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钊没收,扔下一句让他记得擦药就走了。而说着要请他吃饭道谢的江沅不仅没能请他吃成饭,反而还又多欠了他一只药膏。
那天他忍着疼给自己擦了药,€€€€那人,好奇怪,但…人挺好。
临嘉地方不大,那天后江沅又和陈钊接触了几次。
基本上都是他来摊上照顾生意。
其实江沅那会儿生意已经不差了,毕竟他卖得腌菜味道好,价格实惠,回头客多,还有些供不应求。
陈钊也不止一次夸过他做的腌菜好吃,说他平时不怎么喜欢吃白菜脆萝卜,但他做出来的味道就是好吃。
那个男人应该是不怎么夸人的,翻来覆去就是那么两个字好吃。
江沅想他应该是喜欢吃的,如果不是喜欢的话,怎么会每天都来呢?说实话。他还是还惊讶,他怎么能吃的那么快啊?
毕竟腌菜又不是主食,一般都配着米饭。连老顾客都是一两个星期来一次呢,他怎么天天来。
不过也因为他经常来买的原因,一来二去,两人就这么莫名的熟络起来了。江沅在知道陈钊更喜欢哪种小菜后,怕他来的时候没有了,有时还会特意给他留一点。
天气越来越冷,几乎一转眼就到了大年三十。可能因为都在家里过年吧,街上的人少了些,也幸好江沅做的比较少。
那天陈钊比平时来得早一些,在江沅给他夹小菜的空隙,他关心的问伤口怎么样了。
“早就好了。”
陈钊给他拿的药,效果还挺好,几天就结痂了,现在已经看不到伤疤了。只有一点点浅浅的印子。
腿上的暂时给他看不了,但手上的能看。江沅就给他看了看手上。的确好多了。
他的关心以及之前频繁的见面让江沅有种他和陈钊是朋友的错觉。在把称好的凉菜递给他以后,江沅难得主动提起了话题。
“马上过年了,你不回去过年吗?”
陈钊接过袋子的手一顿,脸色不知道为什么有点不太好,他自嘲的笑笑,“我就自己一个人啊,还过什么年。你呢?”
如果是往年,江沅可能还要回去陪奶奶一起过年。以前他和奶奶还会守岁,围着火堆里边烤火边聊天,等火堆埋的土豆红薯好了再一起分食。
但今年嘛…
江沅顿了顿,“我也是。”
“……”
那时有另外一个年轻的女客人过来买小菜。对方之前在江沅这里买过,一边选着,一边说家里前两天就没了,家里老人就吃这味儿,这不赶着出来买。
“我出门的时候,还寻思着说今天大过年的,估计不出摊呢。幸好…不然就要白跑一趟了。”女客人笑得爽朗,一口气买了好几种。
她之前应该买过几次,每次都是一个人,这回看到江沅旁边多了一个,顺嘴多问了一句,“这你亲戚啊?”
“………不,不是。”
“你哥吗?这看着也不像啊。”
女客人嘟囔着。
江沅不知道怎么回答,也幸好她就随口一说,没有多纠结,拿了菜付了钱后踩着细细的高跟鞋走了,临走时还对江沅说了句新年快乐。
等客人走后,江沅看了看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旁边的陈钊。他没站前面,反而抄着手和他站一边。一眼看过去,也的确很难把他认为是买菜的客人。
“你今天也干活啊?”
“没呢。放假。”
“你……”
“你……”
他们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你先说。”
“你说吧。”
“…………”
“…………”
一阵冷风吹过,江沅下意识瑟瑟的抖了下。之前他每次都说去买件厚外套,去买件厚的,结果每次都给忘了。
白天要出摊,下午要准备第二天的食材,晚上有时间的时候早就关门了。再加上他平时一直在动弹,也不怎么觉得冷。
每次都想着明天明天,一拖再拖都拖到,拖到过年了。
江沅的衣服不多,来来回回就那么三套。一件灰色的,一件深蓝色的,一件黑色的,都不怎么厚实。是之前在镇上赶集的时候买的,款式的确有些老旧。
“你刚说什么?”
陈钊没回答,动作很快的脱下身上的黑色羽绒服披在江沅身上。穿在他身上合身的棉服,到了江沅身上就成了一条中长款。
陈钊按着领子不让他脱下来,常年晒太阳晒出来的小麦色的皮肤完美的掩盖了他发红的耳根,他眼神躲闪,“要…要不要一起过年?”
