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能这样做,清禾会不高兴。
自己的不高兴和清禾的不高兴比起来,当然是清禾的情绪更加重要一点。
清禾大抵也是注意到了他的情绪低迷,他在进电梯门之前,还安抚摸了摸阿七的脸,凑过来轻轻地吻在他的脸颊上。
然后……就消失了。
邵清禾早知道阿七不会让自己离开他的视线范围内,所以在听到台中央主持人突然宣布原定比赛选手中途换人时,他也没多惊讶。
阿七在地下场里本来就挺有名的,经常看比赛的人都会记得他。虽然之前不知道因为什么消失了一段时间,但这次他回来以后,气氛还是挺热烈的。
邵清禾这次陪的客人以前应该看过阿七的比赛,在他出场后,也算难得把手里的酒杯放下了,他看了一会儿阿七的表现,评价道:
“比之前灵活一些了,之前七号很注重每个起式收式的正确和完整,现在开始逐渐融合了……”
邵清禾也跟着看了两眼,在那样嘈杂的环境里,他和阿七的视线依旧隔着人群遥遥相望。
他知道阿七一定看到了他,于是将食指中指并拢,熟稔地背过那个客人的视线,朝着他的方向抛了一个飞吻。
“………”
阿七看到了。在和清禾对上眼的一瞬间,他周围那些喧闹的人群啪全部都消失了,耳边变得特别特别安静,只剩下他和邵清禾。
这种酸酸涩涩的心情是什么呢…
那场比赛的结果,几乎是毫无悬念的。
阿七赢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好几次可以快速结束比赛,但却莫名拖延了一点时间,中间就像是故意在给他的对手放水那样。
就连解说都看出来了。
“可能是状态不好吧?不是说他失踪了一阵子嘛,可能是遇到了什么事吧。”
邵清禾身侧的客人随意的点评着,反正那会儿比赛也结束了,他也算赢了一点钱,心情好,搂着邵清禾充满暗示地问着,“清禾,你晚上有时间吗?”
“……”邵清禾没有一口拒绝,但是也没用直接答应,他露出一点点犹豫的表情。
客人也算经常来这种地方,以为他是不满意价格,手搭在清禾大.腿处摩挲着,“没关系的,清禾,我都好久没见你了…晚上可以陪陪我嘛……”
邵清禾叹了口气,这个Omega他之前也陪过几次,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应该…都有孩子了吧。虽然平时保养得很好,看不太出来,但是……
“但是,我今天真的有事呢。”邵清禾捧着那个比他年纪大一些的Omega的脸,那双眼睛就那么盯着他,额头抵着额头,动作亲昵,语气也亲昵,只可惜口中的话没那么亲昵,“真不好意思啦,我相信店长也应该和你说过啦,我不出去了…而且我今天是来应急的呢,今天你看看到了,人手不够嘛……”
话刚说完,一个轻轻的吻落在那个Omega客人的唇角,不等他反应,同时把胸口的那朵花抽出来,吻了吻上面的花瓣,再熟练无比地递给他。
那张优越惹眼的外貌离这么近,本来就是一种视觉上的冲击,再这么一套下来,哪怕是再难搞定的客人也都会晕晕乎乎的仍由邵清禾说什么就是什么。
“那……好吧。”客人晕乎乎地给了朵一倍的钱,依旧还高兴得不行,“清禾,你前面两个月去哪里了呀,怎么没在原来的店里了。”
Omega说着他天天去那边等他都没等到,这边的分店比那个店要小一些,他怎么会在这里呢。
“嗯…”邵清禾和客人碰了一下杯,仰头喝了一半的酒,貌似不经意地问到,“听说前面上城区弄了一个什么动物表演会,你没看呀…”
他那天正式表演时戴了一张半截面具,就算看了可能也不怎么认得他。
“还没呢。”客人也自然地靠在邵清禾胸口,仰头亲在他的下巴处,“我那天有事,听说好像是什么大型猛兽?晚上我看看转播吧。”
“嗯。”
刚送完客人离开,邵清禾一转身就看到靠在走廊外等他的阿七。
他比赛时编的辫子刚拆没多久,那会儿蓬松得像个小狮子,一些头丝垂在眼前,几乎把他大半张脸都盖住了,完全看不到眼睛。
邵清禾手上还端着之前没喝完的半杯酒,那会儿一仰头全喝了,长腿快速迈了几步走到阿七跟前。
阿七也注意到他朝着自己走过来,一盘以为这是要回去了,或者邵清禾要和他说什么呢,并没什么防备。再者,他对邵清禾本来也没什么可防的。
结果一言不发的邵清禾却突然拽着阿七的衣领,把原本比他高出一个头的阿七强行拉下来,保持着这么一个揪住衣领的动作…
他仰着头干脆利落吻上他的唇。
邵清禾丝毫不管阿七突然僵硬的身躯,强行把他口里的洋酒悉数渡到阿七嘴里,直到听到他喉结滚动咽下去的声音,这才放开他。
“怎么样?”
