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是宋致远二十八岁的生日。
从小家境良好, 虽不能说大富大贵,但好歹也算从没吃过钱财的苦。
他的父母经营着一家规模不大不小的工厂,父亲母亲关系特别好。作为家里的独生子, 宋致远天资出众,长相英俊。
他成年以后也非常的幸运, 很有经商头脑,他在接手父母的小工厂后, 只是短短几年把工厂的规模做大了好几倍…
他们家也一跃成了当地有名的富商。
可惜幸运女神不是时时刻刻都这么光顾他,宋致远一路顺遂都长到二十五岁后,遭遇人生中的第一个劫难。
他被自己的亲人背叛, 辛辛苦苦的事业没了不说, 还成了双腿残疾的废人。
凄凄惨惨地住在精神病院里, 被架空, 被监视, 为了不被注射药物,只能装疯…或者偷偷催吐…
可即使这样又有什么用呢?他坐在轮椅上,双腿毫无知觉, 就是一个废人。
身边照顾他的那些护士和护工都是他那个大伯安排的, 根本不会照顾他不说,就连他衣服掩盖的地方都是伤口。
只是为了测试他是否真的疯了。
“宋先生,该吃饭啦…”
穿着白大褂的护工故意端着一碗泥土给宋致远。而宋致远就好像完全不认识那是泥土一样, 当真拿手抓着往嘴里塞。
明明外表看上去是个成年男人,但动作还是神态又像极了一个尚且懵懵懂懂的小孩。他吃了几口泥巴后,感觉不好吃又嫌弃地吐出来, 瘪着嘴说不好吃, 要糖。
“好, 我等会儿给你拿。”看他依旧和平时一样, 护士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三年了,已经三年了。
那个护工大抵可能也真的相信他疯了,在他面前装得也不是特别像了。现在当着他的面就敢打电话给他的大伯。
也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护工的声音立马拔高:“我真的没骗您,人是真疯了…装根本装不了这么久的。”
那个护工一边说着,还一边对着宋致远现在的样子拍了一段视频。
视频里,护工对宋致远说要和他做一个游戏,宋致远特别用力地点头。然后猝不及防一把将宋致远从轮椅上推下去,顺便还把之前的那碗泥土从他头顶淋上去。
这种行为一般正常人都会生气吧,可宋致远没有,依旧还是嘿嘿的傻乐着,好像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样。
视频里的他看起来浑身脏兮兮的,病号服上都是污渍,一看精神就有问题。
护工刚拍完视频,门廊走进来的一个同样穿着白大褂的青年。他和护工都是收了宋致远大伯的钱,严格监视他的。
男医生过来问了几句,护工也和他说着宋致远今天的情况,也算交接工作。
而在他们交接时,宋致远百无聊赖地玩着泥巴。看着泥土里还有两节蚯蚓在蠕动,就知道今天的土是在花盆里挖。
“宋先生,不可以玩泥巴哦。”
那个青年走到宋致远面前,把他重新抱回轮椅上,又半蹲下来,动作小心点给他把脸上的泥土擦干净。
看起来好像对他很温柔一样,可……宋致远垂下眼帘,掩住眼里的冷意,他最讨厌这个人了,讨厌他那恶心的眼神。
“啧啧啧…可惜了,长这么好看…”青年的手轻抚着宋致远的脸,“宋先生,我们再玩一次之前的游戏好嘛?”
“好呀!”
经过三年的时间,宋致远也算摸清了监视他的这几个护工的大概脾气。
他们中,有的单纯就是脾气差,所以会把气都撒在他身上,还有一些会完全无视他,还有一些会故意逗弄他。当然,也有像青年这样的性取向不正常的…
“我带你去好好洗洗。”青年看着他身上的泥土满是嫌弃,一边推着他朝着屋里的浴室又去,一边哄着他,“你一会儿乖乖的,我给你吃糖,好不好?”
€€€€真他妈恶心。
宋致远心里这样想,面上又露出期待的表情,天真得真像一个小孩:“好呀好呀…”
那个青年根本是个性取向不正常的变态,记得宋致远头一次被他猥.亵时,震惊得差一点都装不下去了,幸好反应快。
那时宋致远以为,这是他是故意这样做,目的是试探他的什么都。结果在一次一次接触后,他也算明白了。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试探,单纯就是他变态,他就只喜欢他那张脸罢了,才会对他做出那些恶心的行为。
他大抵也真以为宋致远傻了吧,才那么大胆地亲吻他,还坐在他毫无知觉的腿上抱着他,和他说什么这是玩游戏?