身上外套里还残留着主人的体温,这让江沅更加清晰的意识到,他正穿着别人的衣服。他以前从没和谁这么亲近过。
别说关系好得穿别人的衣服了,就是话都很少说。以前除了和奶奶待一起的时候,江沅才主动说会儿话,在外面几乎不怎么说话。
之前在餐馆工作,别的同事凑在一起玩手机,讨论最近的热播剧,只有江沅完全不参与,默默起身去拿拖把干活。
江沅真的太无趣了,又总低垂着脑袋,基本上很少有谁会认真打量他的长相,而陈钊那会儿仔仔细细的看着眼前的小瘸子。
不看穿着,单看脸,其实江沅长得挺白净的。
“反正我今天也是一个人,怎么样?”
江沅想了想自己回去后可能面对的场景:无非就是外面噼里啪啦的放烟花放爆竹,热热闹闹阖家团圆时,只有自己孤零零面对一屋子黑暗。
虽然平时也是这么过来的,但毕竟今天是过年嘛,过年…总归要和平时不太一样。
“…行。”
作者有话要说:
是不是这种平淡的日常没人喜欢呀,我看点击跳水好快T_T
第5章
在江沅答应和陈钊一起过年后,对方便顺其自然的留就下来帮着他一起看摊子,期间他有想把外套还他,但陈钊没要。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刚好站风口的位置为江沅挡着风。
身形高大的男人把江沅挡得严严实实,之前江沅还能时不时还能感觉到一点刺骨的寒风,但那会儿一丝一毫也没了。
陈钊外套下穿着一件蓝白条纹的高领毛衣,隐约还可以看到里头的起伏的肌肉线条,往那一站,像哪里雇来的什么打手一样。
“要不,你坐着吧。”
江沅小心的提议。
陈钊扫了眼那个小板凳,语气坚定。
“你坐吧,我站着就行。”
江沅出摊时压根也没想着会有两个人,因此只带了一个小凳子。陈钊让他坐,但自己身上都还披着人家的外套,他无法心安理得坐着,于是干脆也陪着陈钊一起站着。
“傻子。”
陈钊小声嘟囔了一句。
“啊?”江沅没听清,下意识反问。“你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
他觉得他俩就像俩傻子一样。
“你今年多大?”陈钊冷不丁开口,看了眼江沅又飞速移开视线,“你看着好小。”
“…我属鼠的。”江沅轻声开口。
他们现在正处于马年的年末,明天就是羊年。陈钊在心里稍微算了下就知道了江沅的年纪,和他猜想得差不多的。
“哦。那还的确还挺小的。没念书了?”
“嗯。”
“是因为成绩不好?”
“没钱。”
“你老家哪儿的?”
“永兴。”
“你爸妈呢?就你一个人在临嘉啊?”
“都死了。”
“你没有兄弟姐妹吗?”
“没有。”
这么一来一回的问答了几轮后,陈钊再问,江沅就不肯回答了。
他发现怎么都是陈钊问他答啊。凭什么,又不是在审问犯人,江沅心里隐隐冒出来一点不痛快。
这其实是很稀奇的,因为平时他压根不会在意这些。别人问什么他就答呗。但可能因为和陈钊的关系熟络了些,他在他面前有一点放松。
他皱起眉,语气里不自觉多几分不易觉察的恼怒:“那你呢?你一直问我问题,你自己的事怎么不说啊,你这样…”好没礼貌。
最后半句话江沅还是没说出口。
“哟…真的生气啦?”
陈钊这回是真笑出声了,他往前走了几步,到了江沅跟前,收起了脸上的笑,抬手揉了揉他发顶,和他道着歉。
“我还以为你永远不会生气呢。你看,你也是有点脾气的嘛。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说着没等江沅问,他自顾自的开始说,“我也没什么可说的。我名字你知道吧?…年龄,我比你大四岁。我老家在永兴旁边,你知道丽水吧?就那儿…”
“我家的话,嗯…我妈已经不在了,就我爸还在,有个后妈。哦…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和你差不多大,在外地读大学。”
“我想想…还有什么来着…我之前应该和你说过吧,我在五星国际那边的工地里干活,今天休假。”
“……”
那天陈钊一口气把他的情况都给江沅说了,他的工作时间,带着连他的身高他的体重,他吃饭的口味什么的也都告诉他。
他自己说他虽然有家人,但和没有也差不多,他自己说还不如没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