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如溪轻咳一声,慢慢收回手,“你今天怎么没去锻炼?”
他睡醒一觉,或许是昨晚哭了一场,情绪得到释放,反而浑身舒畅。
那颗压了石头的心脏,未必减少了重量,但也没这么难受。
“怕你看见空空如也的房间触景生情,自己默默流眼泪€€€€”顾勉慢吞吞地说,“他这么这样?我昨天哭得这么伤心,他居然还有心情去运动。”
谢如溪愣住,没好气地推了他一把,“你把我想成什么?”
“需要关心的男朋友。”
谢如溪眼皮还有点肿,微微发红,带着些许憔悴,但仍然无损他的好看。
“这么关心啊。”他开玩笑地说,“昨晚你不会没睡,光想着怎么关心我……吧。”
他说到一半,猛地看见对方明显神采奕奕的状态,以及毫无困倦的眼眸。
“真没睡?”谢如溪蹙眉,轻轻触碰他的眼底。
“嗯。”顾勉镇定自若,“睡眠对我来说,不需要太多,这几天早睡主要是为了陪你,几小时足够了。”
谢如溪欲言又止,但看着顾勉依旧英俊得过分、没有丝毫疲惫的面容。
心里再一次感慨:女娲在捏脸的时候,不仅把智商倒满,还顺便进化了睡眠。
“好吧。”他又问,“你半晚不睡,在想什么?”
“想你。”顾勉毫不犹豫地说。
“具体一点。”
“回忆这几天的你……”
谢如溪眉心一跳,补上后面的话,“有没什么反常?”
顾勉思索,也可以这么说,于是点头。
谢如溪无奈,玩笑地问:“你不会连我哪分哪秒,什么表情、说什么话,全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吧?”
“嗯。”
“……”谢如溪难以置信地问,“全部?”
“嗯。”
原来世界上真的有这种过目不忘脑子啊。
谢如溪感慨完,思维奇怪地歪向一个地方。
那对方以前背书岂不是很快?
……
A大。
“你们的交流会几点结束?”顾勉在谢如溪下车前问道。
谢如溪握住把手,想了想,“大概十一点……但不确定,结束我给你打电话?”
他们是一起来A大的,因为谢如溪的导师和A大有熟悉的朋友,这次来A市,也有带着门下学生来这边交流的想法。
€€€€换句话来说,就是介绍些领域内的大家,帮助自家学生混个眼熟。
“好。”顾勉点头,“交流会顺利。”
谢如溪笑眯眯地说:“嗯,祝福收到了。”
他开了车门,走下去,被顾勉喊住。
“如溪哥。”
“唔?”谢如溪回头,弯下腰,搭在驾驶座边的车窗,“怎么了?”
顾勉稍微探出头,手搭在他后颈,落下一吻。
“因为一起出门,所以惯例的告别吻……现在给。”
谢如溪莞尔,也回了一吻,蜻蜓点水般地掠过他的鼻尖,轻柔地回吻。
“不止,得两个。”
-
“如溪,你昨晚没来聚餐太可惜了。”骆佳宁扼腕,“错过了王飞宏醉后和人玩游戏,打赌输了穿裙子的盛况。”
温月烟补充一句,“还是性感超短裙。”
王飞宏面如死灰,颤巍巍地说:“好了,两位好姐姐,放过我吧,我都想去消除记忆了。”
他不敢大声说话,小小的会议室,一群大佬在前面谈笑风生,而后面的他们,这些小鸡仔被迫“观光”。
谢如溪淡淡一笑,“是吗?确实可惜。”
骆佳宁想起什么,“哎,我可以画下来,然后……”
王飞宏痛苦,“啊,求放过。说好忘得一干二净呢?”
骆佳宁摸了摸鼻子,“没办法,昨晚你的美貌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
“咦?”温月烟忽然抬头,诧异地说,“那不是‘窑老’吗?”
“我靠,真的假的,他不是说不理事、不出山、不踏圈,‘归隐’了?”骆佳宁急忙垫脚,妄图从层层叠叠的背影里,窥得圈子的实心,“A大这么厉害?还能把人请过来?”
“因为陈魔、呸呸呸,陈老师和虞老师在这里吧。”平时一惊一乍的王飞宏,反而安稳地站在原地。
“嗯?为什么?”温月烟问。
“‘窑老’是陈克、虞玉之老师的老师啊,好像还是从小的记名弟子呢,辈分可正式了。”
“真的假的?”骆佳宁惊讶,“为什么没听说过?”
