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岫尝到了淡淡的薄荷味。
那是他经常能在男人浴室看到的牙膏,接着,那味道由上至下,标记领地般,一点点巡梭过每一处曾被衣物包裹的雪白,留下朵朵殷红的梅。
清凉又灼热。
矛盾的触感搅晕了宋岫的脑袋,本能地循着快乐,指尖用力,抓紧那质地偏硬的漆黑发丝。
海浪滔天。
一下下将他抛到最顶端。
等再醒过神,他已然被男人抱到膝头,嗓音发哑,霍野箍着他的腰,微微下压,凑在他耳边笑,“乖。”
“你自己来。”
察觉到危险的宋岫立时想逃。
却因腿软,被男人轻而易举拖了回去。
“滴€€€€”
“咔哒。”
大幅超标的alpha信息素让房间飞速落锁,滚烫湿润的钝痛中,男人黑眸狭长,餍足又怜惜地、吻去他眼角生理性的泪珠,“好孩子。”
“都说了不能后悔。”
第85章
进门时勾走宋岫大半注意的睡衣, 终究穿在了他自己身上。
纯黑丝绸包裹着殷红点点的雪白,堪堪遮到大腿中段,尤其是后颈到肩膀附近的皮肉, 简直没有一块好地方。
他应当倦极了,鸦黑的睫毛密密垂着,在眼下投出一小片淡青的阴影,额头抵着身旁男人的胸口, 任由对方随意把玩自己的发丝也没有醒。
直等他的肩膀被谁晃了晃,伴着温柔的诱哄, “阿岫?”
“先起来吃饭。”
条件反射地掀起被子,鸵鸟般, 宋岫将自己整个儿藏了进去。
天地良心, 到底是哪位作者最先构建的ABO世界, 在夜间运动这方面, 某人的精力好到离谱, 他一个beta,当真承受不来。
被他挡在外头的霍野却很有耐心,拆礼物似的, 一点点, 将他从被子里挖了出来, “听话,小心胃疼。”
胃疼?
破罐破摔地, 宋岫想,如果填饱肚子意味着要再来一次,干脆让他饿死算了。
“我保证, 这次就只是吃饭,”动作轻缓地将少年扶起, 又在对方腰后放了个枕头,霍野端起放在床头柜子上的碗,让人靠进自己怀里,“啊。”
眼皮都没睁,宋岫敷衍地张嘴。
他觉得自己和霍野的身份彻底掉了个个儿。
至少在这一秒,还是他比较像那个不良于行的病号。
况且,昨晚他被某人的美色和可怜相冲昏了头,全然忘记对方已经可以短时间行走,被哄得自给自足,差点把腰累断。
最重要的是,吃脐橙的时候怎么能成结?!
他甚至有一瞬间怀疑自己会被钉穿。
思及此,宋岫实在没忍住,有气无力地瞪了下霍野。
换来的却是一个轻飘飘落在眼帘上的吻。
宋岫的恼火瞬间溃败。
如愿讨得少年欢心的男人则唤:“阿岫。”
宋岫一点也不奇怪,“嗯。”
€€€€昨晚最紧要的关头,对方非要让他选一个专属于霍野的称呼,相比宝贝和夫人,他还是更喜欢自己的名字。
那时他迷迷糊糊,一心只想着解脱,便随口说“阿岫”常常在他被丢到福利院以前的记忆里出现,或许与他的本名有关,所幸霍野并未深究,反而还叫得十分自然。
但,等等……昨晚?
余光扫过床边的信息素检测器和电子钟,宋岫霎时醒神,因为上面的日期,离他进入这个房间、已经整整过去了两天半。
“怎么了?”淡定顺着少年的视线望去,霍野了然,“确实比AO之间的结合热要短了些,毕竟你是头一遭,我想着总该收敛些。”
宋岫:……收敛。
好一个收敛。
怪不得他总感觉之前的夜格外漫长,无论何时睁眼都是黑天,再继续如此,他迟早得死在这张床上。
于是,相当乖巧地,宋岫喝完了一整份掺着肉糜和青菜的粥,趁着男人出去收拾碗筷的功夫,暗暗攒了些力气,试图开溜。
然后在松开床头柜子的刹那,软绵绵地跪坐下去。
识海里立刻传来一声冷冷的笑,【哈。】
似乎早预料到会有这么一遭,原本毫无装饰的卧室,此刻已然被铺上层厚厚的羊毛毯,宋岫努力挣扎了几下,无果,只得求助场外,【小十二,来点道具呗?】
【你应该也不想再被关48小时?】
【无所谓,】刚刚被刷新了次小黑屋时长记录,4404一脸平静,【我非常想看看人类的极限到底在哪。】
有本事就再刷新一次。
宋岫:没本事,真的没本事。
他承认,alpha和beta确实存在着差距€€€€至少在体力和“兴趣”方面。
谁料,仅仅是这么两句闲谈的功夫,门锁被转动的声响便倏地传进宋岫耳中。
一圈。
两圈。
比以往更繁复的步骤,总算叫宋岫意识到,霍野出去时,早已在外反锁了房门,哪怕他能站稳走路,也别想离开。
隐隐捕捉一缕违和,宋岫的危险雷达滴滴作响,本能地尝试用最快的速度回到床上装睡,却依旧晚了半拍。
房门打开。
外头略显刺目的阳光洒进来,紧接着,就被男人高大的身影遮住大半。
代步的轮椅搁置一边,他站起身,缓慢却熟练地,走到瘫坐在地毯上的少年面前,雪白的羊毛簇拥着对方,将那细腻的皮肤衬得牛乳般柔软,纯黑的丝绸睡衣,更是因为尺寸偏大,领口下坠,完整露出小巧精致的锁骨来。
“怎么不听话?”屈膝半蹲,霍野轻声。
因为身高差的关系,少年只能仰头望向他,引颈期待似的姿势,勾得人破坏欲满满,慢吞吞倾身,他凑到对方耳边嗅了嗅,“味道又淡了,不如再标记一次?”
