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连连点头,道:“是,是,小人定好好侍候。”
杨潇见林西投去好奇地目光,低声在他耳边说道:“这个是吏部左侍郎王默的二公子王冼,他身边的女子是王默庶女王恩。”
林西八卦地问道:“庶女?那这个二公子和王恩是一母同胞?”
杨潇摇摇头,道:“不是,王冼是王侍郎的嫡子。”
林西奇怪地问道:“一个在京都,一个在冀州,一个是嫡子,一个是庶女,那他们为何感情这般好?”
杨潇解释道:“王恩出生后,她们母女便被送去冀州,侍候王侍郎的母亲,过得日子与丫鬟无异,如今刚刚及笄,便被召回京都,主子猜是为何?”
虽然杨潇并未明说,但林西却明白了,大家族的女儿只是他们争权夺势的工具,如今王冼的这番做派,不过是收买王恩,让她心甘情愿做一枚棋子。
“这么大的阵仗,我还以为是谁来了,原来是侍郎府的二公子,来买个首饰竟这般招摇,何不敲个锣打个鼓,让都察院的那帮御史都过来看看,这侍郎府何等的财大气粗。”
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王冼和王恩的身上时,突然听闻有人呛声,连忙看了过去。
林西自然也不例外,呛声的也是几位锦衣华服的俊男靓女,只是听这口气,说话的人与王家不怎么对付。
“这又是哪家的?”林西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也不挑礼物了,找个好位置吃瓜才是首要。
“说话的是吏部右侍郎郭庆的小儿子郭岩,身边那个是刑部右侍郎阎良的儿子阎纪,鹅黄衣裙的女子是阎纪的妹妹阎青禾,穿粉色衣裙的是郭岩的妹妹郭香。”
“阎大人的子女啊……”林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即赞叹道:“表哥,你可真是行走的花名册,这京都还有谁是你不认识的?”
杨潇谦逊地笑了笑,道:“主子谬赞了。锦衣卫的职责是监察百官,普通百姓不在其内,故属下所知不过九牛一毛,不足一提。”
“表哥,听说你们锦衣卫最擅长的就是趴房梁,表哥趴过谁家的?可曾遇到什么尴尬的事?”
林西的眼睛太亮,看得杨潇一阵不自在,小声说道:“主子,咱们先看热闹,有事回宫再说。”
林西一看杨潇这副模样,认定他肯定有事,道:“那便说好了,待回了宫,表哥定要说给我听。”
对于林西的要求,杨潇很难拒绝,迟疑了一瞬,便点了点头。
王冼一看是郭岩,眉头皱紧,一脸不悦,道:“怎么到哪儿都能碰到你,真是晦气!”
郭岩听得一乐,道:“这京都再大也不过一座城,大家都是这座城的邻居,自然低头不见抬头见,若王二公子不想见我,除非这座城里没有我,或者只有你。”
郭岩话里有坑,这是林国京都,不是普通一座城,城里有皇上,仔细琢磨,就会发现其意味深长之处,一不小心就得掉进坑里摔死。
王冼不是傻子,自然听出郭岩话中的陷阱,道:“郭岩,今日我有事,不想跟你废话,该干嘛干嘛去,最好别找不自在。”
两人的爹分别是吏部的左右侍郎,官阶相同,但排位上左侍郎要比右侍郎稍稍高一些,而吏部又是个油水颇多的部门,别说三品的侍郎,就是五六品的小官,腰包也是富得流油。可职位就那么多,下面的人不可能挨个孝敬,两位侍郎大人的油水就得分流,是提拔这个给左侍郎送钱的,还是提拔那个给右侍郎送钱的,这就起了冲突,所以王默和郭庆向来不和,这是人尽皆知的事。
郭岩转头看向王恩,上下打量了打量,道:“这位就是左侍郎府那位养在冀州的庶女吧,模样长得不错,就是这衣服和首饰有点不适合,就好似鸭子披了身鹅皮,鸭不像鸭,鹅不像鹅。”
郭岩身边的人纷纷笑了起来,围观的人也投去异样的目光。
王冼听得怒火中烧,“郭岩,有种跟我出去,我们手底下见真章!”
