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只是让自己失态了这半个小时。
等我退出了游戏,又变得镇定自若、从容不迫。
齐康这个人, 指望他主动和这群吸血鬼断联, 倒不如指望太阳从西边出来。
我很了解他的性格特点, 也清楚但凡他强硬一些,也不至于走到最后的境地。
我并不想搭建一个场景, 让齐康极限二选一,因为我无法接受自己成为没有被选择的那一方。
我无法接受。
安排好了一切,再去看那场视频会议, 内心就充满了滑稽和荒谬。
其实那场会议只有五分钟,我旁听了, 但并没有出现在镜头辐射的范围内。
齐媛媛,哦不, 田媛媛,和我记忆中没有什么差别。
依旧是强势的,颐气指使的。
齐康刚刚打了个招呼,田媛媛就直接说:“等过一会儿再寒暄吧,先说正事,我表个态,我是想和我父母相认的。”
齐康就像是被扼住了喉咙的鸟,他沉默了很久,才说:“但是你是齐家人,爸妈如果知道了,会很难过的。”
“人死如灯灭,爸妈又怎么会难过?”田媛媛今天上了浓妆,烈焰红唇,显得很有攻击性,“我认回亲生父母不是很好吗?你以后不用再照顾我了,那三瓜俩枣的钱,也没必要给我了。”
€€€€田媛媛会说出不用照顾、不用给钱的话,当然不是因为她还有一点良心,而是因为这是我委托的工作人员和她签署的协议之中,明确规定了这句话。
为了拿到项目的尾款,她当然要严格按照“甲方”的要求,说出甲方规定的工作要点。
我听了这话,看向了齐康,做好了齐康情绪崩溃,而我立刻终止视频会议,安抚他的准备。
然而,出乎我的预料,齐康并没有情绪崩溃,他反倒是平静地叹了口气,说:“你这样,是准备以后也不与我有任何交集和联系了么?我以为,纵使做不了亲人,总归还能做朋友的。”
“……”田媛媛也沉默了一小会儿,或许是因为良心大作,或许是舍不得齐康这个任劳任怨的血包,或许是因为其他什么缘由,但最后还是金钱的力量打动了她,“齐康,你是个好人,但咱们性格不合,以后就别联系了。”
齐康点了点头,又对田媛媛的父母说:“叔叔,阿姨,我们齐家照顾了齐媛媛三十年,以后,媛媛就托付给你们了,恭喜,你们一家团圆了。”
田媛媛的父母脸上浮现出了些许尴尬,但最后连句场面话都没有说,只是点了点头。
齐康又松了一口气似的,看向了田媛媛。
田媛媛似乎觉得这是一种冒犯,她急切地说:“我还有事要忙,先挂了。”
话音刚落,她就离开了视频会议室,甚至没有留给齐康再说一句告别的机会。
齐康抿了抿嘴唇,和田家父母告了别,不太熟练地结束了会议。
然后他看向了我,对我说:“许皓然,我现在好像,只有你了。”
我其实是挺喜欢这句话的,但我还是宽慰了他一句,我说:“以后我们会□□,你还会有其他的亲人,以后你会有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他们也可以陪伴你,人生路很长,我当然会陪伴你,但是不管谁的人生,都不要记挂在一个人的身上,这是很危险的行为。”
我说了很多,齐康仿佛听进去了,又仿佛并没有听进去。
他只是凑到了我的身边,软绵绵地靠在了我的身上,又像八爪鱼似的死死地缠绕上了我。
他热情得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我接受了他印在我脸颊上的吻,垂眸问他:“怎么了?”
他凑到我的耳畔小声说话,过了一会儿,我直接打横抱起了他。
我们踏过木质的地板,柔软的毯子,最后一起倒进松松软软的床褥里。
……
情浓的时候,齐康又说了一遍:“我只有你了。”
这次的我没有反驳他,只是与他共同攀登了极度快乐的巅峰。
最近三次元工作不顺,更新有点慢,实在抱歉。
另外,齐媛媛作为女性,我对她相对宽容,但她还是会有作茧自缚、恶有恶报的结局。感谢在2023-03-14 22:47:38~2023-03-17 07:41: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62章
我和齐康最近做的频率非常高, 高到我认为有一点超额的地步,我的体能当然还撑得住,但齐康的精神状态不算太好。
纵使在他开学前的那个假期, 我和齐康也做得很频繁, 但那时候的齐康的精神状态是正常的。
并不会像现在, 仿佛一个失去了精神气的娃娃似的, 除了在某些时候鲜活一些,更多的时候,仿佛提前进入了暮年, 有一种死气沉沉的微妙感。
因此再齐康又一次向我发出邀请的时候,我拒绝了他, 并对他说:“我们一起出去玩吧?”
齐康显然没想到我会拒绝, 过了几秒钟, 他才点了点头,说:“好啊。”
我们出门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车辆上了高架桥, 桥下依旧车水马龙, 齐康好奇地透过窗户向下看, 他看了几秒钟,我问他:“觉得好看的话, 为什么不拍个照片呢?”
