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累,没什么食欲。”
纪南岑倒是好胃口,在她眼里这就是一顿免费的大餐,少占一口便宜,那都叫一个亏。
不过,她也知道做戏做全套,吃饭时必须要演一波如胶似漆才行。
索性把熏香炙烤的肉眼牛排切成了小块,再换到苏屿汐的面前,扬起温煦的微笑:“你太瘦了,多少吃一点,好么?”
苏屿汐只能配合着完成婚后恩爱的小把戏,叉起一块牛排托送到小财迷的唇边:“我们家的厨师手艺特别好,你先尝尝。”
苏啸见不得你喂我吃的骚互动,也不举杯祝福小两口,径直喝起了闷酒。
奚榆知道自家小老头又闹别扭了,便朝二人使了使眼色。
苏屿汐会意,在桌下踩住纪南岑的脚,她全然忘了自己穿的是细高跟。
纪南岑痛得差点儿破防,只能拽着餐巾掩饰持续发作的疼痛,慌忙凑到她的耳边:“已知面积越小压强越大,求...我的现在有多疼?”
苏屿汐迅速撤开自己的脚,眼里冒出微妙的歉意,又赶紧给这家伙塞了一口牛排,嘘声使唤:“别光顾着吃,快给爸和妈敬酒。”
“对对对...”纪南岑应和,一把拉起苏屿汐作陪:“爸!妈!请放心把屿汐交给我吧,这杯酒敬你们身体健康,万事如意,福如东海...嘶...”
苏屿汐暗戳戳地揪了揪她的大腿,嘘声低斥:“你当是过年吗?敬酒都不会?”
“这杯我干了,二老小酌怡情!”纪南岑含泪忍痛吨吨吨的干了杯中酒。
好端端的家宴,被这家伙搞出了商务应酬的气氛。
苏屿汐伤神的瞥了她一眼,转头朝着父亲笑了笑:“爸,南岑知道你还在气头上,要不我让她多陪你喝几杯,好让你消消气。”
“喝那么多干什么,明天不上班吗?喝了酒就开不了车,开不了车今晚就得留在家里睡...”苏啸脑子立马蹦出‘圆房’俩字,那更不可能妥协了,“一会儿安排司机送她回去。”
顿时陷入尴尬的境地,奚榆立马打起圆场,举杯隔空相敬:“南岑,饭菜还合胃口吗?”
纪南岑就像是个神经大条的机器娃娃,她完全无视了苏啸的抵触,被友好对待时,又能笑得毫无负担,“很好吃的!”
“喜欢就多吃点,你别介意屿汐她爸,他就是个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奚榆拎得清,知道百万个不情愿,也抵不过女儿的一句喜欢,潜意识中正慢慢接受着事实,“对了南岑,你和屿汐领证,你爸妈知道吗?”
纪南岑正大快朵颐,抛来的问题使得她动作一顿,不自然的神色映在两夫妻的眼里,便生出了猜疑。
苏屿汐也愣住了,她只知道纪南岑是孤儿,具体的过往一无所知,转眼就被问到了信息盲区。
纪南岑放下刀叉正襟危坐,如实回答:“我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听院长妈妈说,是因为一场火灾,致使家里发生了变故。”
倏而道出的身世像是一把利刃,在苏屿汐的心口不经意的划出深深的裂痕,说不清为什么会隐隐作痛,她缀着酒掩饰心底升腾的不畅快。
奚榆和苏啸面面相觑后,脸色稍稍缓和,只是餐厅又陷入到死寂般的沉静。
纪南岑以为自己说错了话,脸上浮起无助的怅然,马上摆着手表示:“我从小就很独立的,我现在是安保集团的合伙人,年薪200到400万左右,在市中心有一套三居室的房子,旧城改造区还有一套带独立院子的小二楼,还有一辆进口机车和一辆进口大皮卡,还有...”
“够了够了...”苏啸不耐烦地挥挥手,制止着她的发言,“我们又不是审讯,你说这么多干什么?”
