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哪怕是同一个人,在不同的年轻段面对同一件事,也会做出大相径庭的选择。裴颂年心里感慨着,卫烨冷不丁冒出来一句。
“你为什么刚才说我是前粉丝,我什么时候脱粉了。”他脸不红心不跳的,语气理直气壮,“我没说这话。”
裴颂年沉默了几秒,并没有提醒他,这话就是他自己刚才说的。“嗯…”
那天晚上,两个人并没有和之前一样背靠背睡觉,是面对面睡下的。甚至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都不知道到底谁主动靠近点,两个人居然紧紧挨在一起。
这次先醒的是卫烨,他醒来后先呆了几秒。又看了会儿裴颂年,抬手轻轻把几缕滑落到对方脸侧的碎发给他捋上去,动作小心翼翼。
裴颂年睡着的样子真好看啊,睫毛长长的,薄唇紧紧抿着,皮肤好,这几天太阳那么大,他皮肤还是那么白,因为他每天早晚都记得涂防晒霜吗?
甚至在外面,别的嘉宾做着游戏,他有空也要停下来补一补防晒霜,特别注重自身的形象管理。
也不知道抹了什么,真香啊…
本来只是想凑过去闻一闻他是擦了什么这么香,不知不觉,自己也没发现他和裴颂年的脸颊有多近,就在差一点点就亲上时,闭着眼睛睡觉的人毫无预兆地睁眼了。
“…………”
卫烨吓得心脏都漏了一拍,他心一横,低下头重重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亲完以后还冲他挑了挑眉。
“……几点了?”裴颂年擦了擦脸上的不存在的口水,完全无视卫烨幼稚的动作,“鹏鹏,是不是,醒了?”
鹏鹏,鹏鹏,鹏鹏,又是鹏鹏,不知道还以为鹏鹏就是他亲女儿呢。
用觉得自己被一个小孩抢走注意力的卫烨:“不知道,可能是醒了吧,又不是几个月小孩,自己醒了应该知道起床吧。”
“………你,去看看。”
在卫烨走了以后,裴颂年小小松了一口气。
其实还没有睁眼前他就已经醒了,只是想看看他想干嘛而已。即使前一天晚上已经解释清楚两人对彼此的误会,但调整心态需要一点时间。
摄影组再上门拍摄时,看到的就是裴颂年依旧给小孩扎着头发,给鹏鹏头上戴着之前赢来的漂亮的发卡,而卫烨则气呼呼地在一边做早饭。
“两位老师,昨天晚上休息得怎么样?”进行正式的拍摄前,摄影熟练地和他们打着招呼,还蹲下来捏捏鹏鹏的脸,“和爸爸妈妈相处得怎么样呀?”
鹏鹏看看裴颂年,点了点头。
那会儿已经第五天拍摄了,也就是说,还有两天,这一档为期一个星期的真人秀就要结束了。裴颂年听工作人员说,现在外面各大平台都已经在开始播放他们的这季真人秀了。
每一周播出一集,付钱可以提前看一集。好像第一天的素材就被剪成了五集还是六集。毕竟一共有十个嘉宾,五个小组嘛。也不是只有他们一组,每一组画面剪一点,就已经能剪很长一段了。
就这还删减了许多许多镜头和画面。
“嗯,已经在播出了。第一集 的收视率还不错呢,是个好开头。”摄影笑着和裴颂年攀谈。
“我是昨天晚上看的,第一集 刚播到选搭档那,结尾刚好卡卫老师打开纸团的时间点……对了,节目组让两位这两天先不要上社交账号,也不要做出任何回应和剧透。”
“嗯…”
“知道知道。”
卫烨刚从卫生间出来,听到他的名字,凑过来问了两句,知道已经在播放以后,脸红一阵白一阵:“我那时候…我是为了节目效果。”
裴颂年不客气地笑出声:“哦,是吗?”
“好好好,开拍了,准备开拍了…”
镜头下,两个大的和一个小的坐在桌子前吃饭的画面,比起第一天的尴尬,这时的气氛明显融洽了许多,看起来还真有那么一点点一家三口的味道。
“鹏鹏,好了吗?”