“可能因为陈、虞老师出名前,‘窑老’就放话,自己的名字就当没存在过,所以两位老师都没自己说过。”
“而且艺术圈就这么大,挤进来的人多,谁抗不住就回家,人一茬一茬地换€€€€”王飞宏耸耸肩,“人健忘嘛,金字塔的名字虽然立着,但远没有这么大关注度,再怎么深扒也有限。”
谢如溪若有所思,视线扫过去,不知是巧合还是命运,恰巧对上虞玉之的目光。
他心情略微复杂,面上的神情有点僵,反而是虞玉之朝他笑了笑,颌首示意。
谢如溪只好也回了个招呼。
“哇,冷美人笑了。”骆佳宁惊呼,“等等,虞老师在看我们?”
温月烟和王飞宏同时心一紧,赶紧挺直腰板,开始装模作样地看陈列的展品。
骆佳宁咯咯一笑,“别装了,虞老师笑完就回头,没看我们了。”
王飞宏松了口气,拍拍胸口,“吓死我了。”
他径直唠叨,突然神秘兮兮地凑过来,“哎哎,昨天我听到一个有关虞老师的八卦,你们想知道吗?”
温月烟:“你听谁说的八卦?”
“好多,反正那展会的人,我闲着没事,就和人聊,啥也聊,东拼西凑,保真度……”
王飞宏比了个“九”的手势,“九成九。”
骆佳宁感慨:“谁说男人不八的,八起来够狠的。”
“听不听?”王飞宏斜睨一眼。
“咳咳,你说。”
谢如溪也被勾起好奇心,走近几步。
几人默契地围着他,悄悄躲到角落。
王飞宏清了清嗓子,“之前我们第一眼看虞美人,不是觉得他不是人间烟火,世俗情爱感觉不沾身?其实啊,在虞美人年轻时,还有一段轰轰烈烈的师生恋。”
谢如溪扬眉。
“师生恋?”骆佳宁瞪大眼睛,“谁师谁生?”
“虞美人师,不知名X是生。哦哦,对了,X是男的。”
温月烟默默催促:“继续。”
“虞美人当时刚毕业,在某所大学任教,那时候嘛,也不讲究什么师生不能谈恋爱,反而还挺流行的,现在好像少了。”
“我听说,当时X刚进学校,第一节课就碰见虞美人,被迷得神魂颠倒,从此风雨不改、热烈追求,闹得校内轰轰烈烈的,惊动了不少领导。据说虞美人为了这件事,还特意找了关系,摆平影响,并和X说我们没可能,让他死心。”
“X不死心,继续追求,他也不是学艺术的,当时虞美人的课是选修,他恰好撞上。后来,为了追人,他天天去蹭课,当时好几个年级的人都知道他……”
“虞美人说,不好意思,我不和我的学生谈恋爱。X问,只要不是你的学生就好?”
王飞宏停顿了一下,“你们猜,X去干嘛了?”
“复读换大学?”骆佳宁随口说。
“正确!”
“艹,牛啊。然后咧?”
“然后啊,具体过程不清楚,但在X考上另一所学校后,他们就在一起了。”
温月烟想跳结局,“那后面为什么分?”
“别急,我还没说完。”王飞宏,“期间出现了好多棒打鸳鸯的人,比如X的父母啊、虞美人身边的师兄和老师啊,哦哦,据说这个师兄就是陈导,老师则是‘窑老’。”
谢如溪冷不丁地问:“为什么他们要阻拦?”
王飞宏摇头,“这就不知道了,反正说八卦的人这么告诉我的,虞美人好像还被‘窑老’打了一顿。”
温月烟吃惊,“啊?”
王飞宏挠头:“虞美人……我听说他是孤儿,‘窑老’是他的恩师,也担任了€€€€唔,算父母的角色吧。”
王飞宏又挑了几件当时感人的“爱情故事”说,骆佳宁捧着脸听得如痴如醉。
“……哇哦,这么好,为啥还是分了啊?”
“事实证明,越是花团锦簇的爱情,越是不牢靠。”王飞宏摇摇头,还文绉绉地念了句酸诗,“正所谓‘彩云易碎琉璃脆’,X读完研后,毕业回家继承家业,然后……”
“他们分手了。”他摊手,“过程没有啊,我也只得到这句话。”
骆佳宁不敢相信,“哈?没了?这结局这么草率,连为什么都没有?”
“倒也不是没什么原因,外界猜测嘛,只是猜测啊,我不确定的。”王飞宏说,“因为他们分手的消息传出前,是X的€€€€”王飞宏拉长语调,刻意卖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