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偏执宦官的傀儡皇帝 第85章

“学里同屋的都是京中大臣之子,都好脸面,不会故意刁难人。”

“每日约莫巳时敲钟,午时落学,歇近一个半时辰,再听一时辰的学,酉时便可从国子学离去了。”

“届时宁府的车马会在国子学外候着陛下,奴才亲自来,就在马车前守着,就算记不住老奴,马车檐上也会挂一‘宁’字的灯笼。”

“您寻字便可识。”

“爷说,陛下学了宁字如何写,若是忘了,瞧€€€€”

拂尘嘴里话不停,一句一句地接着道,每一件事恨不得精细到每一步的动作,务必让少年天子听懂记住了。

一字一字背着。

拂尘将托盘交给一旁的下人,他拿起外头的衣裳,掀开衣襟处,“每件衣裳都让尚衣举的绣女在此处绣了个‘宁’字,除了衣裳,陛下平日用的手帕,在这,您看,在右下角的背面也是有绣的。”

“若当真认不出,便叫伺候您的小厮给您领路即可,每日晨起,巳时前送您去国子学,酉时落,便接陛下回府。”

“若是学里有谁欺负您了,您就跟奴才提一嘴,自有人去收拾的。”

“自然,若是陛下想回宫住也是行的,只是从宫里去国子学的路实在过远,陛下怕每日辰时前半个时辰就得醒了。”

“您若是起不来,就还是住在宁府。”

这一长串都背完后,拂尘才暗自拭了拭额上的冷汗,他看着有些发怔的天子,又细声道,“陛下?陛下若没有不懂的,便洗漱更衣了。”

乌憬呆呆地点了下头,几乎同手同脚地走到架子的铜盆前,耳根都红了,用温热的帕子捂住自己的脸,使劲揉了揉。

让自己把那些胡思乱想的东西都抛出去。

但是……

乌憬张了张唇,把帕子放下,他小声问,“为什么要送我去别处听学?”宁轻鸿不教自己了吗?

嫌他麻烦?

不听话,还闹脾气?

乌憬又垂下眼睑。

拂尘堆着笑,“自是事出有因。”他挥了挥手,示意旁人都下去。

乌憬才用牙粉净完口,就被拂尘亲自伺候着更衣戴冠,恭恭敬敬,仔仔细细的。

“陛下莫怪,兹事体大,不能被旁人听着。”拂尘,“这些时日千岁爷心情欠佳,才让陛下去国子学听学。”

乌憬眼熟拂尘,也不怎么怕人,他大着胆子问,“他是不是嫌我……”

哪里有心情不好就把他推走的?不如说是他太笨了,不聪明,一个字要记好久,怎么学也学不会,宁轻鸿是不是没有耐心教自己?

还找了个自己心情不好的借口。

“陛下!您可说笑了。”拂尘讪讪,“您可千万不能同千岁爷说这是奴才教您的。”

跟他可没半分关系。

拂尘急忙道,“爷当真只是心情不虞,这些时日需要吃药静养,没有心思见旁人。”

乌憬复述他的话,“……旁人。”

拂尘满额是汗,“不是旁人,是奴才愚钝。”他当即轻拍了自己的嘴,给了一巴掌,才道,“老奴说错了口。”

乌憬被吓了一跳,不知道怎么还有人自己打自己的,他还没见过这场面,下意识往后缩了缩,满眼迷茫。

拂尘道,“陛下同千岁爷的关系岂是旁人二字就能一语概之?”他恳求,“陛下可莫要同千岁爷道此事。”

乌憬无措地点头,“我不会说的。”他又紧接着道,“谢谢你帮我换衣裳。”

拂尘松下口气,“这是奴才应当做的。”他道,“只是千岁爷此时并不想理会任何人,若是陛下,应当是许的。”

“只是为了陛下的安危着想,才不得不让您暂且住到此处别院,暂且去学里听书。”

“望陛下勿怪。”

他的安危?乌憬一时没反应过来,不晓得宁轻鸿不想理会人,跟他会不会受到伤害有什么关系?

还是说,他现在跟宁轻鸿待在一处,会有危险吗?

乌憬问了一句,“为什么?”

“因着千岁爷患有癫疾,心情时好时坏,不虞之时,亲疏远近,一概不分。”

“陛下在这时还是远着些要好。”

拂尘三言两语道完,又挤着笑,“瞧瞧,奴才说了许多,都要误时辰了,快快,陛下用些早膳,便上马车了。”

乌憬被领着向外走,他似乎还有些回不过神,恍惚间听对方道,“爷还为您取了个别名,免得有人认出您的身份,姓氏为宁,后头跟着的字陛下可自行抉择。”

“千岁爷早些时候便将处处都安排妥当了,陛下莫要担心。”

