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残又病,但是攻! 第45章

的确之前就有听卫烨说过,家里的卧室都是他的东西,但听说和亲眼见还是有一定差距的。裴颂年扫视一圈,几乎都是自己的影子,就在他睡觉的床上,抱枕上印的都是他的图案……

“……喏,你上次不是说雨伞嘛?就是这把呢,还在这呢…”卫烨想拉着他参观他的衣帽间,里面大部分都是他曾经穿过的款式。

都还没给裴颂年介绍完,门外传来富有节奏的敲门声,可能是家佣,过来提醒他们夫人在楼下等他们。

被打断的卫烨很不耐:

“啧……烦人…知道了。”

在下楼前,卫烨毫无预兆捧着裴颂年的脸,突然重重地亲在他的唇上,没忍住又亲在他的脸颊鼻子额头,好像怎么亲也亲不够一样。

他乐得不行,还指着周围那些裴颂年的照片,说感觉自己像在做梦一样,以前他总看着他的照片入睡,而他真切地亲到了这个照片上的人,感觉真的太幸福了。

裴颂年没说话,默默看了看那些关于他的东西,又拍了拍他的肩膀:“下去吧,你妈妈,还在等…你。”

卫烨的妈妈是大陆人,他父亲是混血,虽然卫烨五官大部分继承了他父亲,但眉眼还是有一点他母亲的样子。卫夫人生卫烨生得晚,据说已经四十多接近五十岁了,但保养得当,完全看不出来。

穿着中式旗袍,裴颂年一眼就看出其面料之昂贵,旗袍上的刺绣更是栩栩如生,是需要极好的绣工,在现在这个时代是很稀有的。

“妈,怎么样?我之前就说我会把他带回来的吧?”卫烨走过去挽着妇人的手,“你还不信。”

裴颂年背打得笔直坐在卫家的客厅,接受着卫夫人上下的打量,对方看似很和善,眼里却没有丝毫的温度,也只有卫烨看不出来。

“你好你好,”

卫夫人冲裴颂年点头,像在解释又像在暗示。

“这小烨也没提前跟我说,我也不知道裴先生要来。我先生今早上有点事就出去了,要是知道这个,我就不让他出门了…小烨经常在我们面前提起裴先生,我先生想见裴先生好久了…”

这就是在暗示,裴颂年怎么可能应。

卫夫人又说了好些话,听着都是一些很客气的:“哎,裴先生和我家小烨相处怎么样,这孩子实在是被我惯坏了。别看,都那么大个人,做事还跟着小孩子一样,我还有点担心他不小心哪里惹裴先生不高兴呢……哎,大了,就管不了。”

说着看向旁边的家佣,“给裴先生倒茶啊?”

卫烨不懂茶,所以不知道有句话叫“倒满七分茶,剩下三分情”。因为茶杯一般为瓷器,传热是很快的,如果茶倒得太满,很容易洒落或烫伤客人,因此将茶倒满的行为,一般有不欢迎,送客的意味。

裴颂年当然懂,他一脸平静地接过家佣托盘上那杯倒得满满的茶,指尖上是灼烧般的疼,但面上他没有露出一丝丝的不对劲。

他并没有喝茶,礼貌笑着:

“有什么…您就…直说吧。”

茶他必须接下,倘若他真因为太烫而摔碎了茶杯,所代表的意义是完全不同的。他不想和她闹翻,换句话说,他不能。

接下茶但并不饮茶,代表了他的态度。

有时候根本不需要把话说得那么直白,一些小细节已然说明了一切,他这个动作,也能为卫夫人节约不少说服他的时间。

卫烨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他看看突然变得陌生的母亲又看看一脸好像什么都知道的裴颂年:

“这不说得好好的吗?”他了解裴颂年,知道他那时候的表情不对劲,于是直接看质问他妈妈:“妈!!你这是在干嘛?!!我说了,我只愿意和他在一起啊,你不是也答应了吗?”

