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吧,觉得挺浪费土地的,都火葬了,就那么一小撮灰,还非得大兴土木、大动干戈地土葬,将什么排场,我要是死后肯定骨灰直接回归海里。”
坐在池昭身边就能够闻到池昭身上的香味,小绿毛美滋滋地说。
满脸威严的中年男人敲了敲车窗,喋喋不休的少年立刻噤声,不再叽叽喳喳地讨论这些事情。
不过,他还是想说。他看着池昭的脸,脑海中蹦出来一个词,红粉骷髅。
要是大哥这种体香,会不会死后骨灰也是香的?
宁家祖上就阔,出过不少大人物,经过多少朝代,屹立不倒。最初的祖坟经过无数次的修缮扩建,最终到了如今的规模,一大片柏树林,壮观阔气的陵墓,竟然颇有古韵。
小弟将池昭带到后,就不再往里进,他哭丧着脸:“我们家这种地位,还没有资格进去。”
池昭只好只身前往,真正有资格进入宁家祖坟中的人,其实已经差不多是这个世界的权力巅峰,最顶尖的那一部分人。
站在最前面位置的……宁洲,然后是沈别尘、江鹤予……还有他一路上没有看到的陈川屿。
这不能够成为差错了,简直称得上是灾难。
单独拎出来任何一个人都好解决,唯独四个人同时出场就是灾难。不用多想,池昭就已经能够预见不久后的尴尬局面,他低垂着脑袋,努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墓穴早就打好,请了最知名的风水先生前来勘测过的宝穴,据说可以抱有后代子孙无穷尽也的荣华富贵。
沉重的棺材,缓缓被埋入墓穴。
可事情远远没有被解决。宁洲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池昭,怎么不靠前些。”
池昭欲言又止,看了看宁洲身后的人,考虑到最后的扮演度问题,不甘情愿地走到了宁洲身后。
少年收敛了吊儿郎当和慵懒,正经地主持着葬礼,鹰隼般锋利的视线扫过旁支一直不安分的几个人,后者被这种目光吓到,惊慌不安地垂下了头。
一直到葬礼真正结束,守陵人关上祖坟的门。其他人慢慢散去了,只有余下几个人还没有离开。
池昭寻了个借口:“我想上厕所,就不陪你们了。”
此时是真正的荒郊野岭,宁家财大气粗,居然拥有一整座山头。树林阴翳,四面八方都是密密麻麻的树林。
宁洲率先开口:“那就在这里尿,都是男人,没有什么地方看不得。”
池昭看了一眼江鹤予。
沈别尘摩挲着手指上的戒指,也跟着点头:“池昭,在这里上厕所也是没有关系的,憋坏了可不好。”
连把尿都能当成情趣玩的人出口不凡,池昭白皙的脸颊上憋出来些许粉色,他不是真的想去厕所,只是想找借口离开这里,这样看,似乎要走不掉了。
还没等池昭说话,宁洲率先抓着池昭的一根手臂,沈别尘不甘示弱地抓起另一根手臂。少年跟男人对视一眼,眼中俱是不满。
“我带你去,上车。”
“池昭,就在这里解决没什么不好,四周都是山……我不会笑话你。”
男人的声音徐徐动人,薄唇噙着淡淡的笑容,纵溺地看着池昭。
几次求和未果,他比想象中更加依赖池昭。
总共只有两条手臂,谁也不肯松手。一直旁观的陈川屿忽然说:“跟我走。”
陈川屿应该是截至目前为止,看上去最正常的一个人,没有那么多奇怪的话,除了亲吻以外。池昭没有犹豫:“我跟你走。”
他挣脱两个人的手,跟着陈川屿离开。
宁洲哂笑:“玩物而已。”
沈别尘微微笑道:“我跟他做过的事情,你也有过吗?”
陈川屿比池昭想象中话少得多,是踏实肯干型,字面意思,人狠话不多,能做事就绝不动嘴皮子,是最容易被忽视的那个。回到京城的一路上,陈川屿一句话都没说,专心地开车,车载音乐倒是选了池昭喜欢的歌曲。
“回去?”
“不回。”
“嗯。”
池昭看了眼后视镜中陈川屿的眼睛,漆黑如墨,犹如深不见底的幽暗水潭,教人分辨不出情绪。
临别时,陈川屿将他按在后座。
池昭尝到了口腔中血的腥气。
陈川屿不多问他的事,开着车离开。
池昭当晚住在了宁家大院。
规矩多的房子,他不喜欢。只是扮演度要完成,就不得不在这里住一晚上。
“小池是吗?是宁洲的朋友?”
