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精明得很,丝毫不给他机会,甚至想方设法和他摆脱关系。可他越是这样,他就越想接近他,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弃,他也只能是他的!
脚步声远去,房门被人推开,李晟走了进来,来到近前,行礼道:“属下参见主子。”
“人跟上了吗?”
“跟上了,那人去了西城的一处小院,未免打草惊蛇,属下并未靠近,留江离监视,属下回来禀告。”
焦战点点头,道:“江离轻功不错,又擅追踪,应不会跟丢。”
“主子的意思是他们将即刻离京?”
“太子当街被刺杀,皇上必定盛怒,接下来的一段时日,京都将掀起惊涛骇浪,他们留下只能死路一条。”
“那属下现在便带人出发,策应江离。”
“不必,他们跑不远,若我所料不错,江离晚间便能回来。”
“属下愚钝,他们既然要逃,为何不逃得远远的。”
“‘灯下黑’。”
林西所料不错,焦战并未昏倒,这一路不过是装的,目的就是示弱,博取林西的同情,所以他们所说的话,他听得一清一楚。
“‘灯下黑’?”李晟听得一脸茫然。
“你无需多问,派人盯好那个小院,详查进出的所有人。”
“是,主子,属下这就去办。”
李晟刚走到门口,就听焦战说道:“等等。”
“主子,还有何吩咐?”
“找到今日那个卖窗花的小姑娘,带来见我。”
李晟怔了怔,满心疑惑,却并未多问,应声道:“是,属下遵命。”
虽然剪窗花是林西用来为难他的点子,但自林西让那个小姑娘剪出他的小像后,焦战便决定要学会这项技艺。
待林西回到宫中,余庆已等候多时,上下打量林西,直到确定他并未受伤,才放下心来,道:“殿下,皇上召见,就在御书房。”
“公公先去回禀父皇,就说我换身衣服,马上过去。”
余庆领命,快步离开了东宫,林扈听闻林西遭遇暗杀,心急如焚,若不是他们拦着,便已去了国公府,现正在御书房等信儿,他得快点禀告,让林扈安心。
林西换了身衣服,整理好衣冠,便坐上车辇,来到了御书房。
见林西进来,林扈不等他行礼,快步走了过来,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地打量了一番,这才放下心来。
“这些混账东西,竟敢当街刺杀,简直是胆大包天,真是该死!”
林西见状连忙劝慰道:“父皇息怒,切莫气坏了身子,儿臣这不是安然无恙地回来了嘛。”
“朕听说了,若不是焦战护着,西儿就……”林扈到底没将‘死’字说出口,道:“以后西儿便安稳地待在宫中,想要什么,直接开口,天涯海角,父皇让人给你寻来。”
“父皇,若当真如此,那些人还以为咱们怕了他们,这种长大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事,儿臣才不干。”
林扈眉头皱紧,道:“朕已下令全城戒严,务必抓到那些刺客,在此之前西儿就乖乖待在东宫,莫让朕担忧,可听到了?”
“这马上过年了,儿臣出宫也是为了给父皇挑礼物,哪曾想居然遇到这种事。”林西一边说,一边拉着林扈来到桌前坐下,道:“父皇放心,就算您不说,儿臣最近也不打算出宫。”
“最近不出宫,那西儿是打算何时再出去?”
“现下已近年关,又值冬日,天冷的很,若不是有事,儿臣才不出去。要出去也等到来年春日,到时春暖花开,才是出游的好时机。”
“外面的人千方百计地进来,而西儿却想方设法地出去,看来是朕太宠你,倒是把你的性子养野了。”
“儿臣明白父皇的担忧,儿臣也明白身上背负的使命,儿臣只想在还能玩的时候,出去玩一玩。若真到了随朝听事的时候,儿臣可就只能困守在这宫中了。儿臣就这点心愿,求父皇成全。”
林扈看着林西那双酷似乔兰心的眼睛,让他说不出拒绝的话,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朕会多派人手,将那些隐患全部清除,待确定安全后,西儿想去哪儿,朕不拦着便是。”
“谢父皇!”林扈已然让步,林西自然不会胡搅蛮缠,笑眯眯地应承下来。
“唉,这次出门也没能买到礼物,可惜了。”
“往年西儿都是自己做,怎么今年学会偷懒了?”
林西‘嘿嘿’笑了两声,道:“被父皇发现了。看来是老天爷不想儿臣偷懒,才给了儿臣教训,儿臣以后再也不敢偷懒了。”
“礼不礼物的,朕不在乎,朕只想西儿平平安安,那便是给朕最好的礼物。”
“儿臣也是,希望父皇健健康康,长命百岁,儿臣想一辈子躲在父皇的羽翼之下,做个无忧无虑的太子。”
林扈看向林西的眼神满是慈爱,只是藏在这慈爱之下的,还有浓浓的担忧,只是林西并未察觉到。
林扈转移话题道:“听说西儿又破了一起投毒案?”
林西点点头,苦笑着说道:“儿臣发现每次儿臣出宫,总会遇到命案,也不知是不是儿臣命里带煞……”
“休得胡言!”林扈打断了林西的话,面色变得严肃,道:“西儿是天潢贵胄,与父皇一样有龙气,是那些人承受不了龙气,才会有所损伤,很西儿没有关系。”
“父皇,儿臣知错,以后绝不会再胡言乱语。”
林扈见状缓了语气,道:“人言可畏,有时候便是朕也不得不畏惧,西儿以后切不可再胡言乱语,记住了吗?”
“是,父皇,儿臣记下了。”
“和父皇说说,今日又遇到了何事?”
