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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午餐店类别丰富。
“买什么?”
池昭站在店门外,和烟火气保持一定距离。
从各类面食到其他的菜,唐迟选了鲜肉馄饨,倒进了木质的饭盒中。
“馄饨,病人还是吃点清淡的。”唐迟提着饭盒,泛着油星的汤汤水水上还漂浮着十来个小虾米,看得人食指大动。
算上时间第二次来到病房,并不比第一次感觉好上多少。
难得清醒,老人站在窗前看着楼下的小花园,天寒地冻,只有几个穿着鲜艳的小孩在雪地中嬉笑打闹。
池昭最怕和陌生的老人小孩打招呼,站在唐迟身后,安静当一只鹌鹑。
“奶奶,最近感觉怎么样?”
唐迟搀扶着她坐在床边,轻声细语地问。
病床旁的桌子上有一个新鲜的果篮,水果不是时令,是唐迟亲生父母送过来的。还有其他一些乱七八糟的补品堆放在病床下面。
老人眼尾是细纹,无论池昭对她都没有感情,都不可否认这是一位极为伟大的奶奶,能独自将两个人都送进学校并且读书,足以见得。池。混浊的、布满猩红血丝的眼窝深邃,瘦脱相了,其实看上去有些惊悚,但看向池昭的眼神慈爱和善。
“身体好多了,我感觉现在就能出院了。”苍老年迈的嗓音说起话来语速缓慢,唐迟很有耐心,手搭在老人的枯皱粗糙的手上。
唐迟打开饭盒,氤氲的热气蒸腾而上,散发着酸味和香油的香气。
“中午还没吃饭吧,我来喂您吃点馄饨,是我在下桐街那家宋记买的,是您爱吃的口味。”
他的手虽然做惯了粗活,长年握笔,可是冷白肤色再加上手指骨生得极为漂亮,因此轻轻放在苍老的手上时,年轻和年迈的对比震撼要大得多,清晰地感受到生命的流逝。
池昭敏感地感受到老人的爱意,心脏猛地一颤。他有些无所适从,看唐迟舀了一枚形状漂亮的小馄饨,站起身,拿着桌子上的水杯去热水房接热水。
接了一杯热水回来,老人只吃了两三个馄饨就吃不下了,摆了摆手:“剩下的晚上再吃。”
“再吃两个就好。”唐迟压低了声音哄,隔壁两床的病人还在睡,他说话轻声细语。
池昭轻轻放下水杯,递给唐迟,让他去喂水。
【虽然在主角受身边刷扮演度很容易,但是现在就是机会啊,你冷脸摔门,扮演度就到手了。】
电子合成音有些一板一眼,尽管也会像人类一样,加上一些语气词,从细节上面看,还是能够轻而易举地感受到高等位面的冷酷感。
池昭言简意赅:“滚。”
喂完水之后,唐迟开始和医院交涉出院的问题。下午就转移到了另外一所安静的私人疗养院,环境很好,比起疗养院,称其为度假庄园都不为过。办理好手续,房间安静祥和,阴沉数天的天气在今天放晴,冬日暖阳照进来,温度恰好。
房间中的床很大,医疗水平也是全国数一数二的,专门服务于富人,因此除了价格昂贵外,没有什么缺点。
池昭坐了一会,有些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气氛。他很害怕面对生老病死,对于这种场面更想要逃避而不是直接面对。唐迟还在给房间打扫卫生,房间中看上去已经一尘不染,他是很会做家务的那一种男生,将房间中的东西认真进行归类。
没有他什么事情,池昭推开门。
外面长廊敞亮明静,穿梭其中的医务人员走路没有任何声响。
外面是霜天雪地,楼内有一个很大的玻璃建造成的温室,里面绿意盎然,在冬天也有鲜花盛开。还放了一些长椅,供那些还在疗养的病人看到这些绿意后心情可以减缓一些不虞、压力。
走了没多久,池昭不经意抬起眼睛,却看到熟悉的身影。
下午人不多。穿着相同款式的双胞胎正在向一位白大褂的医生询问什么,两个人尽管心灵扭曲又变态,足够优越的皮囊得以很好地掩盖。池昭知道他们不是什么好人,可在普通人眼中,双胞胎兄弟处处都凌驾于众人之上,过度优异,令人连嫉妒之心都生不出来。
威胁倒不至于,只是很棘手。
冬天中砭骨的寒冷,和脚底麻木的感觉池昭还没有忘记,这两张脸就算化成灰他都不可能会忘记。
