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随看了看在餐桌上坐得泰然自若的其他两人，又看着程古灵浑然无事般地坐下来准备喝粥……无语地沉默片刻后，还是决定放弃询问。
反正他们打架的理由归结起来，就那么几种，无法就是你激怒了我，我激怒了你。基本上打完就解决了，压根就不需要调和。
“昨天晚上程古灵特地跟我们炫耀。”谁知道卓清衡冷静地先开口，“说囡囡你担心她不好好吃饭。”
“……”宁随难以置信地回过头来，将乘粥的碗放在他们面前，“这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吗？你们谁我都担心啊。”
“不听话的孩子居然还被优待。”卓清衡笑了下，显而易见地还没有消气，“囡囡你觉得不觉得这是个坏现象？亏我还帮她做试卷。”
“没有优待。”宁随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跟他们谈，“只是就是论事，你们俩也被她带出这个坏毛病，我也会叮嘱你们的。”
“而且你们以为你们自己身上的臭毛病很少吗？衡哥你深夜不睡觉的事情我提醒过你多少次了？还有绡流总是把其他人的气泡水全都扔了，每次都害我到处找……”
“你们觉得这是什么很好的现象吗？”
其实真要说起来，这对三人来说压根就不是毛病。三位艺人在外面通常都被人称为变态，甚至是见到就觉得要报警的程度，足以说明他们的秉性到底有多恶劣。
这种事情发生的时候宁随也会说?，甚至逼迫他们去学法律，每天按头看道德教育的片子?，但仅此而已?，充斥着日常生活的反倒是这些琐碎的事情……就好像他们真的退休了似地。
卓清衡什么话都没有说?，往后靠着座椅，好像知道了程古灵昨晚上突然开窍知道如何炫耀的根本原因，她大约是终于察觉到家跟人类基地到底有什么本质区别了。
这是就是家，只有家才会关心时常生活的琐碎，就算知道你秉性恶劣在外轻易就能够搞事，回家还是会担心你有没有好好吃饭休息。
卓清衡甚至还看了蓝绡流一眼。
蓝绡流正在眉眼沉沉地喝粥，大约是宁随的这些话掐到他的死穴，让他觉得很不高兴但是又没法不承认，感受到视线更加拧眉，“看什么？”
卓清衡冷静地收回目光，却有种睥睨般的意味。像是蓝绡流这种满身都是反骨叛逆的小孩儿?，等他哪天真的回不到家的时候，才是哭得最厉害的。
这顿饭以宁随的教育为终结，后续所有人都安分了。尤其是程古灵，昨晚她还觉得挺得意的，但是真的面临宁随端水时，又蔫巴巴地不想说话。
吃完饭刚好卡在直播开始的时间点，几人收拾了番就前往蓝绡流的房间，他的房间里面直播设备是最齐全的，还有个很昂贵的摄像机。
用的也是蓝绡流的直播账号，这账号粉丝们不要太熟，才刚刚开启就嗷嗷乱叫着冲进来，弹幕密密麻麻地不单是各种关心的话语，还有黑子们激烈的质问和狂喷。
宁随跟沈星燎先露面的，解释道：“昨天晚上我跟沈哥确实出现在酒吧巷子那边，不过是去找灵姐的。”
“灵姐的事情她学长应该都跟你们说了，她先是去学校拿卷子?，拿完以后就载着学长找她同学，结果到巷子口的时候被混混们缠上了。”
【呜呜呜灵姐这么漂亮！当然会被缠上啊！】
【我要是当时在酒吧背后，夜黑风高的我看到姐姐我也会缠上好吗！】
【真的是程古灵不是其他艺人吗？明明其他两人看起来更像是犯罪分子啊！】
【救命！我们卓老师只是演技比较出众而已?！卓老师以后接别的角色好吗？你的变态角色现在真的已经深入人心了！】
【蓝蓝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看看他的追求者都是些什么身份地位再开口好吗！他再怎么样也沦落不到去犯罪吧！】
【所以这些警车都是去带走混混的吗？】
【对啊万界娱乐的艺人虽然变态，但是真的没有干过坏事啊！】
