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甄礼的眼睛亮得吓人。
不待齐婷回话,林扈率先出声,道:“是真是假,公主弹过便知,太师还是好好听曲吧。”
堂堂太子太师竟这么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林扈实在脸上无光。
甄礼心下一紧,连忙收敛神情,道:“臣失仪,还请皇上恕罪。”
甄礼很识趣,林扈也没有追究的打算,“无妨,朕只是迫不及待想听琴,太师不必多心。”
“是,皇上。”甄礼重新坐了回去。
齐婷也没再多话,在侍女把琴架好后,莲步轻移,款款走了过去,腰背挺直,姿态优雅,一国公主之姿态尽显无疑。
来到近前,齐婷跪坐在蒲团之上,纤纤玉指轻抚琴弦,音符如流水般倾泻而出,动听悦耳。仅仅是试音,便让人瞬间门打开了耳朵,再加上甄礼提及的有关凤凰羽的传说,更让人增添了几分期待。
齐婷闭上眼睛,手指轻动,音符倾泻而出,犹如精灵般在殿内跳跃.舞动,听得在场众人如痴如醉。
突然,一声清脆的鸟鸣声响起,一道黑影从殿外飞了进来,在齐婷头顶徘徊。众人仔细一看,竟是一只黄鹂飞了进来,它盘旋在半空,不停的鸣叫,仿佛在应和齐婷的琴声。
“黄鹂,是黄鹂,真的有鸟儿来了!”
“是啊,好漂亮的鸟儿。”
众人新奇地抬头看向黄鹂,小声地窃窃私语着。
“快看,又一只鸟儿。”
“是百灵!”
“不止一只,后面还有。”
随着古琴的弹奏,越来越多的鸟儿飞了进来,在齐婷的上空盘旋,它们不停地鸣叫着,让原本就极美的乐曲,更添了几分生动和神秘。
一曲毕,那些鸟儿久久不肯散去,直到掌声响起,才惊了它们,纷纷朝着殿外飞去。
林扈赞叹道:“好!好啊!不愧是齐国第一才女,果然名不虚传!”
齐婷起身,行了个福礼,道:“多谢皇上夸赞。”
“寒月公主如此神技,让朕大开眼界。”林扈扫了一眼众人,道:“在座各位皆是我林国的青年才俊,不知谁有胆量,与寒月公主一较高下?”
众人相互看看,思量着此时出去是否妥当。
“皇上,民女不才,想要一试。”
众人顺着声音看去,只见站起来的不是旁人,正是在林西生辰宴上大方光彩的甄娴。
林扈的眼睛一亮,道:“好,有勇气!在朕看来,胜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迎难而上的勇气。”
“谢皇上夸赞。公主神技,民女神往,想与公主合奏一曲,请皇上恩准。”
林扈看向齐婷,笑着说道:“不知公主意下如何?”
齐婷看看甄娴前面的甄礼,道:“这位应该是甄大学士的孙女,甄娴小姐吧。”
甄娴落落大方地行了个福礼,道:“正是民女。”
“听闻甄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林国出了名的才女,本宫今日能见识一番,实在是人生一大幸事,不知甄小姐想用什么乐器,与本宫合奏?”
“琵琶。”
“琵琶?”齐婷微微有些惊讶,道:“好,甄小姐请。”
甄娴在身边的侍女耳边低语了两句,随后便来到了齐婷身边。有内侍为甄娴搬了把凳子,很快侍女也抱来了琵琶。
甄娴在齐婷身边坐好,试了试琵琶的音,随即看向齐婷。
齐婷见她准备好,问道:“甄小姐想弹哪支曲子?”
“《十面埋伏》,可好?”
“好,那便依甄小姐之意。”
琴声起,琵琶随,一首名曲第一次以合奏的方式响起,众人听得仿佛置身情境之中,在漫天黄沙的大漠,两军对垒,旌旗猎猎,战马嘶鸣,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东宫中,林西正被药瘾折磨,痛苦地抽搐.翻滚,汗水.泪水浸湿锦被,与大殿中的乐声相交,而对垒的双方是林西和药瘾……
“主子……”
看着床上被折磨地不成人样的林西,春喜不禁红了眼眶。
汪桥走进花海棠,小声说道:“真的无药可用吗?”
“药?你是想让殿下功亏一篑吗?”花海棠变了脸色。
汪桥连忙摇头,不忍地说道:“我……我只是怕殿下撑不住。”
“殿下都没放弃,你们倒开始打起了退堂鼓。若看不下去,就出去,不要消磨殿下的意志!”
花海棠明白汪桥担心林西,但他们帮不了林西,也不能拖他的后腿,这场战斗林西只能赢不能输!