怎么这么巧。
难道他们家中也有人生病吗?还是他们自己就有病。
池昭倒是希望他们自己也尝尝被囚禁起来,尝尝精神被摧毁到极致,内耗压抑的感觉,喜欢让别人当笼子中的金丝雀,那么就让他们尝试一下被关起来的滋味。
纤长的脚镣舒服着他们的自由,让他们精神濒临崩溃。
他只是这么想着,就畅快无比。
可海棠世界给予他们的自由度还是太高了,武力值设定得很高,并且家世也好,池昭正面和他们对上无异于以卵击石。
阴魂不散。
哪怕早就知道了角色之间的联系如同迷宫,哪怕中间可能会有许多错误的弯弯绕绕,最终还是会有正确的路线牵连在一起。
池昭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微妙的关系,千丝万缕的丝线以各种途径让他们产生交集。
他没多想转回身子,扭过头想要回到病房中避避。
“谢谢医生,这段时间还得麻烦您多照料。”
楚江淮高挺的鼻梁上夹着一副银丝边眼镜,四分之一混血让他们的五官除了东方的精致外还多了立体感,看上去温柔书卷气十足。
楚家富了好几代,是货真价实的钟鸣鼎食,医生被这些面子话整得脸红不已。
他笑笑错开目光,眼瞳却猛然一缩。
瞳仁竟然像是蛇类,冷血中带着雀跃兴奋。
“看吧,回相遇的。”
楚江淮没有半分犹豫,直接跑了过去。长年健身和体弱多病,怎么看都像是力气的压倒性优势,楚江淮不费吹灰之力就牵扣着池昭细瘦伶仃的手腕。
距离房间只差几米之遥。
“抓到你了。”
湿重的呼吸带着致命的欢愉,好像发疯的野狗抓到了猎物。
可池昭不是猎物。
作者有话说:
最初想写的是,反囚禁。
不管是青花鱼还是隔壁花市,好多强制爱有点反人类了。
所以人品好的肯定是正牌攻?
感谢在2023-07-17 23:57:13~2023-07-18 23:54: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49章 我是豪门对照组21
被牢牢控制、动弹不得的手腕依旧在提醒池昭力量的悬殊,他试着动了动,没办法挣脱分毫。
回过头瞥向楚江淮,衣着考究,眉眼矜贵,像是细致的笔触精心勾勒出来的一副画。眉毛和眼距离短,下眼睑的睫毛也长,深邃和破碎感共同出现在一个人身上,有些假面的深情。
看似是一个人的狂欢,背后少不了一个装聋作哑的人。楚余杭当然罪大恶极,可这并不影响楚江淮是个冷漠的旁观者,甚至可以称得上推波助澜。
“抓到什么了?”
听到抓到这个词汇,池昭有些微妙的不适,这个动词侵略感太强,总带有捕获和入侵的感觉,他直直对上楚江淮的眼睛,没有丝毫怯意。
楚江淮唇角扬起来斯文的浅笑:“池昭。”
寻找了一整个下午,夜晚也在找。他和池昭的接触并不多,为数不多的几次都是和楚余杭一起,两个人从小到大经常会看上相同的食物,最后再以共有妥协。这次也同样,他可以很清晰地感受到楚余杭炽热的感情,不可否认,在看到池昭的那一瞬,沉寂的心脏再次剧烈的悸动起来。
但他不能向外泄露出来这种微妙的感觉,意识到过强的占有欲和凌虐欲之后,第一次母亲面前撕掉蝴蝶的翅膀,母亲看向他时陌生又惊恐的神情让他这一辈子都忘却不了。所以他学会了藏敛自己的情绪,收敛锋芒,渐渐就成了众人口中的天之骄子。
对于池昭也是,他完全没有办法掩饰那种感情,只能在直播间刷许多礼物,来获得一些可怜的存在感。怕还没有做出什么事情之前,就先将人吓走,然而弟弟动手了,那天他回到家,家中空空荡荡。因为什么原因要去楚余杭的房间中取一些东西,却打不开门。在此之前,哥哥弟弟之间的房间都是没有秘密的,于是他找来了房间门的备用钥匙,打开了房间,看到了跌坐在厚厚地毯上的池昭,湿重的眼,黑色的长布条捆起来嘴巴,泪眼婆娑,眼神中难掩恨意和蚀骨的冰冷。
这种视线他见过很多次,影视剧中被灭全家的人望着杀人凶手,被家人抛弃的流浪者,都会有这种眼神。是厌恶、恨意、寒冷,带着一些无关紧要的冷酷。