裴颂年问。
鹏鹏和其他人不怎么说话,包括别的嘉宾逗这个小孩,她也不怎么有反应。也只有在面对裴颂年的时候,才稍微有点反应。
要是谁不顾她的意愿想强行要抱鹏鹏的话,她会抓人咬人踢人,展现出极强的攻击性。某种意义上,幼儿园的老师说她“欺负”同学好像也没有错。
“嗯,吃饱了。”
鹏鹏点点头,抽出桌子旁边的纸巾擦嘴。
“真乖。”
裴颂年揉揉小孩的头。
见小孩吃完饭,裴颂年开始收拾着桌子,先指示着卫烨把碗筷放进洗碗池里,又自己拿着抹布熟练的擦着桌子。擦好以后,去卫烨一边占一个水槽开始洗碗。
摄像机自然是跟在一边忠实记录着两个人一起洗碗的身影,裴颂年要保护自己的手,不沾洗洁精,所以全程都是戴着手套洗的。
房间里只有一双手套,卫烨自然就没有了。
“这个是放这里吗?”
卫烨拿着洗好的筷子问。
“不然呢?”一边的裴颂年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卫烨,不把筷子放进筷篓,不把碗放进碗柜,不然放哪里?怎么总问一些明知故问的问题?
“我就想问问你嘛…”卫烨笑嘻嘻地凑到裴颂年身边,“我手刚才沾了水,你帮我把围裙取下来。”
裴颂年叹了口气,沉默不语地帮他解开脖子前的系带。卫烨不知道怎么搞的,腰后的围裙居然系了一个死结,他又乱动,“……别动。”
那幅画面在镜头下显得格外亲昵。
这些天一直跟着他们拍摄的摄影是最有深刻感受的。也算是亲眼看着两个人的关系似乎越来越好。记得刚开始拍摄那会儿,裴颂年和卫烨之间总是隔着有点距离,气氛说不出的微妙。
但现在,两个人之间那点无形的距离感消失不见了,独处时的那种气氛也更加微妙了,摄像大哥是直男,压根没想过两个男的能有什么,最多就觉得他们好像比之前好像多了点什么东西。
第五天的游戏终于不再只是看几个嘉宾,而是开始一点点检验孩子们的成果。
例如不讲卫生的现在有没有改正一点,之前总是哭哭啼啼的小孩有没有稍微勇敢一点。
鹏鹏还是不行,她和裴颂年在一起的时候还挺乖的,可是一旦有其他的工作人民单独和她相处,她都会变得判若两人。
因此几轮游戏下来,裴颂年和卫烨的C组的得分是最低的。每天都食物都是由当天的表现来获得,因此他们当天只得了两个馒头作为晚上的晚饭。
卫烨从小到大哪里吃过这种委屈,回去的时候脸拉得老长,鹏鹏也有些忐忑,知道是她白天都时候没表现好,让他们晚上只有两个馒头。
裴颂年倒是还好,主要是不接受也没办法啊,规则就是这样,既然参与了,就要接受。
再说了,他们也不是没别的吃的。记得在第一天划船游戏哪里,他们拿了第一,而当时赢了一些零食还剩一点呢,不是只有两个馒头。
“没事啦…”
鹏鹏一只手拉着裴颂年,一只手拉着卫烨,也不知道在笑什么,嗯了一声。
她虽然才四岁,但小姑娘很聪明的,知道自己这对新的“爸爸妈妈”只会陪他待七天。那已经是第六天了,明天就是最后一天。
她有点舍不得。
晚上睡觉之前裴颂年有点发觉小姑娘的情绪不对,因为她头一次拉着他的手,低垂着脑袋,说晚上想和他一起睡。
卫烨的脸色瞬间变了,老不高兴了。
“你之前都是自己睡的,突然闹什么啊?去,自己回房间睡觉……”
“……”裴颂年别过脸冲卫烨使了一个眼色,意思就是让他别说话,转头抱着小孩往她的卧室走去“好呀,好呀。”
小孩的房间是次卧,比裴颂年和卫烨住的主卧要小一点,而是这里应该原来就是儿童房,房间的墙壁上刷着天蓝色的墙漆,贴了不少可爱的卡通画。
“怎么了?”裴颂年动作轻柔地理着小姑娘的发丝,这头发还是他给小姑娘剪的,语希€€€€。毕竟原来的短发这里一撮那里一撮,实在像极了狗啃的,稍微修了了一下比之前好多了,“鹏鹏,嗯?和我,说说?”
