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局外人,也能看出陶言蹊对男人刻骨的依恋。
但就算付出了那么多情感。
对方还是毫不犹豫地舍他而去。
苏茸猜不透昙燃的考虑。
却由衷地为陶言蹊感到痛心。
“那接下来应该怎么办?皇室明面上说着迎回王储,实质上却谢绝了他与一切外客的见面,这不是变相的软禁又是什么?”
“很遗憾,皇室的抉择不是我能置喙的。而且我自己这边也乱摊子一堆……父亲的身体每况愈下,宴氏内部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提起这个话题。
宴西辞的情绪明显地低落下去。
宴鹤的辐射后遗症越发严重。
他操持宴氏多年,自然清楚宴西辞即将面对的是怎样复杂的局面。
因此,在身体还能支撑的时候。
他一定要确保长子立于不败之地。
“父亲正在推动家主换届仪式的进行,即使我目前还没办法胜任这个位置,时间上也不允许我退却了。”
“……那你先别操心这些了,言蹊的事我来想办法,你就安心准备换届仪式吧。”
望着青年明显憔悴的轮廓,苏茸心底也忍不住微微酸涩。
“宴西辞,你要相信自己。宴家主尽心竭力为你扫清障碍,肯定也不想看到你这副自怨自艾的样子。”
“所以,不管是为了言蹊还是为了你自己,咱们都得振作起来。”
他举起杯,朝宴西辞扬了扬手腕。
少年的腕子很细。
苍白的皮肤衬得凸起的骨节脆弱精致,仿佛轻轻一捏就能折断。
鬼使神差般,宴西辞捉住了那只手腕。
趁着苏茸反应过来之前,扬杯抵住了唇:
“好。”
他轻笑着,将杯中酒液一饮而尽。
……
一直到宴西辞离开,苏茸脸上的红晕都没消散。
他恍恍惚惚地收拾好手头的活,一直到清凉的夜风吹到脸上,才勉强回了回神。
宴西辞那家伙真是……
太犯规了。
那些毫无章法、不讲道理的接近和触碰。
已经让他“坚决不与纨绔交往”的原则摇摇欲坠。
不,不应当……
就算宴西辞本质上并不坏,甚至相当符合期待。
自己与他也有着身份上的鸿沟。
做朋友还不错,更近一步就……
打住,打住,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苏茸急忙拍了拍脸,掸去那些危险的想法。
等到情绪稍微冷静,
如何解救陶言蹊这件事又占据了全部脑海。
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走着,也就没留神。
自己来到了一条静寂的巷道。
四下黑暗无人。
苏茸瞧了瞧周围,心底没来由的有些不安。
直到身后忽然传来一声:
“是苏茸吗?”
作者有话要说:
茸茸:是谁在看我?
第39章 伪装者
苏茸总算是明白了周围环境的异样感从何而来。
四周实在是太安静, 除了他自己的脚步和呼吸,什么都听不到。
当然,还有那声突如其来的话音。
声线之熟悉, 让他忍不住惊呼出声:
“燃……燃哥?!是你吗?”
从宴西辞告诉他, 军方疑似发现了男人的踪迹开始。
他就有着强烈的预感, 那个人或许真的回来了。
眼前光影浮动。
俊逸修长的身影倏然闪现。
昙燃轻轻颔首:
“是我。”
一个多月没见。
他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仿佛是利刃终于出鞘。
冷厉的锋芒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怯意。
苏茸定定地凝视着他, 忽然发觉。
以往那种脸热心跳的感觉,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了。
“你来找我,是为了言蹊吗?”
他试探着开口,
“既然放不下, 当初为什么……要那么决绝地不辞而别呢?”
昙燃没有解释,眸底却闪过一丝痛色。
他当时的确有不得不离开的原因,但也确实是没能看清自己对陶言蹊的真实情感。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弥沙皇室把他软禁起来, 名为恢复皇储的身份,实则是想利用他的血液进行实验。”他冷声道。
“什么?!可言蹊……言蹊是他们的亲人啊!他们怎么能……”
苏茸连嘴唇都在颤抖。
陶言蹊这么多年是如何生活的,几乎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相依为命的母亲去世后,那个人对亲情的渴望有多强烈,不难想象。
但这份迟来的回报, 究竟几分真情几分利益,根本无法度量。
“而且,他病得很重。”
昙燃突兀地停顿了一下:
“……他们的实验, 或许会危及他的生命。”
生病……苏茸回想起陶言蹊苍白憔悴的脸, 一颗心重重地往下坠。
“我们……我们必须想办法, 把言蹊从皇宫里救出来。”
他不知所措地望着男人:
“燃哥, 我们该怎么做?”
“弥沙皇宫守备森严, 加之我已经被通缉, 很难直接把人带走。”
昙燃道,“但根据情报,容毅大帝一周后就会举行继任仪式,届时他会离开皇宫一段时间。”
“所以,你是说……”
苏茸听着他的安排,忍不住瞪大了眼。
……
“小殿下,今日份的血液抽取完毕了。”
病房里,医疗官毕恭毕敬地收好储血袋,细致地用敷料包裹住陶言蹊的伤口。
“请您放心,每次的摄取量都是严格根据您的身体状况指确定的,绝不会为您的身体增加不必要的负荷。”
少年点点头,似乎累得不想多说什么。
没受伤的那只手抱着小猫,埋在长毛里的一截手腕,细弱得几乎看不见。
等到脚步声消失在门外,一声叹息才溢出唇角。
这种没有自由的日子,究竟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
陶言蹊无神地望着天花板。
奶糖软软地趴在他臂弯里,发出舒适的呼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