“今日儿臣去逛街,进了一家首饰铺子,遇到了吏部左右侍郎的公子……”
林西详细地将之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这般说来,是王默的庶女下的毒,想要毒杀王默的一儿子王冼,随后嫁祸给郭进的儿子郭岩?”
“是。”林西点点头,道:“王恩母女十几年前被赶回冀州老家,一直都过得很艰难,不仅要受王老夫人的打骂,还要受下人的欺凌。有一次,王恩的母亲被王老夫人打成了重伤,却没有钱医治,没过多久就撒手人寰了。王恩心中有怨,加之王家又在打她的主意,想将她接到京都,为了报仇,她顺势而为,来了京都,寻求报仇的机会,而恰巧郭岩与王冼的争执,给了他这个机会,于是她便毫不犹豫地下了手。”
林扈听完后,抬眼看向林西,道:“西儿同情那个庶女?”
林西点点头,道:“不瞒父皇,儿臣确实有些同情。”
林扈沉吟了一会儿,道:“西儿之所以让郭岩报官,而非王家人,是早就猜到了王恩的不幸,提前布的局?”
林西闻言笑眯了眼,道:“果然什么都瞒不住父皇。若王恩被带回王家,十有**活不了,所以儿臣便提醒郭岩报官,然后顺理成章地接手案件,事后也就有借口带走王恩。王恩在诏狱中要比在王家安全的多。”
“西儿聪敏,只是性子太软,容易被人拿捏,这于太子而言,并不是好事。”
“父皇放心,儿臣心里有分寸,绝对不会误了父皇的大事。”
“你打算怎么处置王恩,还有这起案件?”
“国有国法,还是按国法来处置为好。”
“若当真依国法行事,那这女子一辈子就毁了。”
“她是可怜,却不是她杀人的理由,既然做错了事,那便要接受惩罚。玻璃厂不是要开了吗?就让她去玻璃厂做工吧,只给三餐,不给工钱,以十年为期,十年过后再还她自由。”
“用女子做工?”
“有何不妥?儿臣开的铺子,用的伙计都是女子。”
说到这儿,林西想到了城西的杨柳巷,道:“父皇可知京都有个杨柳巷?”
林扈摇摇头,道:“那是个什么去处?”
“那里多是暗娼,多数女子被逼在家中接客,直到年老色衰,或者死亡。到时家中男子再纳一房妻妾,继续这种营生。”
林扈眉头皱紧,道:“还有这种地方,西儿如何得知?”
林西如实答道:“中秋游园会时,儿臣遇到一个小贼,他便是杨柳巷中出来的孩子,这事是从他口中得知。后来儿臣便命锦衣卫查证,确如他所言。”
“西儿打算如何处置?”
“儿臣想肃清此事,给那些被逼的女子一条活路。”
“如何给?”
“给她们治病,让她们去玻璃厂做工。”
“若她们不肯呢?”
“儿臣只救可救之人,若有人自甘堕落,儿臣也不会强求。”
林扈听后叹了口气,道:“这种事清不干净,即便封了一个杨柳巷,还会出现槐柳巷.花柳巷。”
林西深知林扈的话没错,却依旧坚持道:“清不清与清不清得干净是两回事,儿臣想要的就是朝廷的态度,至少能让这种现象少些,再少些,也能避免一些悲剧发生。”
“玻璃厂的活可不轻啊,那些女子能做的了吗?”
“玻璃厂的工作不少,给她们分派些轻松一点的便可。”
林扈思量了思量,道:“那此事便由西儿做主吧。”
“谢父皇。”
“听闻焦战为了救你,受了重伤,现下情况如何?”
“有三娘在,焦都督并无大碍。”
林扈一怔,随即说道:“那飞镖上可是有毒?”
“嗯。”林西从腰间接下荷包,掏出了装有解毒丸的瓷瓶,道:“这是三娘给儿臣配制的解毒丸,效果十分显著,王冼和焦战皆是服用它解的毒,儿臣分与父皇一些,若是真有人胆大包天给父皇下毒,也能及时解毒。”
林扈看着林西的动作,眼底满是欣慰的笑意,道:“西儿的孝心,朕收到了,这解毒丸还是西儿留着吧。”
“儿臣这瓶里还是十几颗,足够用了,大不了儿臣再让三娘配制。”林西看向余庆,道:“公公去拿个瓷瓶过来。”
余庆应声,转身走了出去,很快便拿了瓷瓶回来。
林西将解毒丸放进去,道:“父皇,这个要随身携带,关键时刻能救命。”
见林西伸手解他身上的荷包,林扈并未阻止,脸上的笑意又深了些许,道:“听西儿这口气,朕怎么觉得咱们的身份调转了?”
“咱们父子之间不用在意这些细枝末节。”将瓷瓶装进荷包,林西又帮林扈系好,这才松了口气。
“好,好,不在意,不在意。”
两父子又聊了会儿天,林西便回了东宫。
林西遭遇刺杀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宫里,林路和林耀相继来东宫问候,在东宫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日子过得平静,转眼就到了年一十九,林西这段日子一直在宫里准备礼物,反正现在制作玻璃的工艺已经纯属,他索性在东宫弄了个作坊,每日散学后就会和林路一起鼓捣,各种花样的玻璃制品问世,放在阳光下流光溢彩,甚是漂亮。
林西抬头看向林路,见他小脸上满是灰尘,不禁调侃道:“路儿这小脸花的,与小狸有的一拼。”
林路下意识地去擦,却忘记手上比脸可脏多了,这样更花了。
林西看得好笑,道:“路儿别擦了,越擦越像小花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