压迫感十足的alpha,几乎将自己整个拢在阴影中,滚烫的呼吸仿若撩拨,轻轻扑在颈侧,吹得人发痒,宋岫不自觉偏了偏头,据理力争,“你刚刚明明说过,就只是吃饭。”
“可你想逃跑,”威胁般,霍野磨磨齿尖,握紧少年挣动的小腿,比平时更多三分血色的薄唇轻张,咬住对方的耳垂,“地板也不错。”
“试试?”
咚。
交叠的重量压在毛毯上,发出沉闷的一声。
重归昏暗的卧室里,宋岫掉了迄今为止最多的眼泪。
生理性的,根本无法控制,嗓子更是哑得厉害,一开始还嘴硬不肯求饶,到后来,染着泣音说尽了好话,也没能叫对方停下来。
霍野大概是昏了头。
浑浑噩噩间,后颈被一次次吮咬的宋岫想,他是beta,哪可能被劳什子的信息素标记?再怎么折腾,都是同样的结局。
霍野向来理性,最该清楚这点,却很乐此不疲一般。
直至暮色西斜,窗外的月亮又升起来,他才带着满身水汽,重新陷进柔软的床榻,晕沉沉地会了周公。
他这一世的身体很好,手脚亦不像前两世那般冰凉,偏偏睡着以后,仍然习惯性地往霍野怀里钻。
胸口、后背,道道红痕,似是被野猫的爪子挠出来,松松披着浴袍的霍野半点没在意,紧紧拥住自投罗网的少年,安抚地,一下下摩挲着对方左腕的疤。
浓郁的酒香溢满整个卧室,硝烟的味道被压到最低,正如他此刻的心情,平静,惬意,亲亲密密地缠绕着少年,获得了短暂的安全感。
十分短暂。
以至于宋岫再次清醒时,整个人都被严丝合缝地嵌进了某位alpha的怀抱,担心自己压麻对方本就落下病根的腿,他小心翼翼地想换个姿势,刚挪了一下,便僵在原地。
……如果他的触感没错,有什么东西,正随着自己的动作,一点点滑落。
飞速被惊醒的男人亦睁开眼,面色如常地,在他眉心吻了吻,“早安。”
不可能是失误。
抿抿唇,宋岫尝到了嘴里淡淡的薄荷味,浑身清清爽爽,对方甚至帮他用漱口水漱了口,怎么会忘记清理那么重要的地方。
但这又绝非霍野平日的作风。
后知后觉地,他脑海里冒出三个字:
易感期。
除开易感期,宋岫着实想不出,还有什么能让对方如此胡来。
试探性地,他伸手,摸向微微作痛的后颈,果然,前几次都完好无损的地方,此时已然破了皮,多了个小小的牙印。
“抑制剂,”冷静地,宋岫开口,“我去帮你找一支。”
霍野却死死搂住他的腰,“不需要。”
一旦少年离自己太远,那些好不容易被他染上的味道,便会急速消失。
隐约猜到对方的心思,宋岫好气又好笑,“我是beta。”没有omega的信息素,硬捱下去,难熬的只会是霍野。
换做以往,对方肯定会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或者摆事实讲道理,论证omega信息素对alpha易感期的非必要性。
但这一次,男人却倏地闭上眼,大有一副装聋作哑的架势。
“霍先生,”无奈至极,宋岫推了推对方的胳膊,“你今年三十七岁。”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耍赖皮?
气息平稳,被叫到的男人一动不动。
“我记得您之前说过要出差,”耐着性子,宋岫特地换了个更能强调年龄的称呼,“几天不露面,李秘书……”
话音未落,便被霍野截胡,“学校和公司我都请了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