【妈的所以到底是谁在拱火！他们只是普通的艺人而已啊！】
【谁告诉你们他们都是普通艺人！万界娱乐的艺人前科难道还算少吗！恶劣的性格不管在哪儿都是藏不住的！】
【看以前的节目就知道他们有多喜欢搞事了！表面的光鲜亮丽都是假象！没有严查出来都是失责！】
粉丝的数量群体庞大，在宁随解释过后更是声音有力，但是黑子们甚至很多搅混水观众，压根就不相信这就是事实，还在锲而不舍、叫嚣怒斥着给他们泼脏水。
宁随不打算跟键盘侠们胡搅蛮缠，毕竟昨晚卓清衡跟蓝绡流都还在剧组，而且程古灵在警察局待了这么久都是有录像的，随便怎么样都是铁证。
他说完后便跟沈星燎站起来，把位置腾给三位艺人，让他们跟粉丝好好聊聊。
说起来这还是三位艺人的首次合体，万界娱乐的粉丝都是从四面八方各种途径来的，但是最后都会成为三位艺人的粉，现在眼睁睁见着他们共同出现在镜头前，在瞬间的美颜暴击下激动尖叫都要昏厥了！
这到底是什么盛世美颜的集合啊！不论把他们谁拎出来都超级能打好吗！甚至风格迥异美得丝毫不重复！这简直就是颜狗们的天堂！
三人坐下来以后都还没有说什么，直播间就已经疯了，#万界娱乐合体#的话题瞬间爆发，不仅仅是出现在弹幕上，甚至还在网络各个平台轰隆炸开烟花。
等到三人终于开口打招呼，有搭没搭地跟网友聊起来时，话题和热搜就炸得更加猛烈，宁随跟沈星燎都没法走，就坐在旁边跟团队远程对接舆论问题。
还好对这样的盛况团队早有准备，处理起来虽然焦头烂额但是也都习惯了，迅速而高效地将这些突发热度维系在可控范围内。
电话就是在这时响起来的。
宁随还在跟团队打字沟通，突然收到陌生的电话还有点诧异，看了眼旁边的沈星燎，见到他微微颔首后便走向阳台去接。
可谁知道走到半途，宁随的脚步就骤然顿住，回头视线落在程古灵的身上，神色还有点复杂，“……好的好的，谢谢。”
挂完电话，便直截了当地道，“灵姐，你的锦旗到了。”
这话的音量并没有收着，完整地被收录到了直播间里面去。直播间本来还在因为三位艺人合体而疯狂，汹涌到把那些黑子怒喷的言论都压得不见踪影，密密麻麻挤满了整个屏幕。
骤然间却所有的弹幕一凝，“？”
第61章
警方昨天说了要给程古灵送锦旗的,毕竟程古灵这次的功劳是真的大。
但其实宁随压根就没有在直播里面提细节，毕竟程古灵当时的动机非常微妙，谁会知道她其实就是等着那些混混凑上来找死呢。
而且当时满地都是混混被揍得东倒西歪的事情,学长其实早就讲过了，但是黑子们始终不肯相信,甚至还揪着要照片,跟粉丝们掐得昏天暗地。
结果都在事态就要平息的时候，#万界娱乐合体#的话题爆上热搜,锦旗却突然送过来了，而且还是由昨晚做笔录的那位警察亲自送来的。
弹幕在短暂的凝滞后全都疯了,汹涌地猜测着到底是哪里来的锦旗,写的是什么内容，粉丝们甚至激动期待着喜闻乐见的打脸现场！
三人倒是没有再聊天了,目光全都炙热地聚集在宁随身上,宁随下楼去接人，开门就看到昨天那位警察露出和善的笑容,“您好。”
“您来得有点巧。”宁随跟他解释了直播的事情，“锦旗如果正好送来的话,我们应该也会跟直播间的观众交代下,免得造成误会。”
“这是当然。”警察表示理解，甚至还主动提出当着直播间的面送锦旗,“毕竟这次程女士真的帮了我们大忙。”
昨晚他们做笔录的时候，警方又带着人把地皮蛇的老窝都清缴了遍,剩下的那些都不成气候，很轻易地就范了。
因为上瘾物质的交易,他们这次的性质实在太过严重，查出来的好些成员居然都是有过前科的亡命之徒……要不是因为程古灵直接把大部队都踹翻在巷子里面,他们折腾起来还不知道有多费劲。
现在警察看到程古灵，都忍不住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走到楼上以后郑重地把锦旗交给她，几次三番地表达了感谢，“真厉害啊程女士!”