然而这种视线并没有让他产生退缩的想法,反而令他想到了别的东西。周身血液沸腾,他兴奋不已。那不正是跟折了翅膀的蝴蝶差不多,再也飞不起来,仍旧美丽。被困在玻璃罐中一样的房屋之中,形成的天然的牢笼。而且因为软禁他的人是楚余杭,池昭对他的恨意肯定没有对楚余杭那么多。
他都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平时应该以什么样的面孔出现,没想到池昭却在风雪之夜离开了。
不过还好,再一次相遇。
“还想要继续跑吗?”仁慈和怜悯简直是对重逢的背叛。
楚江淮不动声色拉进了池昭的手,无论如何,这一次绝对不会让池昭再一次逃离。
疗养院的背后,还有其他人在四处走动,人不多,这边的动静自然被一些人注意到,然而谁都没想着主动上前询问什么,做着自己的事情。
楚余杭露出小虎牙,笑了笑:“那么这些事情就拜托给您了,我哥哥那边有些事情,我过去看看。”
医生点点头表示理解,转身离开。楚余杭迫不及待地大步走过去,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他还想要不要用类似的手段,来一场地毯式的搜索,转眼就在医院见到了池昭。
他们之间的关系,本该是亲密无间,无论中间会产生任何的波折,都会以完美的途径顺遂无澜。
“昭昭,跑什么?我们又不是洪水猛兽,怎么看见我们就跑?”
楚余杭单手按在池昭的下巴上,亮起的眼中漾着笑容,看似随意地触碰,然而直接令池昭彻底处在控制之中。
“这是在疗养院。”池昭不吃威胁这一套,神色冰冷地看着搭在肩膀上的那只手。敞亮的过道,路过的人非富即贵,小圈子中的人大多互相认识,虽然认不出来池昭,也能认得出来双胞胎是哪一家的,因此更不会多管闲事。遥遥看了一眼就当做没有看到。
“放手。”
池昭踩上少年洁白的球鞋,碾上他的脚趾,楚余杭脸上没有流露出来丝毫痛苦的神色。
腰间系着昂贵皮带、长相富态的中年男人经过,认出来是楚家的那对双胞胎,视线又落在池昭脸上,一眼看出来是怎么回事,他打了个招呼:“余杭,江淮,你们两个怎么在这里,是有什么事情吗?”
“叔叔,母亲最近身体有些不适,在这里静养一阵子。”楚江淮向男人客气的微微一笑,“改日到您家里拜访,这次回来太仓促了。”
“没事。”
他摆了摆手。
全程都没有询问一下池昭是否需要帮助的意思,亦或者说类似的事情见到得多了,因此觉得无所谓。身居高位者,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连天上的星星都能买得到命名权,更不必说是一个颠倒众生的漂亮男生。
“你看清楚现在的处境。”
“他们可没有想要帮助你的意思,就算我们现在在原地把你占有了,他们都不会多管闲事。”
轻慢的视线落在池昭身上,如同高高在上的领主在用目光丈量逡巡自己的领土,楚余杭附在池昭耳边,几乎要含咬着粉白的耳垂。
“所以反抗没有什么用,顺从会更有意义不是吗?”
“滚远点。”
空下来的一只手,扇在少年白皙的侧脸,清脆的掌声在寂静中尤为清晰,每一次掌掴都不拖泥带水,池昭看着楚余杭被打偏脸,迅速在面颊上浮现出来的清晰掌印,伴随着溢出唇角的殷红鲜血。
池昭本以为这样他们就会知难而退,然而被两双手按在墙面上。衣服很厚,耻辱意味更大,他们的纠缠让池昭有些不耐烦。
倘若,倘若没有这个弱智的设定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并不是每一个人会无条件顺从,遇到了楚余杭和楚江淮,池昭才意识清楚这件事情。沈别尘,宁洲顺从,是他们个人的问题,而不意味着,在这个位面,楚余杭和楚江淮会乖乖听话。被扇巴掌只会令他们感觉到权威遭受了威胁,恼羞成怒意外,不会再有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