阿七不怎么喝酒,那应该算是他第一次喝酒吧,其实全程都没怎么品尝出酒的味道。更多的是感觉头晕晕乎乎的,以及好柔软的…
“问你呢?”
听到邵清禾催促,阿七这才努力回想了一下,他还是完全不记得酒是什么味道,就只觉得邵清禾唇的味道,很柔软…好像有点甜,也有一点点涩。
邵清禾的吻技自然是极好的,和他有过接触的客人都曾经这样说过。
他亲完阿七以后,两只手顺势抱在他的肌肉紧实的腰间,脸贴在他的肩膀处,就好像整个人喝醉了站不稳那样靠着阿七,又在他耳边用气音和他讲着话。
他说:“阿七,带我回去吧。”
他又说:“我们回家吧,阿七。”
邵清禾异常谨慎,哪怕在这边的分店这边知道的人少,哪怕他下班的时候已经凌晨三点多,但回去时他也还是故意让阿七绕了一大圈才回去。
凌晨三点多下班,等回去以后已经是接近五点。
回到两个人的小窝后,他整个人完全没了在外面时紧绷的状态,他卸下了全身的力气,整个人呈一个大字瘫在床上,懒洋洋地躺着一动也不动。
他仍由阿七给他解扣子把他腿搭在膝盖给他脱鞋脱袜子,眼睛一边看阿七一边抿唇笑着。
“清禾?要不要喝点水?”
可能是因为之前喝的洋酒有点上脸了,那会儿的邵清禾脸颊有些红扑扑的,在听到阿七叫他以后,他晃悠悠坐起来,乖顺地自己捧着杯子喝了一点温水。
刚喝了两口,邵清禾余光处看到阿七似乎在往他口袋塞什么。这下他一下也不喝水了,垂下眼皮定睛一看:的确是阿七在把一沓钱往他自己口袋里塞。
邵清禾也没忍住,他直接笑出声,“怎么啊,你这是要…包我呀?”
然后也不等阿七回答,邵清禾仔仔细细地把阿七塞在他口袋里的钱数了数。因为今天的店小,也因为看的人少,所以阿七这次比赛的奖金比之前少一点点。
“嗯…四万五。”邵清禾那是可能是有一点点醉了,当然,也可能是故意逗一逗阿七,“怎么办啊,你要过夜的话,还差五千。”
“………”
阿七怎么可能是邵清禾的对手。
老实憨厚的兽人听他说不够,也跟着皱眉,想着怎么办。他想起好像自己之前买东西的时候还剩一点零钱…以前好像还有那个同事问他借过钱等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邵清禾故意逗他的,看他当真皱着眉当真要去找,他笑得前仰后合,一点也不给他面子,他从背后抱住他。
“笨,你忘了啊。”
邵清禾把下巴抵在阿七的肩膀处,说话时口中的热气直接喷洒在他的耳畔,几乎把这个变种的兽人那块皮肤熏得通红,也把他理智熏得晕乎乎的。
他的手还附在阿七的胸口,在他胸口的数字七的纹身上画圈圈,声音里好像带着无数把小钩子:“我说过的呀,不收你钱呀…”
“…………”
那晚后,阿七突然想起来一个事。
或者说想起一个传闻,那时候的他刚到店里,对这个世界懵懵懂懂,什么都不知道,几乎所有认知都来源于他沉默地听其他人说。
那会儿听过最多的名字就是邵清禾。
明明那时候的阿七没见过邵清禾的人,不知道他到底长什么样,就已经听过无数遍邵清禾的名字。
许多人在背后讨论他,有那些店里工作的员工啊,还有一些客人。当时的他们都在讨论同一件事,听说好像是邵清禾之前的哪个客人,特别迷恋他。
听说迷恋到真的想和邵清禾在一起,听说家里也不管,天天就和他厮混。还听客人被邵清禾榨干钱后就被他一脚踹开了。被甩了后还天天去找邵清禾,被几次拒见以后还疯了。
总之…说得特别可怜。
“我早就说过吧,这种男.娼能有什么心,居然还真有蠢货把他那些逢场作戏的场面话当真了。他不过也就是随便说说的而已…”
说这话的客人坐在卡座前用不屑的口气和同行的同伴说着。也不知道远处谁说了一句,清禾你怎么这么早来了啊。
几乎也就同时吧,那个之前还用嫌弃口气说着邵清禾的客人伸长了脖子看着出声的方向:“清禾!?那边那个是清禾吗?”