“您这单枪匹马制服地皮蛇大部队的行为?，值得我们所有人钦佩！”
然后直播间就眼睁睁看着，原本颜狗的天堂瞬间变得红彤彤起来，宁随带头在旁边鼓掌，警察又激动表彰了几句才终于离开。
宁随送完警察重新上楼，程古灵还在低头看锦旗上的内容，大意写的就是她见义勇为勇破贼窝，烫金的字体熠熠生辉，正冲着直播间的摄像头。
“……”就算早有心理准备，宁随怎么看这锦旗怎么觉得跟程古灵违和，心情复杂了好半天才道：“既然收到了就是你的荣誉，挂起来吧灵姐。”
程古灵倒是收得心安理得，镇定地卷卷拿回房间里面去了。不管她昨天晚上到底是出于什么主观意识去揍人的，但是反正是导致了很好的结果。
她现在就是办了件好事！破天荒！前所未有！
直播间也直接关了，反正目的已经达到。既已经让所有粉丝看到他们万界娱乐的艺人毫发无损，又收到了见义勇为的锦旗，完全可以证实昨天学长的发言全是真的。
但是直播间的观众在凝滞很久以后，轰然炸开！纷纷冲到了万界娱乐、程古灵还有学长的微博下面疯狂地表达激动！
【救命！原来都是真的！学长半个字没有掺假啊！】
【那些还在说万界娱乐旗下艺人的秉性恶劣的黑子呢！哈哈哈哈爽死了！万界娱乐的艺人也是你们能随便喷的吗！】
【万界娱乐艺人真的是你们爹了吗？衡哥只是喜欢演反派演技出众而已！灵姐只是因为武力值高强到有点离谱而已！甚至就连蓝蓝……虽然他是个坏东西但是他从来不搞良家妇男好吗！】
【你们不是想要学长发照片吗？觉得灵姐暴揍混混的事情都是编的？笑死了现在锦旗都拿到了不会还不承认吧？你要不要直接去跟警方对线啊！】
【新闻都已经同步了好吗？昨天逮捕的那些团伙真的很可怕啊，都不要说里面的亡命之徒和各种老大了，随便来个小混混我都被吓死了好吗？】
【确实！所以说灵姐是真的勇啊呜呜呜……！】
【妈的灵姐到底哪里修行来的这么高深的武艺！】
【其实如果真的有照片和视频就好了……我也好想看现场啊！】
各种激烈的话题层出不穷，但是黑子们终于偃旗息鼓，轰轰烈烈都是惊叹程古灵这恐怖强悍的武力值的。
甚至还有人翻出之前被玩坏了的《宝岛旅途》出来看，毕竟没有办法欣赏到程古灵当场暴揍混混的英姿，也就只能看看她如何暴揍探险队了。
总之都是飒！超级无敌飒！
两天后，程古灵回华夏大学参加考试。
最显而易见的改变就是，同学们看她的眼神愈发敬畏了，就连助教都贴心地给她多准备了几份试卷，示意她随便撕，最后记得提交其中一份就行了。
学长还特地带着同学来向他表达感谢，当时程古灵都已经考完了，刚乘坐上宁随的车，他们便在外面谨慎小心地敲窗。
程古灵的车窗降下来，学长便递来一份巧克力?，颇为愧疚地道：“这几天网上的消息我都看了，当时要不是我请程老师载着我去酒吧的话……”
程古灵不会应付这些，便朝着宁随看去，宁随笑着回答：“没关系的，阴差阳错，灵姐也没有受伤。反倒是你发声很快挨了不少骂。”
说完示意程古灵递矿泉水过去，顺便拒绝了学长的巧克力?，温声道：“我们艺人不收礼物，好意我们心领了。”
学长知道他们是有这规矩，但是不送的话也也不知该怎么表达，现在直接遭到拒绝，顿觉怅然若失，但是也没有再坚持。
宁随开车载程古灵回家，谨慎地问道：“成绩怎么样灵姐？觉得自己能考过吗？”
程古灵听到这里就满脸麻木，说不出话。
因为她也不知道到底好不好，反正会答的都答了，不会答的全都空着。最后的大题空了很多，因为经过宁随的警告，她觉得写太多了会暴露自己的本性，说不定锦旗都会被收回去。
她的愿望是最好能过，否则她真的会采纳卓清衡的建议，去把学校给烧了，卓清衡肯定有办法不留痕迹。
“……你别想着烧学校啊！”宁随一看她这表情就警惕起来，“也不要听衡哥的，除非你真的不想在这里退休养老。”
“哦。”程古灵的表情显而易见地失望，这下连后路都没有了，蔫巴巴地坐着后排，连气泡水都不想喝。
“没事的。”宁随安慰她，“别忘记了我们当时去上课的初衷，只要能学到东西就是好的，就算过不了我也会帮你想办法的。”
最后那句话总算是让程古灵稍微松懈了些，宁随从来不会骗她，只要能让她再也别去学校就行。
但是没多久程古灵的成绩出来，其实也没有宁随操作的空间，她考了六十分?。
分数发到群里的时候，卓清衡跟蓝绡流全都发出了惋惜的感叹，反复地研究这六十分的构成，猜测全都是友情分?。
“老师看到荣获了锦旗手下留情，否则才刚刚受到表彰就挂科，对于他们法学院的名声有损。”
卓清衡在语音里面温和地表示，“另外还有一部分就是你的全勤分数，虽然学得很糟糕，但至少每节课都在。”
……按照卓清衡平时分析事情的准确度，这里面起码能够切中绝大部分的真相，程古灵几乎是瞬间就被激怒了。
但是怒气到最后居然都没有爆发，因为转念想想反正都及格了，管他到底是怎么及格的，重要的是程古灵解放了。
程古灵便只是幽冷地发了个句号，放下手机甚至都没有理会他们了。
卓清衡却惊叹地看着这个句号，忍不住道，“……程古灵成熟了啊！”原本是真的想气气她来着。
宁随倒是很高兴，反正不管怎么样吧，程古灵能够在学校里面待满这么长时间没出事都是很大的进步了，甚至还给她买了个蛋糕庆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