汪桥张了张嘴,到底没再说什么。
余庆转头看向其他人,道:“你们都出去吧,这里有我和花姨娘便可。”
“掌印,奴才想留下。”
“出去!”余庆的脸色一寒,冷冷地扫了众人一眼。
春喜还想在说什么,被春寿拽到了一旁,道:“是,掌印。”
众人退出寝殿,殿内只剩下余庆和花海棠。
余庆心疼地看着床上的林西,他的双手双脚都被捆着,嘴巴塞着丝帕,那模样哪像高高在上的太子,而像一个被动了酷刑的囚犯。若是换成他,也不想让人看到如此狼狈的模样。
余庆双手死死地攥住林西的手腕,防止他伤害自己,小声唤道:“殿下,您再忍一忍,马上就过去了,马上就好了。”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身体中的痛苦终于慢慢消退,林西瘫在床上大口的喘着粗气,双眼无神地看着身下被浸湿的锦被。
“殿下,没事了,过去了。”余庆连忙解开了林西身上的束缚。
林西闭上眼睛,不去看他们,道:“出去。”
“殿下……”
余庆还想说什么,被花海棠拦了下来,道:“是,奴家告退。”
余庆担忧地看了看林西,和花海棠一起退出了寝殿。
林西将身体蜷缩起来,无声地哭了起来。
“啪。”熟悉的油纸包砸在锦被上。
林西没有像往常那样,迫不及待地去打开油纸,而是一动不动地蜷缩在床上,他不想对方看到此时狼狈的自己。
窗子传来动静,一阵冷风吹来,林西终于有了反应,他将自己埋进锦被当中。
他感觉有人进来,却听不到任何脚步声,心中难免疑惑,刚想睁开眼睛看过去,只觉得床微微一震,那人竟上了床,将他和锦被一起抱进了怀里。
陌生又有些熟悉的气息,让林西有些难堪,道:“你……大胆!”
那人没说话,只是紧了紧双臂,将他抱得更加紧了。
林西想要转身看看这个大胆的人是谁,可身子竟好似被禁锢了一般,完全动不了。
“你放开,否则我喊人了!”
对方依旧没说话,而是哄孩子般,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
林西知道他就是那个免费外卖员,他对自己没有恶意,只是想用这种方式安慰他,他清楚自己此时正是最需要人陪的时候。
林西慢慢放松身体,不再抗拒对方的好意,轻声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何要为我做这些?”
等了半晌,也没等到对方回应,就在林西以为他不会回应的时候,他慢慢靠近,额头轻轻抵住了他的后脑,依旧没有只言片语。
“这人会不会是个哑巴?”林西心里泛起了嘀咕,“算了,不想说就不说吧,这样也好,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至少有个人陪着。”
不知过了过久,林西竟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睡得极其安稳,就连那人何时走的也不清楚,直到第二天早上醒来,才发觉那人已经不在了。
想到他扔到床上的油纸包,林西连忙找了找,没找到油纸包,却在枕头下找到了一张纸条,“殿下,我要走了,此一别,要许久才能回来,只希望归来时,殿下能安然无恙。”
“走了?”林西愣了愣,想想之前的推测,他恍然大悟,终于清楚了对方的身份,不禁有些瞠目结舌,小声嘟囔道:“这什么情况,杀伐果断的摄政王变成暖心大哥哥?这人设崩的,都碎成渣渣了!”
“不对,一定是我猜错了!就算剧情发生改变,也不能离谱成这样吧,更何况书上也没写堂堂摄政王不仅爱趴人房顶,还爱给人免费送外卖啊。等等。焦战和林玖是什么关系来着?”
想到这儿,林西的身子直接僵住,为了避免林玖和焦战勾搭上,他搅了两人的好事,不会因此让焦战对自己有了好感吧……
余庆听到殿内的动静,出声说道:“殿下,您醒了,是否起身?”
余庆的话打断了林西的胡思乱想,他的身子不自觉地抖了抖,心中哀嚎:“这……这也太离谱了,我现在这具身体可还是个孩子!”
“殿下?”没听到回应,余庆忍不住又叫了一声。
“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是,殿下。”
“不是吧,不是吧,怎么会这样?”
林西哀嚎地钻进被子,突然想起昨晚焦战抱了他,而且还是躺在床上抱了他。“同性恋,□□?我滴个妈啊,我到底在干什么?我……我竟然被一个男人抱了,还在他怀里睡着了!”
林西越是想,脸就越红,就好像猴屁股一样,还火辣辣地烫。
“不行,不行,还是得尽快解决掉林玖。这样就不用担心他们勾搭上,那我就能离焦战远远的,最好让父皇将他永远留在边关,对对对,这是个好主意!”
可他转念一想,这几天如果不是焦战的陪伴,恐怕自己根本熬不过来,又有些于心不忍,“还是算了,边关那么危险,而焦家就他这一根独苗苗,万一他死了,焦家岂不是绝后了?”
“诶,不对,他现在的情况和太监没啥区别,就算不死,也不可能再传宗接代,更何况他喜欢男人。”
“这事要是被父皇知晓,有人敢窥视他的儿子,而对方还是个男的,还不得灭了他全家。”
“为了我们彼此的安全,还是离得越远越好。”
就在林西胡思乱想之际,殿外再次传来余庆的声音,“殿下,热水准备好了。”
“进来吧。”
“是,殿下。”
余庆的话音一落,一群内侍相继走了进来,将浴桶抬至殿中,又灌上热水,备好沐浴要用的香皂.浴巾.以及换洗的衣物。
“都退下吧。”
“是,殿下。”
余庆挥挥手,众人相继退出了寝殿。
林西看向余庆,道:“你也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