王恩被说得脸色涨红,却并未退缩,她拦住王冼,道:“人都说京都的公子小姐皆有涵养,是我们乡下丫头不能比的,哪知百闻不如一见,虚有其表罢了。”
“呦,这张嘴还真是厉得很!”郭岩眼底多了几分兴趣,笑着说道:“你可知王家为何突然把你接来京都?”
王恩愣了愣,随即说道:“这是王家的事,和公子无关。”
郭岩摇了摇头,道:“聪明是聪明,就是太天真!不会以为他们是真心对你好吧,若真对你好,为何扔你在冀州受苦?接你回来就是……”
“郭岩,你够了!”王冼上前揪住郭岩的衣领,打断了他的话。
郭岩丝毫不惧,笑着说道:“怎么,王二公子这是想杀人灭口?”
王冼用手指着郭岩的鼻子,威胁道:“郭岩,我警告你,再敢胡说八道,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郭岩毫不在意地笑着,道:“胡说八道?王二公子若不是心虚,又何须打断我的话?再者,你我的父亲皆是吏部侍郎,你若敢动手,我就敢将你告上公堂,让所有人都瞧瞧,你王二公子是何等霸道。”
“你!”王冼愤怒地瞪着郭岩,却迟迟没有动手。
郭岩见状嘲讽地笑了笑,伸手握住了王冼的手腕,道:“若王二公子不动手,那便松开,我可不想让别人以为我有龙阳之好。”
王冼被气得脸色铁青,只觉得心脏骤然剧痛,他松开手,捂住胸口,踉跄了两步,倒在了地上,抽搐起来。
林西正看戏看得津津有味,突然察觉不对,连忙说道:“表哥,快,他的情况不对。”
杨潇连忙上前,查看王冼的情况。
林西转头看向春喜,道:“你赶紧去找三娘,让她过来救人!”
春喜领命,分开人群,急匆匆地往外走。
“二哥,你怎么了?”
王恩连忙来到跟前,蹲下身查看王冼的状况,随即抬头看向郭岩,质问道:“你对我哥做了什么?”
郭岩从怔忪中回过神来,道:“我什么都没做,这么多人看着,你别胡说八道。”
林西上前,问道:“可是中毒?”
杨潇点了点头,道:“是。”
“弄开他的嘴。”
杨潇应声,掐住王冼的下巴,迫使他张开嘴。
林西从荷包中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药丸,想要喂王冼服下,却被王恩阻拦。
“你们是谁,这是什么东西?”
林西抬头看了她一眼,道:“想他活就闭嘴!”
王恩怔怔地看着林西,如此好看的人,她还从未见过,为何方才未曾留意。
林西微微皱眉,不再理会王恩,将手里的药丸塞进王冼嘴里。这药是花海棠给他的解毒丸,据说能解市面上百分之六十的毒物,让他随身携带,未免她不在身边时,有人给他下毒。
林西抬头扫了一眼众人,道:“大家都散开,不要围着。”
杨潇探了探他的呼吸,又把了把脉,道:“他的脉象稳定下来了,应该是没事了。”
林西松了口气,他这么做也是冒着风险的,万一这药不起作用,或者起了反作用,这人就这么死了,那他也要担些责任,好在花海棠给的药还是很靠谱的。
在外面学剪纸的焦战发现了首饰店的异常,将手中的东西放下,起身便走向首饰店。
小姑娘见状连忙说道:“公子,您这是……”
焦战顿住脚步,从怀中掏出一块碎银子扔了过去,快步走进了首饰店。他见店中围着不少人,忙分开人群看去,林西蹲在地上,分毫未伤,这才松了口气。
“发生了何事?”
林西抬头看向焦战,解释道:“这位公子刚刚中了毒。”
“中毒?”焦战四下看了看,不解地问道:“在这里怎会中毒?”
“是他。”回过神的王恩指向郭岩,道:“定是你下的毒!”