“是不是明天以后,我就见不到你了。”小姑娘声音闷闷地,“之前他们说…就一个星期。”
“……”
裴颂年沉默了一会儿,她说的没错,明天他就要走了,的确以后应该没什么机会能够见到了。但看着小孩圆溜溜眼睛,他又实在是说不出实话。
看着小孩眼里的光亮也一点点黯淡下去,裴颂年也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那时摄像组已经下班了,他起身在房间找了笔和一张废纸,流畅地写下了他的私人电话,又把纸塞给小孩:
“嘘…不要,告诉谁。这是,秘密。”
小孩瞬间恢复了活力,说话也跟着小声起来,哑着嗓子,像在密谋什么一样:“我不说,不说…”
卫烨一个人怎么也睡不着,本来他就挺烦的,真人秀结束了,他以后还能有什么正当的理由和他睡在同一张床上啊。
更何况…
他之前以为的裴颂年怎么也要图他点什么,结果人家根本不图,在知道那个袖扣是他的送的以后,当机立断没有一点点犹豫,说着就要物归原主还给他。
还是卫烨好说歹说才让他留了下来。
他过来小孩的房间,看到的就是小屁孩已经睡着了,裴颂年侧躺在她旁边,手撑着脑袋,正安安静静地看着那个叫鹏鹏的小孩。
眼神温柔得不像话…
还以为那是他亲生的呢。
他开门的声音惊动了裴颂年,他示意他小声一点,“小声点。”说着指了指小孩,声音特别轻,“刚睡着,出去说。”
“………”
“………”
两个大男人就这么蹑手蹑脚小心翼翼地从儿童房走了出去,关门时连一点声音都没发出,像做贼心虚一样。
回了主卧后,卫烨疑惑地看裴颂年一眼,脑洞大开:“裴颂年,你跟我说实话,鹏鹏别真是在外头的什么私生女吧?”
“………”裴颂年看了卫烨一眼,那眼里明晃晃写着白痴两个字,“不是。”
“那你对她也太好了吧?”
卫烨实在是很不解,为了节目真的能够做到这样吗?虽然其他嘉宾也对各自的小孩挺好的,但也不是每时每刻吧,也就在摄像头拍着的时候,多关心两句,离开了摄像头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呢。
裴颂年不管是有摄像在旁边拍摄,还是没有摄像在拍摄,他始终都是那个样子,对鹏鹏关心有加。
而且……他刚才还看到了那个小孩床头柜的便签少了一张,裴颂年的手上也有蜡笔的痕迹,再加上那小屁孩还不高兴,转眼又高兴了,睡觉都要捂着口袋,可想而知里面肯定是装着什么。
“……不是。”裴颂年一边去卫生间洗脸,对着跟屁虫一样跟在他身后的卫烨解释着,“她和我,挺像的。”
“哈???哪里像了。”
像的,怎么不像呢,很像的。
一段时间有网友猜测裴颂年在卖人设,而这个猜测也没什么错,至少有那么一部分是对的,比如经纪公司的确有考虑过为裴颂年对外立过人设。
人拥有一定的逆反心理,他越不肯说话,反而让其他人更想听他讲话,这也才有了每次他一开口现场其他人都瞬间安静下来的场面。
有了话题,自然就有讨论度,而这都是他的经纪公司非常乐见其成的,甚至于他们也在其中故意掺和了一脚。
他们对他的家庭和过去进行包装,他摇身一变成了落魄的贵公子,只是因为时运不济,这才导致家道中落,这也是最符合大众对他想象和期待的样子。
但实际上,他的家庭并不是的那样的。
他们对外宣称裴颂年有一定的语言障碍,这个倒的确是真的。他从小就口吃,幼年时就有构音障碍,说话非常含糊不清,这是一种病理性的现象。
等裴颂年真正意义第一次去看医生,已经是他成年了。为他接诊的医生拿着他的片子不住地摇头又叹气,直说已经有些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