纪南岑几乎把自己透了个底朝天,再说下去,五朵金花和富贵都要隆重登场了。
在同龄人里,出身悲惨的她,凭一己之力挣出了养老的资本,已经是逆天改命的优秀。
奈何在苏家人面前又显得如此苍白,也许墙上挂着的那幅油画,就能抵过她的全部身家,甚至绰绰有余。
苏屿汐放下酒杯,侧身看向纪南岑,冷淡地问着:“吃饱了吗?”
她很想说‘能不能容我再吃两口’,但看着对方眼里快要冒出的火苗,只好放下了刀叉:“吃饱了。”
就着餐巾点了点唇角,苏屿汐退开椅子站起身:“走吧,回家。”
纪南岑傻愣愣地看了看奚榆,又朝着苏啸含蓄的笑了笑,礼貌道别:“爸、妈,那我下次再来拜访你们,我先告辞了。”
苏啸还是没忍住,严肃地警告着:“在还没承认你之前,别在这里乱叫爸妈,我们可不认账。”
“老苏!”
“爸!”
奚榆和苏屿汐几乎同时对这句羞辱人的话,产生了不悦的情绪。
纪南岑傻乎乎的挠了挠脑袋,还挺善解人意的,“我能理解,毕竟未经家长允许就私自领证,换做任何父母都难以接受,更何况还是在叔叔阿姨,对我没有任何了解的情况下。”
离开餐厅,纪南岑紧绷了整整一天的神经,终于得以缓解,身体带来的松弛感实在太舒服了。
跟着苏屿汐走到地下停车库,看着两排各式各样的豪车,她吞了吞唾沫,又开始那副市井小民的感叹:“这么多好车,怕是不止一个小目标了吧?!”
苏屿汐之所以带她来车库,是因为这里说话更方便,索性依靠在一辆迈巴赫的车头,双手架在胸前,打开了话题:“你从来没有不告诉过我,关于你的过去。”
被问的莫名其妙,纪南岑摊开手表示无奈:“你也没问过我啊!”
“孤儿也好保镖也罢,出门一趟血淋淋的回家,还有你那一屋子的违禁武器,你还隐瞒了多少我不知道的事?”
纪南岑的注意力,全都放在琳琅满目的豪车上,索性搪塞着:“额...我也没故意隐瞒啦,也就这些了吧,反正一句话,我不是坏人哈!”
等她反应过来,又急忙补问道:“所以接下来你要我干什么?”
“你的机车,我让人做了保养,顺便油也加满了,开回去吧。”
苏屿汐打算让小财迷先离开,她想独自面对父母,将关于季颜和婚姻的纠葛摊牌摊到底。
纪南岑露出一个憨憨的傻笑,故意把话说颠倒:“开酒不喝车,喝车不开酒哟~”
苏屿汐执意要支开她,“那就喊拖车把你的破摩托拉走。”
纪南岑凑近了大小姐,绕着她嗅来嗅去,最后总结道:“故意想要支开我?老婆,我嗅到了你的不对劲哦~”
作者有话说:
今天日6直接一章全发,18点就没有了喔~
第55章 听话
面对纪南岑敏锐的感知力, 苏屿汐破天荒的没有发作,而是软了语调拉着她,嗲声嗲气的哄着:“你听话嘛, 好不好?”
瞧这太阳打西边出来的态度,有猫腻, 绝对有猫腻!
纪南岑受宠若惊, 虚眯起眼睛啧嘴:“你这个态度我七个字概括€€€€事出反常必有妖。”
果然是个强劲有力的狗皮膏药, 好声好气的不听, 那就只有曲线诱惑了。
苏屿汐指着两排豪车,引诱着:“你要是听话,这里的车随便挑,想开哪辆开哪辆。”
小财迷瞬间冒着星星眼, 搓着手嘶哈嘶哈嘴:“真的吗!?”
“当然, 但前提必须是€€€€你!要!听!话!”苏屿汐领着她走到一辆大型SUV前, 表示着:“这辆还蛮适合你的。”
纪南岑爱惜的抚摸着亮油油的进口漆面, 不值钱的模样是无药可救了, 她兴奋的高呼着:“哎哟喂,大宾利!”
