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妮妮,先别、好好好,我知道你开心……”他后背抵住墙壁,无奈地说,“乖,妮妮,先下来……”
妮妮不听,爪子乱攀,势必要展现出自己的想念。
谢如溪想要妮妮听话,但听到老板娘的话,不舍得大声说它,一直柔声细语:“妮妮乖,我们先下来,我的衣服要被你扯破了啊,听话好不好?我知道妮妮……”
他好话说尽,还从袋子里拿出,特意为妮妮准备的狗零食,吸引对方的注意力。
但都没效果,妮妮充耳不闻,就是往前冲,一身狗毛蹭得谢如溪的黑裤子全是白点。
谢如溪犯难,举着零食,“妮妮,真不吃?”
妮妮爪子环住谢如溪的腰,又蹦又跳,看起来确实不打算吃。
最后还是顾勉出手,将萨摩耶扛起来,虚虚抛了一下,又掂了掂,吓得它瞪圆眼睛,爪子僵直,狗嘴合不上,满脸写着惊恐。
谢如溪哭笑不得,“小勉,你干嘛?妮妮吓到了。”
顾勉睨了眼,摸了一把狗头,慢条斯理地说:“它见到你热情,我见到它也热情。”
终于落地的妮妮像听懂了顾勉的话,蓬松多毛的脸蹭他裤脚,朝他露出招牌的微笑,黏黏糊糊地撒娇。
谢如溪嘴角一抽,拍了拍顾勉手臂,“它是狗,还是你是狗?你也真是幼稚。”
顾勉笑笑不说话,牵起狗绳,“走吧,回家。”
妮妮立刻叫了一声,像在响应,率先走到前面。
谢如溪眸子柔和,也笑着说:“好,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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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剩余的假期里,两人窝在家里,白天各自做自己的事,偶尔出去逛逛,晚上抵足私语,情到浓时则纠缠不休。
尤其是九月来临的时候,“异地恋”即将开始,谢如溪心有不舍,好几个晚上变着法子撩拨人,甚至过了一把他心心念念的制服瘾,累得他说不出话。
“小勉,我不想走……”谢如溪缩在沙发里,身上披着薄薄的毯子,眼尾媚气横生,声音沙哑至极,“早知道我不报C大了。”
顾勉在收拾被褥,这句“不报C大”他听得耳朵发茧,“如溪哥,你忘了自己前几天说的话吗?”
谢如溪脑子迷迷糊糊,“什么话?”
“我们看的新闻,小红做了什么?你怎么评价的?”
谢如溪眼神茫然,几秒后,小声说:“恋爱脑没有好结果……”
顾勉夸了一句,“没错,这话真棒,所以如溪哥不要重蹈覆辙。”
“这算什么重蹈覆辙啊。”谢如溪咬着唇,抱怨地说,“那个人和小勉哪有得比……”
他唇色潋滟,肿得发红、渗血,还残留几个牙印。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顾勉单手撑在扶手,手臂线条流畅,结实有力,鼓起蜿蜒的青筋,有几分难言的野性,“如溪哥,我也不例外,明白吗?”
谢如溪一言不发,靠在软垫上,脚尖慢慢探出,按在顾勉脚背,轻轻揉捏。
顾勉面不改色,在他额头落下一吻,“好了,别想这么多,到时我会经常找你的。”
“我也要来找你。”谢如溪喃喃。
“你抽得出时间?”顾勉挑眉。
谢如溪抿唇,眉眼笼罩一层淡淡的愁绪。
当初顾勉的猜测成真,按照陈克老师往届学生的说法,确实是要求大一就把所有课上完,修完学分,甚至有夸张的例子,一学期弄完整个研究生的课程,之后就频繁地和老师去参加展会、比赛、会议、实地考察等实践活动。
客观而言,这确实能给个人带来一定的收获和成长。
但这也意味着,研一将无比忙碌,谢如溪可能抽不出一点的时间来谈恋爱。
如果没有尝过爱情的甜蜜,谢如溪自己一个人过日子,倒是能寻不少滋味。
但现在……习惯了爱人朝夕的陪伴,忽然抽离,他觉得自己可能会疯。
“妮妮到时我们各养一个月,然后每天固定视频通话,周末见面……”顾勉弯下腰,额头抵住对方额头,温声说,“其实想想,也没什么区别,不是吗?”
谢如溪先是沉默,琥珀色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顾勉。
顾勉也不动,鼻尖亲昵地蹭了蹭,像安抚他的情绪。
半晌,谢如溪幽幽开口:“还是有区别的。”
他指尖轻轻摩挲对方的脖颈,点了点喉结,“想你玩我怎么办?周末还好,平时呢,山长水远,总不能€€€€”
“隔着手机,纯靠声音、眼睛和想象吧。”
顾勉:“……”
“如溪哥……”他面色复杂,攥着对方的手腕,“你就不能想些正常的东西吗?”
