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战完成任务,重新回到寒梅园,刚来到正房门前,就听到了开门声,杨潇从旁边的侧间走了出来。
他来到近前,轻声问道:“之前主子在你耳边说了什么?”
焦战淡淡地看着杨潇,他的脚步很轻,虽然没有刻意收敛,普通人也很难听到,可杨潇在他刚走进来时,便察觉到并走出了房门,很明显是在等他,道:“殿下既然单独对我说,那便是不想让杨大人知道,杨大人该心中有数才对。”
听着焦战的话,杨潇愣了愣,总觉着这句话有些耳熟,道:“殿下交代的事可与案件有关?”
焦战沉吟了一会儿,道:“无可奉告。”
若之前还只是觉得耳熟,那现在杨潇已经想起,年前他们也曾有过类似的对话,只是两人换了一下位置。
杨潇无奈地笑了笑,道:“都督还真是记仇,这都年了,你还记在心上。”
“有些事不用记,有些事不会忘。”
有关林西的事,无论大小,在他的记忆里都是那么鲜明,就好似刚刚发生过的一样。
杨潇微微皱眉,道:“都督这话似有深意,可否讲明白些?”
焦战收回思绪,看向杨潇,道:“杨大人早已过了成婚的年纪,为何迟迟不见动静?”
杨潇一怔,显然没跟上焦战的思路,还以为这事跟他方才说的话有关,老老实实地答道:“还未遇到心仪的女子,都督为何如此问?”
“女子……”焦战闻言悄悄松了口气,道:“不为何,只是有些好奇,杨大人文武双全,又是太子身边的红人,确实该好好挑挑,但不孝有无后为大,杨大人还是早日成家立业为好。”
杨潇这下反应过来了,这事跟方才那些话压根没什么关系,好笑地说道:“若我没记错,都督也没成婚吧,都督不成婚又是为何?”
“我成不成婚,与杨大人何干?”
杨潇……
“那我成不成婚,与都督有关系?”
焦战没再多花,看了一眼正房的方向,转身走向另外一间偏房。
杨潇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顿时觉得有些哭笑不得,脚步一转回了自己的房间。非但没问出话,还被人套了话去,真是只老狐狸!
第二日,林西从睡梦中醒来,只觉得腰酸背痛腿抽筋,浑身肌肉就像刚被人打过一样,酸疼得厉害。
“这就是不知节制的下场!”
林西苦笑地小声嘀咕,揉揉胳膊捶捶腿,颤颤巍巍地下了床,扬声说道:“来人。”
听到动静的春喜走了进来,见林西休息了一夜,依旧一脸疲惫,不禁担忧地问道:“主子,您脸色不好,可是哪里不适?”
林西苦笑着说道:“浑身酸痛算不算?”
春喜愣了愣,随即说道:“主子昨日从城东到城西,又从城西走到城东,肯定是累坏了。主子,您去床上趴着,奴才给您按一按。”
林西犹豫了一瞬,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在春喜的搀扶下,又趴回了床上。这两条腿就好似没了骨头一样,走一步抖一抖,那滋味实在是酸爽得很。
春喜跪坐在床前,帮林西按摩,从一开始的紧绷和酸疼,‘嘶’.‘啊’.‘轻点轻点’,到后来的放松和舒服,也不过短短一盏茶的功夫,可春喜却已经累得出了一头的汗,双手不自觉地微微颤抖。
“嗯~”林西舒服地哼哼着,“再往下点,对,就是那儿,大点力,嘶,太大了,疼疼疼!”
春喜连忙放松了力道,道:“主子恕罪,奴才不是故意的,奴才尽量控制好力道。”
房间里的说话声传到了门外,听得杨潇一头雾水,走到焦战身边,小声问道:“都督,你说殿下和春喜在做什么?”