第74章 宁 叫宁……憬

离府的马车摇摇晃晃。

乌憬坐在先前他坐惯的位置,车马的帘窗前,他用油纸包着个馅饼子慢慢地啃着。

桌上还摆了个食盒,琳琅满目的菜色,肉蟹粥被他喝了一小半,还吃了些热热的甜酪,馅饼子里头裹满了卤足味的碎肉末。

因为误了时辰,早膳只能在马车上吃了。

乌憬一边吃一边喝着润嗓的清茶解腻,舒舒服服的。

马车用的也是先前跟宁轻鸿一起出门时的规格,统的来说,就算人不在,也没有委屈了少半分。

乌憬小口小口地吃着,吃一会儿,还会看看一旁平日里宁轻鸿若在,对方会坐的位置。

此时那个白虎垫上空空如也。

乌憬慢慢回忆拂尘同他说的话,又在忧心待会儿会去新地方的事,又去想宁轻鸿。

想他生的是什么病,之前吃药是因为这个吗?癫疾说得太过统笼,精神病还有那么多分类呢。

乌憬也根本不会把精神病这三个字跟宁轻鸿联系到一起上,不是因为对方看起来很正常,而是因为这个人从头到尾瞧起来就同这三个字格格不入。

他想象不出那副场面。

甚至觉得拂尘是在诓骗自己。

只是宁轻鸿不想见他了才这么说的,可乌憬又隐隐觉得,先前对方的状态是有些不对劲的。

哪个正常人会抱着别人睡一整天的觉?还经常睡不到多久,半夜就会醒来。

乌憬说不清楚他是什么感受,只是有些懵懂地去想,他听到的太统笼了,拂尘短短两句话,他根本不能从这两句话里将这件事具象化。

只是有些茫然和不相信,又有些内疚,他之前偷偷在心里骂宁轻鸿,他不知道这人真的有精神上的疾病。

可,这真的是真的吗?

如果是真的,那是不是在之前,宁轻鸿就已经做好让人在他心情不虞的时候,让拂尘带自己离开的准备了。

很早很早就谋算好了。

那有多早呢?

到底是什么时候呢?

什么时候是宁轻鸿心情不好的时候?

是之前抱着他睡在椅上的时候吗?

那为什么上次没有赶他走,

现在却赶他走了?

乌憬有很多很多的问题,光靠自己却怎么也想不明白,只是现在他回忆着拂尘先前对他说的字字句句。

先前那些不开心跟难受的情绪通通都不见了,坐在宽敞的马车上,又吃着好吃暖乎的馅饼子,也不是很怕待会儿要去陌生的地方,跟陌生的人待在一起听学。

莫名的安心。

乌憬此时喝得清茶都是宁轻鸿平时里喝惯了的,千金一饼都难买,泡茶的水都是每日从林潭小井里挑上来,送回府中的。

就连今日身上的衣裳,一看也是宁轻鸿给他搭得。

乳白色的长袍宽袖,袍角刻着隐秘又繁复的云纹,只在腰间系了几圈细红绳作腰带。

因为是去听学,不能穿得太过招摇。

这身虽然低调,却又并非一身素净,一看就是宁轻鸿选的,或者说,他每日穿得衣裳就没有重样的,都是对方给自己理好的。

乌憬又去看自己衣襟上绣的那个“宁”字,总觉着这个安排是因为对方怕他不识字,到时自个走丢了,连回去的路都寻不着。

好像送第一次去上学的小朋友。

乌憬耳根有些发烫,又捧着杯子,喝了口茶水,不知道自己还要不要冷战下去了,可他连现在宁轻鸿在哪都不知道。

他想问一下拂尘,又问不出口。

又是回忆起那柄让他哭得背过气去的木尺,又是想到那“癫疾”二字。

纠结地连饼子都不吃了,习惯性地低头抠着手,慢吞吞地想事情。

“主子,到了。”拂尘扮成一普通下人,轻敲车马的窗帘,他唤下人搬了马凳,又去掀起马车的帘子,“快下来罢。”

他喊少年“主子”。

乌憬愣了一下,才用帕子擦了擦嘴,又去一旁放着的铜盆里洗了洗手,擦干净,才小心地探了个脑袋出来。

因为停的是僻静处,瞧不见什么人,只能瞧见来来往往的马车。

少年看了一眼,才踩着矮凳下来,还没反应过来,就看拂尘领着个人到他跟前,恭敬道,“这便是给主子您在学里安排的小厮,您认认脸。”

小厮抬起来,是一张清秀的脸,面无须,白净,年纪不大,有些动作一看却也是内卫府出来的,从小太监乔装打扮成这幅模样,他道,“主子,奴才在学里就唤您为小少爷。”

乌憬点点头。

小厮提着一布包,道,“那小少爷,奴领您进国子学里,见教傅与同窗的学子们。”

乌憬抿着唇,再次点点头。

绕过了马车,走到前头,乌憬才豁然瞧见一远远就能闻见书香与念读声的偌大府门,牌匾处上书“国子学”三字,不停有马车停在府前,来来往往也不少学子进出。

从外边往里一瞧,郁郁葱葱。

乌憬裹着个白狐裘,慢慢跟着这小厮进去了,他好奇地张望着,来往人行色匆匆有之,勾结搭背大侃特侃也有之。

他独自一人,又是生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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