郭岩顿时变了脸色,忙辩解道:“你别血口喷人!方才那么多人看着,谁看见我对他下毒?况且是他想对我动手,我并未动他一个手指头。”
“方才只有你与我哥距离最近,还与他发生了冲突,不是你,又能是谁?”王恩认定是郭岩下的毒。
郭岩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我如何知道?大家都看在眼里,是王冼冲过来想对我动手,并非我对他下手。”
“虽然不知你与二哥有何过节,但听你们讲话,定是有仇怨!你故意用言语激二哥,就是想让他冲过去,与你近距离接触,到时你便可对他下毒。”
王恩说话有条有理,勾起了林西几分兴趣。
“我们之间门有嫌隙不假,这满京都的人都知道,但这仇怨根本不足以让我去杀他,况且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你是觉得我傻吗?”郭岩顿时有种百口莫辩的感觉。
“无论你如何狡辩,二哥是与你接触后中毒倒地,你定然脱不了关系。”王恩转身看向王冼的侍从,道:“回府叫人,将二哥接回去。”
六神无主的侍从,见王恩如此镇定,定了定神,道:“是,小姐。”
林西看着王恩,这个从小城来的少女,面对郭岩这样的贵公子,竟然丝毫不惧,还敢与他对峙,不得不说她成功吸引了他的注意。
焦战见林西的注意力被王恩吸引了去,走到近前小声问道:“这女子是谁?”
林西随口答道:“吏部左侍郎之女王恩。”
回答完,林西才察觉是谁问的,本能地往前挪了一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让让,让让!”
人群外传来花海棠的声音,林西等人看了过去。
花海棠拨开人群走了进来,看了看地上的王冼,问道:“主子,这是……”
“他应该是中了毒,你帮他瞧瞧,方才我给他服下了解毒丸。”
“中毒?”花海棠好奇地蹲下身,想给王冼把脉。
“这位夫人且慢。”王恩出声阻止,道:“方才多谢诸位出手相助,我已派人回府叫人,就不劳烦几位了。”
林西解释道;“三娘会医术,让他给王公子瞧一瞧,未免耽搁了病情。”
王恩并不领情,道:“二哥现下呼吸平稳,应已无大碍,还是回府再行诊治,以免再出现意外。”
林西淡淡地看着她,道:“王小姐是怀疑我们?”
王恩被看得脸上染上红晕,不自觉地错开视线,道:“公子言重,小女子只是不想意外再次发生。”
林西点点头,看向郭岩身边的阎纪,道:“这位应该是刑部右侍郎的公子吧。”
阎纪上下打量林西,这么好看的人,若是见过,不可能没印象,疑惑道:“这位公子是……”
林西不答反问:“阎公子,王公子被人蓄意毒杀,是否该报官?”
“报官?”阎纪听得一愣,下意识地看向郭岩。
郭岩似是意识到了什么,道:“这位公子说的对,既然有人要害人性命,还想栽赃在我头上,必须报官。”
“当真报官?”阎纪靠近郭岩,小声问道。
“自然要报官,你这般鬼祟作甚,又不是我下的毒。”郭岩转头看向身边的侍从,命令道:“去刑部衙门报官。”
“是,公子。”侍从连忙应声。
“不行!”王恩再次出声阻拦。
林西转头看了过去,道:“王小姐这是何意?”
王恩停顿了片刻,看向阎纪道:“方才听公子说,这位阎公子的父亲是刑部侍郎,你们去刑部报官,谁知会不会徇私?”
阎纪听她这么说,顿时不乐意了,气愤道:“不是,你这是何意?是怀疑我爹徇私枉法?”
林西听得一乐,这个阎纪还真是单蠢得很。
郭岩嫌弃地将阎纪拉到身后,看向王恩,道:“王小姐拦着我报官,可是心虚?”
“我为何心虚?被毒害的是我二哥,你才是下毒的嫌犯!”王恩委屈地红了眼眶,扫视众人一眼,道:“你们现在是合起伙来欺负我一个弱女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