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个房间让他很不喜欢,但是确实难得安静的地方,要是闭上眼睛还是很适合思考的。
不过弥世并没有这样做,他仰着头看着天花板,终于想起了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这个地方熟悉。
他之前来过这里,或者说类似这里的地方。
在他失忆之后,被哄骗入组织,一之濑就是在这样一个纯白的房间确认了他已经彻底失去记忆的事情。
弥世叹了口气,谁
能想到,组织的BOSS,原作中一千多集都只有一个“乌丸莲耶”的名字和一个鹰钩鼻老头剪影的那个人,居然这么直白的出现在所有人面前,甚至还是个没代号的普通研究成员。
这就是传说中的大隐隐于市吗?
但要是细细思考起来,一之濑从哪个角度都很古怪,所以弥世在他自曝身份之后,只是稍微惊讶了几秒,就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
毕竟他和琴酒熟悉的不同寻常,琴酒在遇到各种事情都会去询问一之濑的建议,甚至连那个项圈……
弥世忽然意识到当初琴酒给他的那个项圈没有了,脖子上空落落的。他还记得和一之濑在那之后见了一面,对方说这个项圈是他挑的。
隐约间他记得好像是,那天晚上见过千晃之后就不见了。
这就很好理解了,千晃肯定不喜欢这种东西。
弥世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声细微的摩擦声,他转过头,看到洁白的墙上出现了一小缝隙。
之前完全没有看到,一扇门在他面前打开了。
棕色头发的青年穿着白大褂,手中拿着文件夹走了进来,他今天没有戴那副厚底眼镜,露出了他本身赤色的瞳孔。
他对着弥世露出了一个微笑,表情十分的温柔妥帖,就像是当初第一次见面那样:
“我是一之濑,你的医生。”
青年弯起眼睛,伸出手将弥世的头发揉乱:“听话的话,我会尽量温柔的对你的。”
第74章 074
“不要担心, 只是问几个问题。”
一之濑的声音温柔又亲密,就像对待珍爱的宝物般,细语呢喃的在弥世耳边说出亲热的话语,如果忽视掉现在的状况, 兴许会显得很深情。
此时此刻, 他被拘束在一张椅子上, 四肢都被固定在椅子上。做这事的人倒是还算细致, 在金属的束缚之下细心的垫了棉片, 防止因为某些别的原因受伤。
加上对方说的那句“听话的话”。
不管这个听话到底是什么含义,弥世觉得他都不会让对方如愿以偿了。
弥世有些散漫的露出一个笑容, 抬起脸看向一之濑的眼睛:“你的意思是,我还要对你道谢了?”
“这个倒是不需要。”一之濑同样笑着回答道,他把手里的文件随手放在了一旁, 从口袋里摸出了一盒香烟,“介意吗?”
不等弥世回答, 他就已然点燃了烟, 细淡的烟雾袅袅升起,一之濑吐出一口烟圈, 弯起眼睛对他说道:“我想你应该是不介意的。”
弥世虽然自己也会偶尔来一根, 但这并不代表他喜欢单方面吸二手烟, 视线在拿着烟的漂亮的手指上停留了几秒,垂下了眼睛。
一之濑伸出了另一只手, 捏住他的下巴强行让他抬起头,柔声细语地问道:“我送你的礼物呢?”
