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憬屏住呼吸去看,是个金的。
宁轻鸿面不改色地自饮了三杯酒,他轻声,“罚酒哪有只罚一杯的,乌乌说是不是?”
乌憬心下一紧,想起自己的杯子里是清水,又小心地点点头。
下一个是乌憬抽,他抽出了一个银元宝,还没反应过来,宁轻鸿又吃了三杯酒,他反问,“既然乌乌抽到了银的,不用吃酒,那哥哥这边得再罚三杯酒,是不是?”
乌憬晕乎乎地点点头。
这才一开始,宁轻鸿就吃了六杯酒,好像是他赚了?那应该是没问题的吧。
宁轻鸿用了六杯酒,在一开始立下了两个规矩,一开始抽出的两个元宝都放了回去,他指尖翻转,抽了个银元宝出来,淡笑地看着怀里人,也不出声。
乌憬愣了一下,试探地自己喝了三杯水。
宁轻鸿笑了笑,把那块银元宝放了回去,做了个请的手势。
乌憬呼吸一屏,小心把手指伸了进去,拿了一个又放下一个,再拿了第二个,犹犹豫豫,最后选了一个,拿出来一看,是个金的,他垂眉丧脸,又喝了三杯。
旁人玩行酒令热热闹闹的,只有他们二人安安静静,少年乖乖地坐在人腿上,一杯又一杯地喝着杯中水。
因为靠得极近,便是这般安静,一个抬眼就能对上对方的眼神,气息在这片刻中丝丝缕缕的交融。
在最初宁轻鸿抽的两次之后,轮到他来时,就再没抽出过金元宝。
乌憬有金有银,运气有些不好,金得居多,他迷蒙蒙地喝了一大堆水,但也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因为在他抽到银的情况下,对方还是有吃酒的时候的。
他抱来的酒坛子大概能装三斤酒,差不多是1.5升的清水,每次轮到乌憬喝了,也都是宁轻鸿去倒的。
他只觉得自己怎么越喝越多,胃里的水也也越来越多,肚子都微鼓起来了。
乌憬越喝越难受,整张小脸都皱在一起了,闭着眼睛又喝了三杯后,终于忍不住去看自己喝了多少,“等,等一下。”
他回身去抱被宁轻鸿放在桌上的酒坛,拎起来时骤然一轻。
乌憬呆了一下,捧起来放到烛光下去瞧,还不敢置信地低着脑袋,埋脸凑到瓶口去,认认真真往瓶口里面看了一眼。
确认自己已经喝了一半后,才愣愣地抬起头。
宁轻鸿笑,“乌乌怎么了?”
乌憬下意识摇头,小声说,“没什么。”他不相信地又看了一眼,抱起来晃一晃,才迷迷糊糊地放到石桌上,不解地低头懵了一会儿,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又想不出是哪里不对。
乌憬又回身,去拿宁轻鸿放在桌上的酒壶过来,这么小小一壶,虽然也快见了底,但肯定没有他喝得多的。
他又去看宁轻鸿的神色,偏生对方吃了这么多的酒,也仍旧神色如常。
少年的神情一点点低落下去,“我们继续玩吧。”还是没有放弃。
宁轻鸿问,“乌乌还要同哥哥玩?”
乌憬倔强地点点头。
宁轻鸿微叹一声,微倾身去吻人,低声应下,“好,那便继续玩。”
乌憬被人轻吻住,唇齿微张着,合都合不拢,他闻着近在咫尺的酒香,被对方唇舌间残余的酒香气刺激得难受地吸着气。
似乎自己也跟着咽下了一些酒,
连脸肉都醉得酡红。
宁轻鸿轻声,“是不是该轮到乌乌抽了?”
乌憬把手指探进去,摸了个元宝出来,一看又是金的,委屈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了,“怎么又是我?总是都是我,一点都不公平。”
他抹抹眼睛,憋着气,吸吸鼻子,去喝宁轻鸿递过来的酒杯,刚一入口,就迷蒙蒙地问,“怎么……怎么有股酒味?”
是方才宁轻鸿亲他留下来的味道吗?
乌憬已经将那杯酒吞进了肚,脑袋都成了一团浆糊,浑身都开始发起了烫。
仅仅只是一杯。
还剩两杯,乌憬通通都喝了进去,因为度数不高,他理智还剩了一些,只是看人有些晕晕的,直到发现身前人开始每次都抽出金元宝,才开始弯眸,重新开心起来。
只是他自己还是会抽到金的。
那三杯酒之后,宁轻鸿又给人喂了些水进去,勉强让乌憬保持着晕乎乎的清醒。
乌憬见宁轻鸿跟走了霉运一般,次次都抽到金元宝,笑得眉眼都弯起来了,这才摸到这个游戏的乐趣,“你,你快些喝,通通,通通喝光!”他又想起什么,又改口,“你喝不下了,要记得,跟我说。”
宁轻鸿又摸出个金元宝,装着样子饮了两杯酒,才停下来,半无奈道,“好了,哥哥饮不下了。”
乌憬眼睛徒然亮起来,凑上前看着人,“那你,你要受罚的。”
宁轻鸿颔首,轻声,“哥哥任由乌乌罚,可好?”
乌憬皱皱脸,“我不罚你。”他大着嘴巴,说话都含糊了,一顿一顿的,“我,我问你,问你问题,你要如实回答。”
他的手指攀上宁轻鸿的衣襟,紧紧攥着,整个人都在晃,觉得眼睛一睁就晕得不行,最后囫囵软倒进了宁轻鸿怀中。
脸肉与鼻尖都贴着人的肩颈处,一下又一下地呼出炙热的气息,又用口呼吸着,但还是紧紧扯着人的衣领,半闭着眼睛,小声说,“哥哥不能说谎,诓骗我,说好话,糊弄我,要同我说真心话,好不好?”