卫夫人对儿子的不满置若罔闻,她终于收起脸上那层未抵达眼底的浅薄笑意:“裴先生真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透,和您说话就是不费劲。要是您刚才真把那杯茶给洒了,我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我也能…理解您。”

裴颂年极有礼貌地回应道。

在饮茶礼仪里,客人如果把茶杯摔破,或者把茶不小心泼出来,其实是一种和主人谈崩,撕破脸的意思。

裴颂年当然不想和卫夫人撕破脸,毕竟就以两个人的身份和阶级来看,他自己不想,也不能。所以裴颂年…接了茶,他也必须接这个茶。

但即使接过了那杯滚烫的茶,他………也不能喝这个茶。

因为喝茶的话就代表另外一层意思。

这是一种很隐晦的意思:古代有过门茶的习俗,新娶的媳妇都会经过这么一道。而在当时的情况下,身为卫烨的长辈,对方已明确以“满茶”表明了不欢迎的情况下,裴颂年如果再喝下那茶,则代表他宁愿喝下滚烫的茶,也要和卫烨在一起。

所以……裴颂年才不能喝茶。

他虽然接下茶,但放在一边不喝。这种行为也明确表达自己不愿意和卫夫人起矛盾,也不愿意进这个门的态度。

卫夫人也接收到了他的意思,才会说裴颂年是个聪明人。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力气。

裴颂年和卫夫人这种明里暗里的交谈,一旁的卫烨完全……没懂:“什么茶?你们在说什么?”

卫烨看着桌上被裴颂年端起又放下的茶杯,他好奇,伸手就要去端起来看看有什么名堂。

一边的裴颂年和他妈根本来不及制止他的动作,这边卫烨刚碰上,手立马被茶杯烫得松开,那只价值不菲的茶杯也这样碎在卫烨脚边。

“我擦?怎么这么烫?!”他还下意识以为是家佣的疏忽,“这么烫的开水…到底是谁倒的?”

话还没说完,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赶紧拉起裴颂年背在身后的手。

卫烨知道裴颂年一向很爱护自己的那双手,记得在之前两个人参加真人秀一起洗碗时,哪怕不沾洗洁精,他也会戴上手套。平时各种护手霜更是一天不落下,有时在家还会给自己做个手膜。

在这样细心的爱护下,他的手当然很白净,如上好的玉瓷一般。可现在,这双完美的手上多了烫伤的痕迹,尤其是几个手指的指腹,那伤痕红得格外刺目。

现在已经过了这么一会儿,茶杯依旧如此滚烫,可想而知裴颂年刚才接过茶杯的时候,是有多么的滚烫,可他面上居然没有一丝丝的不对劲。

“吴妈,去拿药!!”卫烨生气了,他心疼得不行,捧着他的手都在颤抖,“你怎么不跟我说啊,疼不疼?吴妈,还没把药拿来吗?去我房间拿!”

“没事。”裴颂年摇摇头,目光对上卫夫人,语气平静地又重复了一遍,“您有话,直说吧。”

“好,裴先生是个爽快人,我也不多说了。”卫夫人拿出一个本子,一边写着支票,“…考虑到裴先生的身份,我已经格外为您着想了,这些事绝对不会外传,但我要你以后都不见卫烨,这个条件怎么样?不算过分吧?”

“当然,如果裴先生这边想开什么条件,也可以随便提的。”卫夫人甚至补了一句,“我也没有那么古板,但天底下没有哪个母亲希望自己的儿子和一个说话都…嗯…的男人在一起。”

“是的,我…能理解。”裴颂年在卫烨诧异的目光里,淡定接过支票,礼貌颔首,“谢谢您。”

他当着卫烨的面,将他母亲开的支票收好后,又重新看向卫烨,语气轻轻的,像在惋惜,又像终于松了一口气:

“卫烨,我们……分手吧。”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觉得裴裴好帅啊。

成年人的成熟和冷静,面对突发情况的随机应变,能够在自己说话有问题下,在觉察对方的意思后,通过微小的动作来表达自己的态度,如此进退有度!且瓷器本就传热,面对滚烫的开水,小裴能够面不改色端起来,真的很有魄力的,可见其面部表情的管理能力。

第36章

去的时候还是两个人, 而从卫宅离开时,裴颂年却是一个人离开的。至于……卫烨?他当然是被他妈妈强行叫约十几个人按在地上留下了。

“不好意思,让您看笑话了。”卫夫人皮笑肉不笑, 吩咐一边垂首的家佣,“吴妈, 送客。”

裴颂年看了一眼挣扎的卫烨,在心底叹了口气, 头也没回地离开了,直到他走很远很远都还是能够听到他叫着他名字的声音。

“先生,这边请…”

他们本来想叫他司机送他走的, 裴颂年给拒绝了。他慢吞吞给助理发了消息, 顺便把自己的位置一起发给了他, 说让他来接自己。

€€€€[麻烦了, 小易。]

小易回的也很快, 先回了好,又给他打了电话,电话里他似乎在下楼, 喘气不怎么均匀, “我快到车库了,裴哥,我看了下位置, 你怎么去那了?”