他的手指滑落到弥世的颈部,指尖在皮肤上轻轻略过;“这个。”
“扔掉了。”弥世平静地回答道。
下一秒他没忍住闷哼了一声。
烧灼的疼痛感从左手处传来, 原先握在一之濑手中的香烟点燃的那端直接地按在了他的手背上, 牵动着肌肉让他的手指抽搐了一下。
一之濑将那支香烟在他的手背上捻了几下, 加深了这种痛感,随后才无所谓地将烟头扔到了地上。
白皙的手背上出现了十分碍眼的伤痕,边缘被烧焦地有些发黑,中间翻出了粉色。视觉上就已经足够吓人了,真实带来的痛感更甚,从手背一直传递到了大脑。
“我送你的礼物呢。”一之濑面带微笑地重新问了一遍。
“扔掉了。”即使疼得头皮发麻,弥世的脸上也没有任何的表情,像最初那样云淡风轻地回答道,“再问一百遍也是扔掉了。”
从手背上传递出来些许的酥麻感,刚刚还血肉外翻的伤口,在这几秒之间已经结了痂,出现了恢复的迹象。
一之濑的视线落在了他的手背上,饶有兴致地看着伤口逐渐愈合,黑色的伤疤渐渐变为淡粉色的伤痕,最终彻底消失不见。
手上仍旧纯白无瑕,仿佛刚刚的伤口只是一种错觉。
“居然判定为重伤……还真是娇气啊,这具身体。”一之濑轻轻抚摸着弥世的手背,颇有些亲昵地说道,“我记得设定上是,越严重的伤恢复得越快吧?这样小的伤口,居然不到三分钟就已经彻底恢复了。”
弥世没有回答他,甚至眼神中也没有任何的情绪,平静地看着一之濑,就像对方是在胡闹的小孩子一样。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会忍不住想做一些更糟糕的事情的。”一之濑用手指梳理着弥世的头发,语气轻柔地说道,“反正不论怎么样你都会恢复的对吧?”
弥世却笑了一声,说道:“随便你好了。”
“你这样显得我像个变态一样,我也不是那么不讲理的家伙。”一之濑的语气有些委屈,他说道,“刚刚是因为你不听话,所以才必须要惩罚你。身为领导者,必须要赏罚分明,这一点我们是相同的。”
“我和你可不一样。”弥世淡淡地说道。
“要是你乖乖听话,我也会很温柔的。你看,虽然你违约了,我还是放过了苏格兰,在这一点上我比你要有信用吧。”
一之濑笑着说道,在他提到‘苏格兰’的名字时,弥世的眼神终有了些变化。
“那是因为你做不到了,拿这种事情来胁迫我,你觉得可行吗?”
即使这次是弥世临时部署的计划,完成度也相当高,总体上是完成了他的目的。就算是关于他自己他也想到了可能真的会死一次,所以提前在手机上编辑好了邮件,希望大家不要担心。
诸伏景光现在已经知道他暴露了,警方一定会将他保护起来,一之濑的允诺不过是空头支票,他什么都做不到。
比起这个,弥世倒觉得另外的事情比较让他在意。
“圣也君在你这里吗?”弥世问道。
这次的事件从头到尾都透露着不对劲,让弥世觉得十分的难受。每一件事都是朝着他最讨厌最不擅长的方向进行的,这个世界上能了解他到这种地步的人不多,或者说加上原来的世界,能把他拿捏的如此准确的人也只有一个人。
一之濑没有回答,安静地看着他,过了几秒钟才说道:“弥世不肯回答我的问题,却想要从我这里得到答案,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果然是他。”弥世又垂下了眼睛,已经确定了答案。
“是啊,如果没有他的帮助,事情也不会这么顺利。”一之濑勾起了嘴角,说道,“被背叛的话,会伤心吗?”
“我和他是敌人,这也谈不上什么背叛吧,至少要是同一阵营才能谈得上背叛。”弥世冷静地回答道,就像在分析别人的事情,“没什么好伤心的,要是有机会重创他的话,我也会这么做的。”
“那我呢?小骗子,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我还是第一次在自己的专业领域翻车。”一之濑的语气颇为无奈,“我被你骗了这么久,你一点都没有良心不安吗?”
