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是被迫,这时候是主动……还用道具作弊造假了。
这么多人注视着,他心底微微发虚,脚趾在草鞋上蛄蛹,努力压着不断往耳朵上蔓延的热气€€€€
这就是他编草鞋的原因。
可恶!在空中控制不住脚趾扣地,下面的人一抬头,不久看见他的脚指头了吗!他塑造的这种冷淡沉稳的形象怎么可以做出脚趾扣地这种破坏人设的动作?!
有草鞋还能挡一挡!
谢谢草鞋。
下满没人说话,正在宁刃纠结着要不要说些什么时候,那些一早就跪在地面请求代表星辰的‘神’不要发怒的巫师,膝行往前数步,对着宁刃虔诚拜下,他们脸上是种难以描述的狂热和尊崇。
宁刃下意识侧过身去,没有正面迎接这些年纪比他大的巫师们的叩拜。
他本来就活不久,再折寿那多惨。
风姿神逸的陌生远客避开后,面上不解:“为何拜我。”
一名年纪最大、资历最高的巫师再次往前,又拜了一下,“不知……不知您从哪里来。”
宁刃:“…你先起来,我不习惯别人跪我。”
他把开头的敬语‘您’字换成了你,他现在装的可是实际年龄很大的长者!
他不再高高立于天空之上,缓缓从天空走下来,即便是这样简单的走动,他都给自己设计出了花样。
浑身轻微闪现出银光,身形在空中忽隐忽现,脚底隐约散发着神秘的银色纹路,一个呼吸的功夫,那双普普通通的草鞋,就踩在了刚下过雨的地面。
但他双足并未沾地,而是始终都隔着一段距离,让他与地面的脏污隔开。
干干净净的恍若神子降世,与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
连耆老都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半步,不敢冒犯。
梵泽也一样,他心中十分震惊。
他感觉自己的天资其实一般,所以在控制精神力方面,更是下了与旁人相
比,千百倍的努力。
所以他知道,这个陌生人让自己这样平稳悬浮,需要将精神力控制到何种精微细致的程度。
他自觉做不到,也不认为天赋卓绝的闻光可以做到。
所以才感到震惊。
跪拜于地面的巫师们诚惶诚恐的起来,低头躬腰,不敢直视。
宁刃看向巫师们,“你们刚才为何拜我。”
巫师们:“您……您刚才使雨逆势,星辰拨会正轨,这是、这是传闻中掌管星辰的神才会的行为吧。我们信仰星辰,解读星辰轨迹,影响族群命运,看见您,无法不叩拜。”
他们满目期待的看向这位神秘年轻人,却见这人脸上仍旧是淡淡的,还轻微皱了皱眉。
他简单说了句:“我不是你们臆想中的神。”便又看向耆老,“还是那个问题,这里,是不是沿河岸。”
耆老苦笑:“远道而来的客人,我们各部落隅居于此,即便是飞的最远的鸟儿,最擅步行的后辈,也未曾在万里内发现第一条这样磅礴的、可供养这么许多生灵的河流。
我们靠着这条河水生活着,命名为沿河。
这里确实是沿河之岸,但在万里之外,我们就不确定了。”
神秘远客抬手掐算片刻,嘴角忽的轻轻一弯,冷淡消散了几分,无端透出几分冰雪初融的温柔惊艳。
“是这里。”
他叹道:“万万里路走过,我终于找到了……”
“找到?”
耆老想起来,最开始这人是说要……寻人?
“不知道,您想找什么?”