苏屿汐斜靠在车头,洋洋得意的翘起唇角, “喜欢吗?”
“喜欢呀, 谁会不爱大宾利咧~”纪南岑双拳抵在下颌,看宝贝似的盯着豪车挪不开眼睛。
“那我安排司机开这辆车送你下山。”苏屿汐顺其自然的安排着, 迅速拨通了司机的电话。
“好呀好呀~”纪南岑极力点着脑袋满口答应, 深怕老婆大人反悔,忽而咬着舌头收了声。
她单手搭在车门上, 又开始审视大小姐的神情, 轻易看出了端倪, “不对,你在给我下套。”
该死,这骗人的鬼着实不好糊弄!
苏屿汐彻底没了耐心,她小脸一垮,厉声呵斥:“你怕是忘了我才是雇主,我要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哪儿那么多废话?”
“嘶...你该不会是想把我支走了,然后单枪匹马跟你爹地妈咪撕逼吧?”
这都能猜出来!?
苏屿汐微愣,寻思这家伙难道成了肚子里的蛔虫?
见大小姐半天不吱声,看来还真被自己说中了,小财迷背着双手在她面前摇头晃脑的徘徊。
“我理解叔叔阿姨对我有意见,既然问题已经摆在面前,那我们就共同解决,虽然这场婚姻是假的,可是红本本是真的呀,不要单打独斗,我会陪着你的。”
“还陪我,不给我惹麻烦已经是谢天谢地。”苏屿汐并没有接受纪南岑的好意,冷哼着朝摆放车钥匙的柜子走去,“到底走不走?不然我就反悔了?”
这次小财迷没被物质诱惑,她慢吞吞的跟在后面,拒绝道:“不要了不要了,我这人就是深明大义,才不会被蝇头小利破了好名声。”
“还深明大义,我看你就是贪小便宜的代言人,滚过来。”
总觉得纪南岑哪里不对劲,苏屿汐双手扶住她的胳膊,盯着那张脸蛋看了又看,终于发觉了问题。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小财迷眯起眼睛傻呵呵的笑着:“喝酒上脸呗。”
“不对。”苏屿汐就着手背贴在她的额上,冰凉的手在相触的一瞬,袭来了滚烫的温度,“你发烧了。”
“哈?发烧了吗?”
看着纪南岑那股不自知的傻劲儿,苏屿汐气得想要打她两下,可担忧责备的语调是她内心的真实写照,“自己发烧了都没点感觉吗?”
“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觉凉飕飕的,我还以为是天气冷呢。”纪南岑抱着胳膊搓了搓,接而打了个寒颤,被大小姐冒犯的举动吓到,她惊呼着:“诶诶诶,你干嘛呢?”
苏屿汐撩起她的衣服,检查起侧腰的伤势,“别乱动,你能不能老实点?”
昨晚缝合的腰伤裹着纱布,微微有点渗血的痕迹。
大小姐懊恼的半天说不出话,这才意识到欺负纪南岑有些过分了。
让她带着重伤在地上睡了整整一夜,那沁凉的地气让人不发烧都难,在饭桌上又还让她喝酒,完美的避开了医生的所有嘱咐。
虽然明白错在自己,但苏屿汐要强的低声嗔怪:“不省心的东西。”
她重新拨通了司机的电话,转眼看向脸蛋红成烂番茄的小财迷,“去医院打退烧针。”
“不用了吧,我觉得没那么难受。”
这混蛋又开始不听话了。
苏屿汐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不到两天就医三次,你捡废品都没这么勤快!”
纪南岑晕晕乎乎的笑成了小傻子,她偏着脑袋前倾身子靠到了大小姐的肩头,“老婆在关心我诶~”
“滚开!麻烦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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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南岑刚走到花园绿坪,钱管家便迎着她走来,“纪小姐,司机已经安排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不用送,我还是自己回去吧。”
被拒绝,钱管家迟疑着好心提醒道:“小姐已经吩咐过了,让我督促你必须去医院。”
“低烧不严重,犯不着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