听着里面的动静,焦战的脸色变了又变,黑红黑红的,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他清楚林西和春喜之间不可能发生什么,就算当真要发生什么,叫的也该是春喜,但林西的叫声实在让人想入非非。
花海棠看着站在房门口的两人,哭笑不得地说道:“两位大人,你们好歹是朝廷大员,居然学那小人听墙角,是否有些不妥?”
偷听被抓包,杨潇尴尬地咳了两声,脚步一转离开了案发现场,道:“我们只是关心殿下的安危。”
“殿下平日里除了打打拳,几乎不怎么运动,昨日却不知节制地跑了几十里路,浑身酸痛再正常不过,现在下床都困难,春喜应该在给殿下按揉。”
说到这儿,花海棠直直地看向焦战,道:“都督的脸色不大好,可是哪里不适,需不需要娘帮你把把脉?”
“不必。”焦战想也没想,直接回绝了花海棠,抬手敲了敲房门。
林西愣了愣,随即看了春喜一眼,见他满头大汗,道:“行了,别按了,再按你的手该废了。”
春喜用衣袖擦了擦额角的汗,“奴才没事,歇会儿还能按。”
“我是需要休息,便是你再按,也不过缓解而已。去让人给我送水来,我要洗漱。”
林西话音刚落,门口又传来敲门声。
“去看看是谁敲门,有何事?”
春喜应声,起身来到门口,打开门一看是焦战,笑着问道:“都督有事?”
焦战扫过他额角的汗,淡淡地说道:“嗯,昨日殿下交代的事,我已办妥,过来复命。”
“都督稍候,奴才这就去通禀。”春喜说完,重新关上了房门。
门口的动静,林西听了个大概,道:“让他在外面等会儿,待我洗漱完,再见他。”
“是,主子。”
春喜传达了林西的命令,又让锦衣卫去打水,随后便守在了门口,待锦衣卫打水回来,他好侍候林西洗漱。
一炷香后,春喜再次打开了房门,扫了一眼门外的人,道:“主子有请。”
焦战闻言抬脚就走了进去,正看到坐在桌前的林西,此时的他脸上没有□□,微微蹙着眉,明亮的眼睛无意间流露出一丝丝委屈,让他原本矜贵的气质,多了分楚楚可怜,让看到的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怜惜。
焦战的心漏跳了一拍,连忙垂下视线,躬身行礼道:“臣焦战参见殿下。”
“免礼。”林西想要挥挥手,却引来一阵酸疼,眉头皱得越发紧了。
花海棠见状走上前,接替春喜的位置,继续给林西按摩,“昨日劝您,您不听,今日可知受罪了?”
林西苦笑着说道:“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自然要玩得尽兴,不过有了这次的教训,下次定量力而为。”
花海棠闻言轻笑出声,道:“吃一堑长一智,殿下英明!”
“娘可是在取笑我?”林西挑挑眉,抬头看向花海棠。
“娘怎敢取笑殿下,若让皇上知晓,还不得扒了娘的皮。”
和林西相处年,花海棠也早已了解他的脾性,所以才会这么有恃无恐。
“好,我说不过你,就此打住。”林西无奈地笑了笑,转头看向焦战,道:“都督昨日可抓到了小贼。”
焦战直勾勾地看着花海棠的那双手,怎么看怎么碍眼,听林西问话,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道:“不负殿下所托。”
林西的眼睛亮了起来,笑着说道:“我只是有些怀疑,并不确定,没想到那贼人这么沉不住气,竟敢当晚便动手。”
昨晚林西在问话时,仔细观察过孙喜.高达.吕顺的表情,孙喜和高达的惶恐不安溢于言表,只有吕顺的表情相对冷静一些,只是思来想去,吕顺杀害甄留的动机略显单薄,于是他便大胆假设凶手另有其人,或者凶手不止一个。
昨晚林西在焦战耳边说的,便是让他去盯着戏班众人所在的院子。之所为派他去,而不让杨潇去,一是为了小小报复他的纠缠,二是把他支开,林西才有安全感。
花海棠听得一头雾水,道:“殿下,您和都督在说什么,娘怎么听不懂,昨日院子里进贼了吗?为何娘没听到动静?”