他就像恍然大悟似的,拿起了手机,有些生疏地打开了手机的镜头, 按下了确认键。
我眼见他拍得一片模糊,忍不住抬起手, 绕过了他的肩膀,搭在了他举着手机的手上。
我说:“再试一次, 我教你。”
他低声说了句“好”。
他开启了镜头,我的手指开始切换拍摄的模式,调整相关的参数,然后我对他说:“试试看吧?”
他小心翼翼地按下了确认键。
手机模拟出了快门的声响,一张漂亮的夜景出现在了手机的界面上。
我收回了揽着他的手,对他说:“再试试看?”
他却没有再拍夜景,而是将镜头朝向了我,他说:“想给你拍个照片。”
“好,”我答应得很快,“拍完了我,我们再拍一张合照。”
他点了点头,却是很用力的模样。
我们玩了一会儿互相拍照的游戏,车辆却依旧没有到达目的地。
齐康终于有点好奇了,他问我:“我们要去哪儿?”
“去唱歌。”
“是要去KTV么?”
“不是,”我看了一眼齐康,“去个更热闹的地方。”
“那是去哪儿?”
“去见见人间烟火气。”
车辆终于缓慢地停在了一个市郊的公园门口,齐康下了车,等我下车时,他又主动向我伸出了手。
我没有迟疑,直接将手放在了他的手心,借助了他一点力气下了车。
齐康握我的手握得很紧,即使我下了车,他看起来也不想松开,我便任由他握着,看了一眼公园黝黑的大门。
我的助手也下了车,司机则是找地方停车,
助手递来了一份薄薄的册子,我没有看,转手递给了齐康,对他说:“算是游览指南。”
齐康接过了册子,正想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助手先一步开启了随身携带的手电筒,照亮了我们面前的一片路。
我随意地揽过了齐康的肩膀,对他说:“不用怕黑,我在的。”
你不用怕任何事,我在的。
我们在助手的陪同下进了公园,好在黝黑的路只有一段,进去后,很快就能看到亮起的地灯,并且隐隐约约地听到歌声。
这处公园原本因为临近郊区,夜晚照明也不太好,而少有人来,然而随着前几年直播行业的兴起,却变成了一处“风水宝地”。
我和齐康手牵手向前走,很快就看到了一群老年人身上穿着演出服,正在对着直播设备齐声合唱。
我们没有凑近,站在旁边围观了一会儿,或许是因为老人家唱的是老歌,齐康听了一会儿,也小声跟着哼唱了起来。
我侧过脸看他,发觉他的神态很放松,也很自然,仿佛终于沾染了一点人气似的。
他见我看他,也有一点不好意思似的,止住了哼唱,说:“从前在宁县的时候,上山砍柴或者挖野菜的时候,总会碰到有人在唱歌。”
“好听么?”
“分不出好不好听,但有人在唱歌,路也就没那么远了。”
我想象了一下那时的情景,齐康背着个背篓,有些艰难地走着山路,盘算着还有多久能下山,四周的风景都差不多,或许还会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路,而这时候有人唱起了山歌,一切就不同了。
绕过了老年合唱团的“地盘”,眼前不算短的道路两侧,聚满了或引吭高歌、或放声朗诵、或表演其他才艺的直播人士,按照设备不同和工作人员数量的不同,我可以大体区分出对方是“初出茅庐”还是“小有成就” 。
齐康的关注点却不是这些,他很认真地看着直播人士的表演,嘴里哼唱的去掉,也是过一会儿就换一个。
有人的地方,就有生意。
除了直播人士外,公园里也有不少售卖小吃的摊位,我略过了那些一看就不太干净的,指了指一个卖棉花糖的摊位,很自然地对齐康说:“我想吃个棉花糖,你可不可以买给我?”
齐康很惊讶地看向了我,似乎不敢相信这样的话语,会从我的口中说出。
他又看向了我身侧的助理,我的助理非常机灵,他无辜地冲齐康笑了笑。
齐康又看了我一眼,有点疑惑,但脚步却很诚实地迈向了卖棉花糖的摊位,过了一会儿,他举着一个最大的、最漂亮的棉花糖走向了我。
我没有接棉花糖,而是凑过去咬了一口,然后对齐康说:“你也吃,我们一起吃棉花糖吧。”
齐康这次没有犹豫,点了点头,说:“好。”
我们的手重新牵在了一起,齐康用空闲的手举着一个大大的棉花糖,一会儿喂我吃一口,一会儿自己吃一口,这一路欢声笑语、歌声飞扬,分明临近午夜,却依旧格外热闹。
倒也有不少的社牛的主播留意到了我们,但在他们邀请我们入镜一起直播前,我的助理都会帮我们挡住他们。
我们走到了路的劲头,那里还有一些小主播,设备比较简单,身边也没有工作人员。
有一个主播已经关了直播设备,正在收拾场地,吉他已经放进了盒子里,看起来马上就要回家休息了。
我走进了他,问他:“兄弟,我能不能临时租赁一下这把吉他。”
那位主播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身侧的齐康,了然地说:“如果要弹给你的同伴听的话,当然可以,也不用钱,但我快要回家了,只能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你看够么?”
“够,谢谢你。”
我仔细地接过了那把吉他,试了试音,我问齐康:“你想听什么?”
齐康想了想说:“你弹什么,我都喜欢听。”
我弹了一首《以吻封缄》,没有唱,但在弹过最后一个音符后,放下了吉他,将它还给了它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