他通过这段时间的……亲身经历,严重怀疑对方喜欢自己,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喜欢他的身体。
谢如溪笑了笑,“啊,人之常情的东西,怎么不正常了?”
“你又不是不行。”
顾勉:“……”
他在这方面实在说不过谢如溪,深吸一口气,“我去换床单了,你在这里等等,待会我给你涂药。”
谢如溪盖着毛毯,掩过鼻子,瓮声瓮气:“嗯,你去吧。”
他也不闹顾勉了,刘海耷拉在眉眼,晕黄的光线斜斜打下,脸庞的轮廓模糊,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显得恬然柔和,刚才的话仿佛都不是他说的。
顾勉看了几眼,心里慢吞吞地想:人不可貌相,上辈子他对谢如溪的认识,果然还是太浅薄了。
第53章
C大研究生入学报到的时间,比顾勉开学时间早三天。
顾勉和谢如溪说那天一起去C城。
谢如溪惊讶地抬头:“你和我一起去?”
顾勉点点头,“对。”
谢如溪手里的触感笔握在掌心,冰冷的铁片沁着凉意,“你是要去送我上学?”
他自己说完,也觉得好笑,压抑不住地乐。
顾勉瞥了眼,将堪堪压在床沿的人捞回,沉稳地问:“笑点在哪?”
谢如溪眼角渗泪,笑出来的。他顺势坐在顾勉怀里,不答反问:“因为我一直说不想去?”
顾勉敛眉,“不是,就想送你去。”
谢如溪指尖勾他下巴,笑吟吟地说:“小勉,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顾勉没懂“可爱”在哪,收回手,“哦,那我不送了。”
“别别别,送,我可稀罕你送了。”谢如溪摆正顾勉的脸,啄吻他的唇角,“谁有男朋友送啊?这多好的事儿。”
顾勉撩起眼皮,面无表情,“哦。”
谢如溪“噗”地笑出声,往后一躺,蹬着被子左右滚。
顾勉真没懂谢如溪笑什么,但看着他越发夸张的模样,嘴角弧度慢慢扬起。
“好了,如溪哥,再笑就没形象了。”顾勉无奈地说。
“我有什么形象?”谢如溪笑得肚子疼,“一幅画还是一尊石雕?永远保持蒙娜丽莎的微笑抑或始终不动的‘沉思者’?”
“我是人,总要有喜怒哀乐啊。”他轻轻吻住顾勉的指尖,漂亮的眼睛熠熠发光,“还是说你不喜欢?唔……那我得考虑一下,你希望我什么形象?”
“没有不喜欢。”顾勉觉得指腹发痒,不自在地想抽回,慢慢说,“如溪哥现在很好,我不希望你扮演什么角色,做你自己就好。”
谢如溪心一跳,定定地看着顾勉,半晌,笑容缱绻,“别人都说甜言蜜语是掺三分砒 -霜的,但你说出来,反倒显出十分的真诚。”
顾勉垂下眼帘,“这就是甜言蜜语了?那如溪哥……可真好哄。”
谢如溪缓缓起身,不以为然,“我好哄?”
他笑了笑,眼尾弯弯,“也许吧。”
“但也分对象,别人说那句话,我只会觉得€€€€”
“你谁啊,了解我吗?和我说这话,真是自大又下头。”
谢如溪并非没有锋利的一面,恰恰相反,它埋藏于绵绵的温柔里,冷不丁的,能扎得人生疼。
顾勉:“……”
其实追人的时候,他就知道谢如溪在学校很受欢迎,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学校论坛讨论的热度不低。
当然,谢如溪本人并不大知情。
大家对谢如溪的性取向一直都比较模糊,但疯狂追求过他的男生不少,尤为大张旗鼓,使得大家默认了他的性向。
隔着一条网线,好坏的评价皆有,有人对此鄙夷,口出恶言,也有人借着匿名的掩藏,热情表白。
无一例外,追求过又或者接触过谢如溪的人,都给出大同小异的标签€€€€
看着温柔但很疏离,彬彬有礼又无法进一步接触,极为难追、难讨好的高岭之花。
所以,如果谢如溪不喜欢自己……顾勉微妙地想,追到人?那恐怕够呛的。
“小勉?”谢如溪见人走神,在他眼前挥挥手,“想什么?我刚才开个玩笑啦。”
“没,睡觉吧。”顾勉摇头。
“这么早?才十点。”
“调整生物钟,假期熬夜,天天十二点起,后天六点的飞机,你一下子起来,恐怕难受。”顾勉说。
谢如溪眨眨眼,“哦,好吧。”
咔哒€€€€房间的灯倏然暗下。
房屋的隔音极好,也没有扰人的邻居,周围静悄悄的,几乎没有纷扰。
谢如溪睡不着,仰头看天花板,心里默默数羊。
室内一片昏暗,唯有窗外点点亮光透入,如萤火闪烁。
耳边的呼吸声平缓,谢如溪越发心浮气躁。
他抿唇,先是用脚尖轻轻搭在顾勉小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