虽然宋致远特别恶心他,但也不得不承认,比起要么无视他,要么故意捉弄他,给他喂泥巴,要么就故意踹他揍他在他身上发泄怒火的其他人…
和这个变态待在一起的时候,他最起码偶尔会稍微好好照顾他一点,会真的给他一点正常的食物…
“宋先生,你真好看。”那个青年颤抖着手触摸宋致远的英俊的眉眼,他是真的喜欢宋致远的脸,一脸都要摸好几遍的那种,“你要是没傻,多好…”
“………”
而宋致远完全一脸听不懂他在讲什么的样子,不管他说什么,都只是一脸懵懂地看着他。
“哎……”青年依旧按照习惯,先给自己清理了,又才过来给宋致远清洗。
宋致远没有反抗,他乖乖任由那个变态给他洗澡,又给他穿上干净的衣服,最后又任由那个青年抱着他回到他的病房。
当整个人重新躺在柔软的被子里时,宋致远不经意地侧头看了看外面的橘黄色的晚霞,原来已经傍晚了。
他们俩居然在浴室待了那么久…
“宋先生…”
青年像哄小孩一样,从口袋里摸出一根青苹果味的棒棒糖。在他刚拿出来的时候,宋致远一副很着急的样子去抓。
“别着急,乖一点…”
青年为他剥开糖衣,塞进宋致远嘴里。看到他那么高兴,他也笑起来,笑嘻嘻地在宋致远额头上亲了亲。
“我去给你拿晚饭…”说到这里,他又顿了顿,“也不知道有没有…”
一般都是没有的,精神病院除了宋致远以外,其他病人都能有吃的,只有他没有,这说和他伯父没关系,他都不信。
“饿…”一个棒棒糖根本不够,宋致远瘪着嘴,可怜巴巴地扯着青年的袖子,“饿…哥哥…我饿…”
宋致远在做这些时,可是仔细看过房间的监控死角,和外面有没有人的。他也只会偶尔会在那个变态面前要点吃的。
其他人他能够确定是伯父手下的,所以不能在他们面前露出一点点不对,但这个青年他不确定…
“……好,你不要告诉其他人哦。”那个变态一如既往地动摇了。也和以前一样,他偷偷摸摸地给宋致远拿了点吃的。
等那个变态离开了,宋致远躺在床上,用自己四肢里还能动的手把被子拉了上去,几乎把整个脑袋照在被子里。
直到这时候,他的嘴里都还是感觉到那种甜滋滋的味道,其实宋致远在以前,是不怎么喜欢吃甜食的,觉得太腻。
但自从到了这个精神病院以后,在他不知道吃了太多奇奇怪怪的泥土,发霉的垃圾,又冷又硬的剩饭剩菜以后…
一点点甜味就变得格外弥足珍贵。
“………”
不知为何,在接过那根棒棒糖的时候,宋致远总有种这是嫖.资的感觉。不过如果是嫖.资的话,他未免太便宜了吧。
蒙在被子里的宋致远熟练地吐出藏在齿边的药物,自嘲地笑了笑,曾经的他怕是做梦也想不到他会有如此地步…
他就只值一根廉价的棒棒糖吗?
那块石头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宋致远实在想不起来了。
那天负责照顾他的护工不是那个总是打他的胖子,是不怎么爱管他那个。护工把宋致远推到他房间外面的花坛,就开始在一旁自顾自地玩起了手机。
宋致远坐在轮椅上,又动不了。被放在大太阳下被晒了整整一上午,皮肤被晒得通红不说,他又渴又饿。
但他更知道,无论他怎么叫着渴或者饿,以那个护工的性子,都会当听不到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宋致远一低头看到一块石头出现在脚边的,看起来平平无奇一块黑色的小石头。
但宋致远在看到的一瞬间,却突然有种想捡起来的冲动…
直到中午,午班换班的护工姗姗来迟。他们互相交接工作。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他们拿钱不是来好好照顾宋致远而是,想加速让他成为一个真正疯子。
前面大半年的时间,因为不太熟练,宋致远被注射了一些药物。那会儿的确有些昏昏沉沉。
后面他开始想尽各种办法逃避药物,或者背着他们把药片吐出来以后,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多了。
看着两个护工在交谈,轮椅上双腿毫无知觉的宋致远费力弯下腰,他只是想捡起脚边的石头而已。
对于正常人来说,轻而易举的事情,可对那时宋致远来说,却需要用尽他全部的力气,狼狈的,丑态百出的…
反正他平时就经常捡石头玩什么的,这种行为也并没有引起护工的注意。他们都被他那样费力的样子逗笑了。
按照排班表,那天下午照顾他的应该是那个疯子。
就是那个没事就突然掐他,揪着他的头发往墙壁上撞,打他巴掌的那个疯子。可以这么说,宋致远身上的伤一大部分出自他之手。严重怀疑,他有狂躁症。
那天他来得稍微晚了一些,难道是个女朋友分手了?宋致远在心里默默吐槽,以前就老是听到他和他女朋友吵架。
以前每次一吵架就在他身上发火,今天他那个失魂落魄的表情,真分手了吧?
宋致远在心里那个素未谋面的女孩庆幸。这种男的,别看长得人模狗样,和他结婚肯定是家暴男,分了好,分了好。
“看什么看?”被分手的护工很生气,随手抄起什么东西砸向宋致远。
他们才不会觉得宋致远是雇主,如果说一开始还有收敛,那么三年过去,的确已经完全把他当成一个可以随意撒气的面团子。
不过一会儿时间,宋致远的身上果不其然多了一些伤。那些伤除了额头上的那个比较明显,其他的青青紫紫的伤都在衣服下。
其实大伯请过来照顾他的护工,从表面上看都挺好的,起码外边看起来都是斯斯文文的样子。
只有和他们真切接触过的宋致远知道,他们私底下根本不是那个样子…
宋致远额头上的伤口破了一点皮,他伸手摸了摸,手上无意中沾了一点血,而他自己也没注意到那一点血。
等他再碰到了捡起来的那块平平无奇的黑石头时…宋致远宛如被一股强力的电流直击脑门,霎时间倒地不起。
一切发生得实在是太快了,他几乎没有反应过来,甚至连疼痛都还没感觉到,就瞬间失去了意识。
宋致远再次有意识到时候,首先第一个感觉到的不是他目前正在什么地方,而是他居然能够站起来了。
他的腿居然好了!
已经很多年,他没有过这种脚踩在地面的感受了。这种突如其来的巨大惊喜导致他一时之间根本不敢动。
可很快…他又发现了不对劲。
宋致远第二个注意到的才是他周围的情况,他在一个诡异到不能再诡异的地方:他看不清自己在哪里,身边目之所及的一切都是黑色,无边无际的黑色。
而在察觉到他有所动作以后,视线上方出现一排悬浮的白色的文字,同时周致远的耳边传来一道冷冰冰的机械音。
【绑定成功!尊敬的用户您好,欢迎使用主神空间编辑器。】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