“………辛苦了。”

“这个没事,我本来就是做这个的。你在原地等我,我过来大概要接近一个小时…”电话那边的小易已经上了车, 能够清楚听到他启动发动机的声音, “裴哥……”

“到了, 再说吧。”

裴颂年的声音听上去有点疲惫。

助理明显想问什么, 但还是没问出口。

其实不止他不知道问什么,其实就算他问了,裴颂年也不一定知道怎么回答他,他要怎么解释呢?

他和卫烨宛如绕在一起的毛线球,他自己有些理不清了。他自嘲地笑笑,低头看看自己指腹的伤。

其中一只手已经被之前的卫烨抹上了伤药,还有另外一只手没来得及抹,就发生了后面的那些事。

也不知道卫烨给他抹的是什么药,效果还是挺好的,涂过药的手已经没那么火辣辣的灼烧感,和另外一只没涂药的手上的灼烧形成强烈对比。

有了对比后,灼烧感仿佛比之前还要厉害。最严重的地方已经有了一层薄薄的水泡,十指连心,说是锥心的疼也不为过。

这也算是裴颂年的第一次恋爱吧?没想到第一次恋爱就是和一个比自己小的男生谈恋爱,更没想到它就这样,在一张支票下结束了。

很难说清心情如何,裴颂年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洁白的云,看了看铁门后的喷泉和巨大别墅,忍着疼痛用那只好点的手从口袋里摸出那张支票,在看到上面的数字后,他突然笑了。

第一次恋爱,值这么多钱呢。

挺讽刺的,之前卫烨曾误会他是个贪图利益的人,那时自己可以理直气壮反驳,但现在…八位数的支票就在口袋,裴颂年说不出那样的话了。

他手里撕碎支票的动作一顿,最后还是没有把它撕掉,反而是很细心地把上面的褶皱抚平,嗯。就让卫烨以为他是一个贪慕虚荣的人吧。

卫烨只知道卫夫人平时很喜欢看秀,觉得她肯定也会喜欢自己。但她喜欢的只是衣服,不是模特。

在她眼里台上那些光鲜亮丽的模特也不过只是一个个衣架。她不喜的大抵是他的出身以及…男人的性别…还有儿子超出她预料的认真。

€€€€[小易,过来的时候顺便帮我带一支烫伤药,我到了给你钱,谢谢。]

小易找了挺久才找到地方的,而裴颂年上车以后,没有先问助理要烫伤药。他先把支票递给他,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让他有时间,去,银行兑。

助理不明所以地接过支票,看到前面的数字和落款,以及上面明显的红章,应该不是假的。他声音都颤抖了,“这……这……什么意思啊?”

“就这个,意思。”裴颂年坐在副驾驶,看着窗外风景一点点倒退,伸手把车载空调的温度调得更低了吧。“烫伤膏…呢?”

“哦,在这儿。”助理开着车,没有看裴颂年,“怎么了,怎么让我买烫伤膏,裴哥你烫伤了??”

“嗯。”裴颂年不太想过多的解释,皱着眉把膏药均匀地涂抹在指腹的位置,“我和,卫烨,分手了。”

“……”

其实助理在看到那张支票时,就大概已经猜到了,他本来还想偷偷看看裴颂年的脸色,却看到他手上醒目的伤,“靠?!!这怎么回事?分手就分手嘛,怎么把还把手给弄伤了,怎么这么严重?”

的确,比刚才严重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之前看着还只是有些发红的伤,在现在看着更吓人了。而会有这么明显的反应的原因也很明显,主要还是裴颂年平时太保养自己的手,皮肤嫩,看起来自然也更严重。

“裴哥,你怎么伤成这个样子?!”助理小易是知道裴颂年平时对他那双手的爱护的,脚下油门都踩紧了,“我先送给您去医院。”

“嗯。”裴颂年的手涂了药膏,不能动,就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头靠在靠垫,闭着眼睛装睡,小声喃喃着,“差一点,差一点…也好…”

前面几天,卫烨一直粘在他身边。他身上有一种裴颂年所没有的朝气和已经被遗忘的一往无前,待久了后,他差点就觉得那样也还行,幸好醒悟得快。

就像卫夫人说的那样,他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什么叫进退有度,不用她说,自己也当然知道,所以现在这样就挺好的,挺好的。

“裴哥…”

助理想和裴颂年说点什么,突然看到他面无表情地抿着唇,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睫毛有些湿润的痕迹,他顿时闭了嘴。

在裴颂年身边五六年了,裴颂年之前一直都是一个人,可能也会觉得…孤单吧?但,他们现在真的不合适。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