弥世轻笑了一声,似乎是觉得这种问题没有回答的必要。
“第二次。”一之濑在他耳边轻声诉说道,他的手中多了一把手术刀,“我要惩罚你了。”
血腥味翻卷着冲进了鼻腔,随之而来的是剧烈的痛感,仿佛那已经不是自己的手,眼前也模糊成一片。
疼。
是真的很疼,要是在别的时候,弥世觉得自己都会哭出来了。
原本他就十分怕疼,如果身边有人,不小心撞到桌角都必须和旁边的人撒个娇的。这种痛感已经超过了他的承受极限了,但……可以忍耐。
弥世的身体颤抖了一下,汗水立刻就冒了出来,从额头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却是一声都没出。
他抬起头,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显得那双碧色的眼睛尤其的动人,清澈又通透,像是看穿了对面的一切。
“我说了……随便你……”他的气息很不稳定,眼睛中的光也有些涣散,能感觉到他只是强撑着,但脸上带着些许令施暴者错愕的笑意,“只有这种程度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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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房间的门被打开,等候在一旁的琴酒立刻迎了上去。
一之濑的脸色不怎么好看,他将白大褂揉成一团塞进了琴酒的怀里,阴沉着脸没有说话。
“BOSS。”
琴酒怀中的那件衣服已经变得血色斑驳,若不是里面的是黑衣,或许也逃不过这样的命运。就连一之濑的脸上也沾染了些许血迹,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言而喻。
听到琴酒的声音,一之濑像是被打开了什么开关,语气中充满了愤怒:“我真是受不了这样的人,我对他还不够好么€€€€”
仅仅说了两句,他泄了气,从口袋里拿出了他的眼镜戴了上去,有些疲惫地对琴酒说道:“你进去看看他吧。”
看来聊的很不开心。
琴酒心想道。其实他现在不应该进去的,苹果酒是从一开始
就是叛徒,他却没有发现,甚至于两人的关系(虽然塑料却)很好,这时候进去说不定会让他这位疑心重的BOSS将这件事记一辈子。
可是对方更讨厌别人违抗他的命令,无论多么奇怪的命令,BOSS都要求他们毫无怨言地去做,不准有任何的质疑。
这也许是一种训狗手段,但确实很有用。就像是之前在那个宴会上,他听到BOSS亲口说出“要让苹果酒当继承人”的话,即使心里惊涛骇浪,也要冷静下来,绝对不能提出任何意见。
琴酒朝着棕发青年弯下了腰,长发从肩头滑落到眼前。直到对方的鞋子消失在视线内,然后连脚步声也逐渐没有了,琴酒才将手放到了门的把手上。
既然BOSS说了这样的话,他就必须得进去,没有第二个选择,即使琴酒现在并不是很想见到苹果酒。
他在外面待了两个小时,BOSS出来又是那样一副模样,不用想也知道里面究竟有多惨,他不想看。
琴酒不会对任何人心软,尤其是叛徒,但苹果酒确实是不一样的,或许从当初说他们是兄弟开始,就出错了。
犹豫了几秒钟,琴酒还是推开了门,直接冲出来的就是浓重的血腥味,正中间的椅子上,穿着病号服的苹果酒就坐在那里。
他垂着头,上衣的扣子全部是打开的,露出了瘦弱白皙的胸膛。
和想象中残破可怜的样子不同,除了沾染了血迹的外衣,他的身上没有一丝伤口,甚至被精心保护起来的婴儿都不一定会比他更干净了。
没有任何外伤的身体,就像是那两个小时他们只是聊了天。然而血迹却证明了发生过的一切,那件白色的病号服,差不多已经变成了暗红色。
琴酒想起来了,对方那个特殊的能力。无论是什么样的伤口都会很快的痊愈,即使受到再如何严厉的对待,也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啧。
还不如普通人,至少没地方下手的时候对方或者就会停下来了。
BOSS的手段如何,琴酒很清楚,这两个小时对于这样柔弱的花来说……
似乎是听到了声音,少年的手指动了两下,缓缓抬起了头。额发被汗水打湿,沾在脸上,那双漂亮的眼睛中有一层雾气,他用力眨了两下才倒映出人影。
“是你啊。”他的声音有些干涩,对他露出了一个微笑,“帮我把扣子扣上行吗,我有些担心会感冒。”
琴酒稍微有些惊讶对方居然还能对他露出笑容,沉默了片刻才走了过来。在弥世面前单膝蹲了下来,伸出手将已经被血浸透的外衣扣子一一系好。
一共是六个扣子,琴酒从最下端的开始,到了领口那个的时候,他听到了对面的少年的笑声。
愚蠢,这种时候还在笑€€€€
“你们这个BOSS,说话算话吗?”少年弯起眼睛问道,声音略微有些沙哑。房间的隔音虽然好,但琴酒就在门外,若是里面有什么声音他一定能听到。
可是从头到尾€€€€即使伤口已经全部消失,现场的狼藉也能知道那两个小时有多难挨€€€€琴酒一点声音都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