁开眼睛。
他伸手拽住扣在自己腰上的手腕,一句‘滚开’还没脱口,就感觉到对方手指往下了一点。
颈间挂着钥匙的绳子被勾出来,随着‘咔哒’一声清响,脖颈上的颈环应声而落。
等等……!
池川奈瞪大眼睛,张开嘴尚未来得及发出气音,身后那人就忽然往前捏住他的手腕,将他以面部朝下的姿势压在了衣服堆里。
男人俯身时没有丝毫犹豫,银色的长发垂下来,给这个巢穴加了一层结结实实的屏障。
琴酒垂下眼睛,低头下去,用锋利的犬牙紧紧挟住了后颈。
在犬牙刺穿后颈皮肤的同时,身下那人猛地一颤,原本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拽住了床单。
第41章
挣扎的动作全数被化解,身体好像被刚才过于温暖的巢穴泡软了一样,池川奈最后只是咬住下方的衣服,将所有的声音压回喉咙里,任由对方在自己脖颈上撕咬舔舐。
甜巧克力的味道在房间里绽开,酒精浓度低到可以忽略不计,只有甜味,带着微苦的独属于可可的那种甜香和熟到极致的水果味。
晕眩之间,他甚至感觉压在自己后方的是一只强壮的猛兽,那种挟住猎物就不会松口,眯着兽瞳往巢穴里拖的豹子。但是这里就是他自己堆积起来的巢穴,大概不会有拖回去这一步。
不满于他的走神,落在后颈上的力道更大了一些,刺痛让大脑稍微清醒了一些,从今天被omega特殊时期影响出的筑巢本能和杂乱的思绪中挣脱出来,池川奈终于意识到自己从下车到刚才这段时间里都做了什么事情。
……简直就像是主动把自己送到对方手上。
黑发男人只感觉自己的大脑现在是一团浆糊,原本后颈的烫意直接冲到了脑袋里,将整个头都弄得晕晕乎乎的。而厚实的衣物又因为这个姿势阻碍了呼吸,把整个人的意识弄得更加昏沉。
温暖的衣服,烦闷的空气……简直和之前一样……
池川奈皱起眉头,忽然好像在脑内看见了一间和这里大相径庭的卧室,还有被推开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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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
留着黑色长发的男人推开安全屋的卧室门,在看见满地的衣服时动作顿了顿,随后很快在角落里的衣服堆里找到了照例来自己安全屋躲清闲的人。
浅色的和服铺在地上,和他那些衣服交织在一起,银镯下刚好搭着一件黑色的质地柔软的毛衣,让那节骨感的足腕和上面松松挂着的银镯,像是什么摆在展柜里的展览品。
哥伦白蜷缩在铺着衣服的角落里,身上套着他的外套,重重叠叠的衣服堆积在一起,变成了一个窝一样的地方。
……再明显不过的行为。
莱伊张了张嘴,轻轻吐出两个字来,“……筑巢?”
人的本质还是动物,有的时候话语和文字都是点缀,感知和情绪有时仍然来自于气味,对火和温度有特殊情节,即使是一向自认为是冷血动物的人,在有的时候也会想把自己埋进温暖的地方,心理上的负面情绪有时会让人重新捡起一些现在只属于动物的本能。
但是……已经到控制不住筑巢的地步,是不是过了一点。
听见这句话,将脸埋在重叠的衣物当中的男人抬起头来,颇为恼怒地看了他一眼。莱伊莫名在对方眼中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非人般的色泽。
大概只是反光造成的而已。
“出去。”埋在衣服堆里的人连头都没抬,但是开口时语气却和平日里没什么区别。
即使知道对方看不见,莱伊还是冲着那边习惯性做了个投降的手势,反手关上了门。
等他关上门,埋在衣服堆里的人才从里面抬起头来睁开眼睛,露出了一双已经被蛇瞳覆盖住的眼睛。
他皱着眉头往衣服里躲避,将自己因为buff已经变成蛇瞳的眼睛和冰凉到不正常的手往里面藏了一些。
从回忆里脱身,池川奈都不知道该先感慨这种时候大脑都能尽职尽责工作着,补全记忆,还是想自己之前居然也因为论坛buff筑过巢,简直是昨日重现。
和那个时候确实很像,除了后颈完全承受不住的异样感觉。
思绪再次被加重的力道打断,他的手拽紧衣服,手背几乎要绷出青筋来。
等琴酒撑着床将上半身支起来时,身下那人早已没了反应,原本紧紧拽着床单的手在后颈被放过后终于松开,软着搭在一边。
“喂。”男人啧了一声,用手背从后方拍了拍他的侧脸,拇指摁过布满咬痕的后颈皮肤,再次换来一阵轻颤。
他皱了皱眉头,用满是枪茧的手蹭过对方露出的小半张侧脸和被生理性泪水润湿的眼角,在又一次指腹贴在侧脸上时,那人终于有的点反应。
池川奈侧头躲开了作乱的手,声音很低很哑,“滚开,疯子……”
银发的男人因为这句话嗤笑了一声,他摁在后颈上的手加重力道磨蹭着,然后用另一只手扣住他的下颚和脖颈位置,将那人的脸从堆积在一起的衣服和被褥之间抬起来。
昏暗的灯光照亮了他被生理性泪水润湿的眼睛,和脸上之前从来没有出现过的表情。
粗重的呼吸声在此刻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