花海棠打断了林西的思绪,道:“此事待会儿再说,还是先用早膳吧,吃饱喝足才好干活。”
“是,殿下。”花海棠有些心痒,却也没有多问。
康王府的管家亲自带人送来了早膳,待饭菜摆上桌,他刚想告退,却被林西拦住,叮嘱他半个时辰后,请林昂和林遂过来听审。
管家不敢怠慢,带着人离开,向林昂如实转达了林西的话。
林昂听后,问道:“昨日关押戏班的院子闹出的动静不小,听说怎么回事了吗?”
管家如实答道:“回王爷,奴才问过,焦都督只说是闹了贼。”
“闹了贼?”林昂笑了笑,道:“这贼还真有意思,王府这么大的地方,却偏偏去那么偏远的院子。”
管家看了看门口的位置,走上前小声说道:“王爷,怎么说也是在康王府,太子这般做不免有越俎代庖之嫌。”
林昂抬眼看了看他,道:“晋王.湘王.鲁王.纪王.淳王,相继被发落,京中只剩本王和信王,说不准他这次来康王府有何目的。别说他只是查案和留宿,便是做出再过分的事,本王又能拿他如何?”
管家担忧道:“难道我们就只能任他胡作非为?”
林昂反问道:“他可曾做什么出格的事?不过是在偏远的院子里抓了个贼,而且还是在刺伤辉儿的嫌犯所在的院子里,这是在帮忙,我们怎能不领情,更何况他的人还出手救了辉儿。”
管家想了想,确实是这么回事,道:“那王爷有何打算?”
林昂叹了口气,道:“小心侍候着,他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我们只能祈祷他只是一时兴起,并非针对康王府,否则下一个倒霉的就是我们。”
“王爷的意思是太子这次过府,有可能是皇上授意?”
“是不是很快便能知道,但愿是我多虑。”
半个时辰后,林昂和林遂准时来了寒梅园,来到近前行礼道:“臣等参见太子殿下。”
“免礼。都是自家人,又在皇叔家中,实在不必多礼。”
“殿下,礼不可废。”
“是是是,皇叔说的有理。”
焦战等人向林昂行礼,“下官参见王爷,参见世子。”
林昂挥挥手,笑着说道:“两位大人免礼,花姑娘免礼。”
林西扫了一眼众人,道:“都入座吧,有话我们坐下慢慢说。”
众人各自落了座,林西这才吩咐锦衣卫将戏班众人带上来。
最后被推搡着进门的是刘汉,他被五花大绑,待遇与别人不同。
戏班众人忍不住回头看向他,眼底尽是疑惑,可诸位大人当前,他们也不敢多问,只能将疑问暂时埋在心里。
林西转头看向林昂,关切地问道:“皇叔,小郡王可醒了?”
林昂点点头,道:“今日清早便醒了,只是身体太过虚弱,不能过来拜谢太子。”
“醒了就好,都是自家人,互帮互助是应该的,皇叔不必这般客气。再者郡王这次大难不死,将来定能一帆风顺,说不准我就有劳烦郡王的时候。”
“太子有事尽管吩咐便可,能做的臣绝不推辞。”
这话听起来铿锵有力,其实一点实用价值都没有,‘能做的’,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还不是他自己定义。
林西怎能不明白他的意思,不过面上功夫还是得做,笑着说道:“皇叔这话我可记下了,待日后若有事麻烦皇叔,定会直言相告。”
林昂也就是和他客气客气,连忙转移话题道:“听闻昨日偏院进了贼,不知是怎么回事。”
不待林西回答,便听到门外锦衣卫的通传,“殿下,刑部右侍郎阎良阎大人求见。”
林西挑了挑眉,心中嘀咕道;“这阎大人还真是积极,这其中不会又有人和他有关系吧。”
“让他进来。”
林西的话音落下,阎良从门外走了进来,行礼道:“臣阎良见过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阎大人平身,赐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