当母亲的对池昭的到来并不排斥,而是很诧异宁洲会有朋友。
“是。”死了丈夫的女人,哀愁得过分,这才两天,就看着苍老许多。池昭想到了自己的母亲,也是这样柔软、包容,没有否认朋友这个说法。
他的房间被安排在了宁洲的小院中。
宁洲换回日常的衣物,黑色体恤上印着大大的骷髅。池昭的房间跟宁洲的房间紧紧挨在一起,就在二楼。
身上出了汗,池昭准备先去冲个澡,手指刚搭上短袖,门锁动了动,宁洲走了进来。
“好粉。”
宁洲走近了,正看到池昭骤然变冷的脸庞,他怕池昭没听见,又补充:“像花,桃花的那种颜色。”
“你昨晚刚被打过。”池昭盯着宁洲,大概是少年的面相唬人,让人以为是多么正经的人。不是的,从头到尾宁洲都不是正经人,能前脚将主角受救出来,后脚就能做出那样的事,足以见得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人。
宁洲看到池昭又默默套上去的短袖,“你是要洗澡是吧,正好我也要,一起。”
【他也下贱,馋你身子。】
【看得眼睛都直了。】
系统义愤填膺,不满地抱怨。
池昭忽略掉系统的抱怨,发现系统的怨气很大,似乎对哪个股票都不满意,就连世界的核心€€€€主角受也颇有微词。
扮演度是他需要的。
除了灵堂前会被弄得哭唧唧外,浴室、泳池……野外的绣球花花丛,都是不可描述的场所。灵堂前不算,浴室就不能躲过了。
池昭没再拒绝宁洲这个要求,脱下自己的短袖,裤子。
€€€€笔直纤细的腿,连膝盖都是淡淡的粉色。
再丢脸的事情都做过了,和同性洗个澡自然不是什么大事。
池昭脱掉衣服,踏进浴缸。
浴缸很大,足够容纳两个人,而且靠窗建立,玻璃窗外,吐着芬芳的花朵,爬上墙面的藤蔓开出来淡淡的黄花。
池昭沉在水里,温热的水放松全身上下每一个气孔。他半睁开眼,刚好看到宁洲脱了上衣。
流畅的肌肉线条,冷白的肤色,不会过于油腻。劲瘦的腰看着就很有力量,池昭目光下移,有些后怕地收回视线,乌浓的眼睫上濡湿水珠,罕见地有些可怜。
池昭只是不理解,宁洲就算了,为什么江鹤予也那么厉害。
系统不知道哪一步出了差错,才能够让剧情整个都出现纰漏,奇怪的世界,像是被看不见的手一道劈成了两半,然后再笨拙地缝缝补补,最后成了现在的模样。
身娇体弱,楚楚可怜的白莲花。
慵懒恣睢,懒怠乖觉的少年攻一。
斯文败类、矜贵典雅的霸总攻二。
偏执狠辣、多疑猜忌的疯批攻三。
看样子似乎没错,可江鹤予身高一米八,跟娇小沾不上边。
至于剩下的人游离在正常和变异的边缘。
还好系统不是死板的系统,一定要有具体的行为才会判定扮演成功。
池昭睁开眼,看着宁洲在他身边,脸颊上淤青未消,他像是要开始解释。
“池昭,我跟江鹤予之间,是朋友,没有那么多额外的关系,我不需要,他也不需要。”
“除了学习外,没有额外的交集。你觉得我下贱也好,觉得他浪荡也罢,这都是我的错。”
“不是奢求你怜悯我可怜我。”
宁洲懒懒地将双手枕在脑后,“我确实想当狗,要是当狗能舔舐主人,那我学狗叫都问题。”
“不必寻江鹤予的麻烦。”
“很久之前,我们曾经差点在一起。”
“但是他死了,不会再有阻碍了。”
宁洲牵着池昭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前,漂亮的琥珀色眼睛看着池昭。
隔着薄薄的皮肤,池昭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跃动的、鲜活的心脏。
池昭抬起宁洲的下巴,居高临下地视线注视在宁洲脸上:“很爱我?”
“嗯。”
“那就跪在这里。”
池昭指着浴缸边的地板,贴上了瓷砖。
这些心高气傲的天之骄子,是否真的愿意为了谁放下身段,还是放不下脸面。
宁洲居然真的跪在那一块地方。
“乖狗。”
池昭想要快点完成扮演度任务,他像是高高在上的帝王,素白的手指抬起宁洲的脸,“虽然不怎么样,但是比沈别尘那个笑面虎真实得多。”
对谁都一副笑眯眯的斯文模样,背地里使坏也丝毫不会心慈手软。
池昭很害怕跟沈别尘那样的人打交道,他怕以他的心智,会被玩得渣都不剩。
柔软湿红的嘴唇压在唇上,宁洲的瞳仁扩大,不可思议地忍受着唇上传来的柔软。
赏赐般的吻,即便没有任何情绪,即便没有丝毫感情,也足够让他欣喜若狂。
开了灯光的窗,里面的任何情形都会被看得清清楚楚。夏日的闷热令人难以接受,江鹤予推开窗,死死盯着斜对面的窗。赤.裸纤细的背,卑微下跪的人,还有恩赐的亲吻,在白炽灯下分毫不差地被看到。
为什么。
为什么总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