在那些人口中,他仿佛是一个吸血的妖精,他们或许不怎么看得起邵清禾,但同时,他们自己又不可自控的被他吸引。
目睹一切的阿七觉得他们真是…矛盾啊。
阿七倒不知道之前的传闻是不是真的,真假都不重要。他只知道他和清禾在一起很开心,而他也喜欢和清禾待在一起,哪怕什么都不做。
第二天醒来的阿七比邵清禾要苏醒得早一些,他垂下眼帘凝视看着邵清禾垂在他胸膛的样子。
清禾的睡颜很安静,纤密的睫毛在瓷白的肌肤上投下一小片阴影,他的嘴唇鼻子眉毛都生得极为好看,随便拿出哪一个看,都毫无缺陷…
真好看啊…
怀里的邵清禾动了,但他那会儿还没有完全清醒,依旧闭着眼睛凭着本能拿脸颊蹭了蹭阿七的颈窝,又靠着经验亲在他下巴处,声音瓮声瓮气:
“阿七,你什么时候醒的啊。”
阿七不自觉吞咽了口水,其实已经醒了有一会儿,已经盯着他的睡颜看了很久的他,心虚道:
“没,没多久。”
邵清禾这一觉睡到了中午一点多,这才从床上慢悠悠起来,趿拉着拖鞋,慢吞吞地走到书桌前,开始慢悠悠地更新他的网络账号。
从他账号每刷新一次就能多出不少关注者就能够看出之前的表演很成功,非常成功。
邵清禾除了经常在他的账号里面分享一些他的观点,也会分享一些他知道的常识。托他少年时期喜欢看书的习惯,他知道的可太多太多了。
人类都是慕强的生物,而他那时正在一点点展露的他超出其他人认知的优秀,同时也在打破他们对于劣等的固有印象。
“嘿嘿,反应可真慢啊。”
邵清禾翻看着他网络账号下的多出来的好多条和其他画风格格不入的留言,脸上露出嘲笑的笑:“怎么现在才反应过来,太慢了…”
他以前账号其实也没发什么东西,偶尔发一些感悟罢了。因为是亲身体会,也算比较能够引起共鸣,留言区的留言也一直都是各自分享自己的故事…
突然冒出来几条说他是劣等人,心理有问题,让他滚出去的评论,言辞里的高高在上和傲慢完全掩盖不住。
邵清禾闲适的支着一只腿,并没有任何被攻击到的恼怒,他笑眯眯的等着看好戏。
他不怕被针对,或许本来等的就是这个,等一个让他能够借题发挥的机会,等一个能让他再度引起注意到机会…
邵清禾正不知道怎么开口拉票呢,现在正好就有人给递梯子了。
上城区和下城区的割裂,导致两边如同两个世界,不止是教育还有一些基本认知,许多在上城区的人认为是常识的东西,可能下城区的人听都没听说过。
例如:之前就一直有一个规矩,每个地区会选出一个代表,这个代表每十年会换一次。
虽然为了表达出公平的意思,明面上的规矩是谁可以投票,但实际上,下城区的绝大部分人连有这个代表和选拔都不知道。
其实也几乎也等于内定了。
以前邵清禾还在上城区时,还会听到他们商量着下一届让谁谁谁当来着,完全看不出这是一场公平公正的投票选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