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被斐特莱奥牢牢摁住。
他没办法攻击对方。
枪口却不经意间朝向了自己。
少年的眼神一阵迷蒙。
如果那个唯一能够保护他、珍惜他的alpha已经不在了。
自己该会多么寂寞啊。
如果刚才中枪的是自己。
哥他……也会这样心痛难过吗?
鬼使神差地,
他的指尖缓缓扣向了扳机。
“别干傻事€€€€!”
就在那一刹那, 斐特莱奥看出了他神态中的疯狂。
扳机被扣下, 他只来得及拽着陶言蹊倒向一边, 铅核弹就贴着头盔射出。
猛烈的惯性力直接掀掉了头部的盔甲。
他本人也失去平衡。
狼狈地摔倒在地。
“嘶……”
原本藏在盔甲中的长发流泻而下。
平时斐特莱奥都是一身盔甲示众。
除了最亲近的几个人,基本没人见过他的真实相貌。
常年隐藏在冰冷坚硬的铠甲中,人们不免都会认为他本人的模样,会和战场上的作风同样凶煞。
殊不知,揭开面具后金发翠眸的真容,竟然有种跨越性别的精致妍丽。
真当得上一句“美人将军”之称。
“你们都愣着看什么,还不快帮忙解救人质?”
斐特莱奥又窘又怒,反手压住陶言蹊的双臂,朝身后呆愣着的手下们没好气地吼道。
只是还没得到将士们的回应,一句含笑的揶揄已经飘了过来:
“斐尔,怎么这么大的火气?”
斐特莱奥瞳孔一缩:
“三殿下,您、您怎么亲自来了这里?”
“听说在这里作乱的是破序者,我当然要来看看。”
帝国三皇子穿着白底描金的皇族锦袍,微笑着靠近。
接到消息后,容锦元也很快率皇室亲卫赶了过来。
他取陆上通道直达,速度甚至比走水路的林其琛等人更快。
“正好我好久没见你不戴盔甲的模样,还不赶快让我瞧瞧?”
他看出了将军努力遮脸的窘迫,嘴角的笑意越发浓郁。
“殿下您就别拿我开玩笑了。”
斐特莱奥无奈地朝陶言蹊努了努嘴,“我现在正忙着呢。”
接着又转回身继续好声好气地劝:
“你千万别冲动,刚才我射出的子弹只有麻醉作用,等到他体内的药物代谢完毕,很快就能苏醒。”
平日里他哪里有这么好的耐性。
只是刚刚少年眼底的决绝和酷烈,着实有些惊到了他。
对方毕竟是个无辜的人质,又受了伤,恐怕经不起这样的刺激。
还是早点解释清楚得好。
“你说……什么?”
陶言蹊静寂如死灰的眼底,骤然浮起丝丝光亮。
他仿佛即将溺水的人,好不容易抓住了浮木:
“你没骗我,哥他真的没事?”
这声“哥”没来由地吸引了容锦元的注意。
他打量着少年满是血污的脸。
从那精致的眉眼间,
似乎看出了某些属于过去的影子。
“你是……”
容锦元声线有些迟疑。
但陶言蹊丝毫没注意到金尊玉贵的三殿下。
满心满眼都被昙燃占据着。
心脏好像被扔进冰水里,又被打捞起来放进油锅蒸沸。
从极乐到极苦,连灵魂都在战栗。
他抚摸着昙燃的脸,似乎想说些什么。
胸口却忽然一阵剧痛。
逆血夺口而出。
他眼前一黑,软软倒下。
“喂,你没事吧?”
斐特莱奥被陶言蹊忽然晕倒吓了一跳,急忙启动了晶环的治疗程序。
越看他越是心惊。
接连几日的挨饿,受到的刑罚和折磨,以及情绪上的巨大冲击,都让陶言蹊的身体指标降低到了可怕的程度。
陷入昏迷,应该是身体的自我保护。
“殿下,他身上的伤有感染迹象,得尽早治疗……”
斐特莱奥回头,没发现容锦元早已悄无声息地凑了上来。
他的嘴唇几乎贴着对方的耳廓擦过。
“殿殿殿殿下,”
一瞬间他连说话都不太利索,
“您这是做什么?”
但容锦元的注意力显然没放在他的反应上。
他紧紧盯着少年苍白的脸,眉宇越蹙越深。
“喂,其琛,你们现在在哪?”
被打开的晶环通讯画面里,林其琛正匆匆地往山上赶。
“我们到半山腰了,殿下。”
他注意到了容锦元的表情,
“您这千载难逢是怎么了,表情那么严肃?”
“你随身携带了血液化验的机甲,对吗?”
容锦元略微烦躁地捏着眉心,
“速度快些,这里有件事需要你验证。”
“知道了。”
林其琛关闭通讯,瞥了眼身后的宴西辞:
“三殿下催得急,我说宴少,咱们动作能快些吗?”
宴西辞的脸色有刹那的僵硬。
起先他们行进的速度并不慢。
可偏偏没过多久苏茸就醒了。
这家伙昏迷的时候分明乖巧得不像话,刚刚醒来虚弱得要命,却无论如何都坚持着让宴西辞放下他。
结果刚着地就膝盖一软,差点摔倒。
宴西辞没办法,只能展开自己一侧的机甲,托着他继续赶路。
走得远了,难免有些疲劳。
苏茸也看出了他的难处:
“你放我下来吧,我可以自己走的。”
这句话倒不是玩笑,他素来不愿轻易欠他人人情。
更何况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一直欺负自己挚友的阔少。
但现在一切都变得有些棘手。
客观上他不应该对帮助自己的人恶语相向。
更何况,液态信息素产生的效果。
也已经远超过了他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