宁轻鸿侧脸去看人,“好。”
乌憬睁开眼睛,瞧见对方近在咫尺的脸时,又呆了一下,“哥哥好好看。”
宁轻鸿低笑,“乌乌要问什么?”
乌憬被人拉回注意力,立马道,“你今早为,为什么要这样做,是不是因为你的病……”他说不下去,眼睑开始变得湿润,“我不想你出事,我想哥哥好好的,一直一直陪着我。”
说着说着,眼见又要哭了。
宁轻鸿轻声哄着回,“只是未雨绸缪,哥哥不会出事,乌乌不用担心。”他顿了顿,“乌乌除了我外,还得有一个永远不会背叛你、也永远不会投靠于我的安身之所,只要乌乌还在皇位上一日,还是大周的皇室€€€€”
乌憬扯他的衣襟,晃晃悠悠地坐直身,凑近着快贴到人的面上,脸肉一片晕粉,“我,我不要听你说这些。”
宁轻鸿止住话。
乌憬认认真真又有些晕地看着人,盯着人的眼睛,一颗心紧张地缩在一起,又剧烈得快跳出来,“我喜欢你。”
少年的身体又烫又软,难耐又努力地呼吸着,问,“你是不是也喜欢我?”
片刻,还是过了很久,在一片安静中,乌憬听见耳畔传来一声轻叹的回答,“是。”
乌憬呆了很久,他头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视线中其余都一片空茫,只剩下他面前的这个人。
一错不错地盯着对方的眼、唇,
不知不觉地亲了上去。
发出细微的“吧唧”一声,少年亲人也只是愣愣地贴着人的嘴巴,又微微退了退,唇珠同面前的薄唇只隔着一层薄如蝶翼般的空气距离。
乌憬满心满眼地望着人,呼吸都屏住了,“真,真的?”
宁轻鸿笑,“真的,没有骗乌乌。”他半阖上眼,去吻住人,有些无奈道,“乌乌就是为了问哥哥这个?”
乌憬被亲得说不出话,嘴巴都被塞满了,支支吾吾地“呜”了两声。
宁轻鸿的动作堪称温柔缱绻。
乌憬快在人怀里化成了一摊水,浑身都酥软下来,酒精糊满了脑袋,迷迷蒙蒙听人问自己还要玩吗?
又慌乱急忙地摇脑袋,去抓宁轻鸿的手放在自己微鼓着的肚子上,“不玩了不玩了,我喝了好多好多水,都喝饱了,喝不下了,真的喝不下了。”
丝毫没有反应过来宁轻鸿听到自己说出“喝水”二字时,依旧神色不改,像是早就知晓。
宁轻鸿哄着人,“那哥哥把乌乌的荷囊收起来了?”
乌憬点点头,低头看着人将荷囊收紧,拿在手上晃了晃,下意识问,“你为什么每次运气……都那么好?”
宁轻鸿抱着人起身,解释,“因为乌乌先前把荷囊摊开了给哥哥看了一遍,开始玩之后又没有将里头的元宝晃匀,之前的位置被哥哥记了下来,每次放回去时,哥哥听着声音,就能知道位置。”
他一字不落,如实说出。
乌憬低低“噢”了一声,晕乎乎地夸了一声,“那哥哥好厉害。”他快醉晕了,迷蒙地问,“我,我被哥哥抱起来了?”
宁轻鸿轻应了一声。
乌憬晕了一会儿,下意识问,“很,很晚了,要睡觉了。”他又难受,“哥哥,我好像有点想去小房间……”
宁轻鸿先应前半句,“嗯,是很晚了。”
乌憬迷糊地接着话。
“那哥哥要带我去哪里?”
第106章 穿了 不会穿
半醉半清醒的少年乖得不行,潜意识里就认出了可以亲近信赖的人,被人抱起来,也嘟嘟囔囔几句话,就听话地搂抱住人,软在人身上靠着。
他分不清路,所以不知道自己要被人带去哪里。
但也没有半分挣扎。
伺候的下人跟府中守卫都在先前被屏退下去,回寝房的一路上除了头顶悬挂的宫灯洒下暖黄的烛光,再无旁人。
宁轻鸿让人缠着,走得并不快。
他今夜已沐浴完,那袭鹤补官袍换成了常服,墨发披散在身后,松垮半束起来,一身官绿织金锦的长袍大袖,上绣缕金孔雀纹,又披了层雪白的鹤氅。
乌憬又怔怔地看着人,呼吸都慢慢屏住了,精致的眉眼都一动不动,先呆呆地凑上前,亲上了人的唇角。
宁轻鸿眉眼低垂,看向怀里人,“嗯?”了一声。
乌憬弯了下眸,绵软的脸肉都陷进去一个小窝,“那我以后是不是想亲哥哥,就能亲哥哥?”
他又懵懵懂懂地弯着眉眼亲了宁轻鸿一下,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都不知道怕羞二字是怎么写的了。
乌憬嘟囔着,声音又小又含糊,“哥哥也亲亲我。”
宁轻鸿轻声应了个“好”,低吻了上去。
乌憬被亲得似乎又醉了几分,对方的动作温柔到他有一种陷入云端的舒服感,晕乎乎的,只想一直这么亲下去。
什么都想不起来,什么也想不清。
浑身上下的触觉只留下唇舌之间,意识全然酥麻成一片空白,只本能就顺着对方的动作。
连自己被人在做什么都浑然不知。
就连什么时候到了地都不知道,隐约听见房门被人推开的“吱呀”一声,又软在人怀里,被人细细亲着。
鞋袜让人褪了下来,乌憬也配合地蹬掉,房内的地上铺了雪白的狐毯,他潜意识里还有不能弄脏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