年轻人抬手,指尖在这一刻拢上了淡淡的星辰光芒,夜空之上的那颗紫色星辰倏然大亮,远远投射下一道浅浅的光晕,落在年轻人的指尖。
在耆老、巫师乃至紫星预备团的各位少年们不敢置信的视线中。
年轻人眼睛微弯,“我的命格紫星即将坠落,在寻找那颗新诞生的星辰,成一段命定的师生缘分。”
……
猎物有条不紊的按照原计划运输回了各部落。
大雨落下又回去,因为雷霆引发的恐惧,已经消散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更加热烈的讨论。
神
秘远客徒手逆雷霆的场面,被越传越玄乎,最后宁刃俨然被开除人籍。
本该主持此时的耆老和各位首领,紧急腾出来了个干净整洁的地方,连地面都扫的干干净净,铺上了厚厚的兽皮。
宁刃做的石凳下面都垫了软乎干净的皮子。
擦的锃亮的石桌上,碗中倒满了珍贵的加了花蜜的清水,还有些雨季前刚摘下来的新鲜果子。
这已经是他们可以拿出来的最好的东西。
耆老局促的搓着手,“这里只有这些东西招待,还请您不要见怪。”
宁刃当然不见怪。
他吃这些东西吃了四年呢。
只是这清水是凉的,为了减少他雨季生病的可能性,凉的生冷的东西,他能避免就避免,于是只浅浅沾了下唇,便搁在一旁。
“诸位也坐。”
“没事、没事,我们站着舒服。”
见他尝了一口,在场的首领们不知为何,心里都没那么紧绷着了,氛围松快了些。
耆老也终于继续开口询问刚才的话:“您之前在外面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宁刃:“这里有命定紫星,我想收他为学生,传授我一身本领。”
耆老心头一跳,连忙追问:“学生是什么意思?刚才您说的,师生缘分,又是什么?”
宁刃蹙眉:“这里竟然没有师生概念吗,那,你们族中那些结印、术法、学识,都是怎么传承的呢,只靠家中教导?”
耆老听完脑袋更晕了。
什么结印、什么师生概念,他们真的不知道啊。
宁刃:“师者,传道受业解惑,师是长辈,生是学生。天、地、亲、师,人之所敬不外乎这四者,师生缘分,是命中注定的羁绊。学生需要敬爱师长,师长需爱护教导学生,传授自己的学识。”
这一番话,虽还是让人云里雾里,但眵鸟族长敏锐捕捉到了一点。
“那,您刚才逆雨拨星的能力,是不是也……”
宁刃颔首,“只要愿意学且有天赋,我自然会教,只是学到什么程度,要看个人天资罢了。”
哗!
这下谁都坐不住了。
那、那堪称神迹的现象,竟然是
可以学的?!
如果要是他们族中的小辈们学了,岂不是一统沿河岸有望?即便是学了个皮毛,那恐怕也是了不得!
耆老压下心中激动。
“那您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呢,我们该怎么称呼您,万里之外,是不是还有其他的部落……”
他问了这么许多,宁刃都不打算说。
说得多了,后期如果发生什么变故,他不好打补丁。
等耆老问完这么一串,才发觉这位年轻人一个字没说,他惊觉自己是不是冒犯了,正待道歉的之时,听见这位年轻人回答:
“我的来历不便透露,这世上的来路,不仅仅有空间,还有时间。至于称呼……我姓宁。叫我先生、老师、都可以。”
“是、是。”
耆老:“您要找的紫星传人,其实我们也不知道是哪个小辈,只将那晚出生的孩子都记录了下来,让各部落用心培养,您有没有什么法子……”
宁刃摇头,“如果我知道,就不会在这里问你们了。”
“这可如何是好……”
“是啊是啊。”
首领们窃窃私语,有的着急,有的担心。
他们兀自商议了好一会儿,才十分不好意思的走到宁刃身前。
“您不如都教一段时间,试试看?”
这话正和宁刃心意。
只是他不能主动提出来,要对方提出来,他才更具有主导优势。
宁刃佯装思索了一会儿。
才叹息点头:“好吧,总归,我都是要留下,费些心力也无妨。”
耆老大喜,“那您先去挑一挑也可以,有拔尖的那几个可是顶顶好的苗子!”
定下了心头大事后,他犹豫片刻,心中忽的惴惴:“您说,您的紫星命格即将坠落……是什么意思?”
宁刃:“……”
他看的话本子里面那些玄乎的师长设定,迫不及待必须要找传承人的话,好像都差不多是这种,具体怎么……不能细说,因为他还没想好怎么编。
于是宁刃端着高人范儿保持神秘的沉默。
折腾了这么久,他穿的又薄,为了避免自己受风生病,身上一直拢着浅浅的精神力,颇为耗
神。
这身体弱,他没忍住偏头抵唇压着声音咳了几声。
咳完,他淡淡道:“总之,你们尽快准备起来吧,我需要一个不受雨季干扰的教学场所,还有些需要你们提供的资料。”
介于少年与青年间看不出年纪的年轻人,轻咳间脸色显得微微苍白,脖颈、手背、脚踝,都有因为清瘦而显露出来的青筋,分明是久病之人的面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