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琮点了点头,笑道:“我知道哥哥还没有回到唐家之前,跟池昭哥哥在同一屋檐下居住过,我有些好奇,你们住在一起有什么感觉吗?”
池昭唇边的笑意微凉:“没什么感觉,房子很挤,你要送我一套新房子吗?”
“好啊哥哥,不过哥哥,我这人吃不得亏,哥哥有什么筹码给我,让我心甘情愿交出去一套房子吗?”
在这一代的唐家人中,唐琮的确年龄最小,一口一个哥哥叫出来毫无压力。对于现在的小孩,要他们跟一张百纸一样几乎不可能,更遑论是出身富贵,见惯了声色犬马,谁是真真正正的天真无邪,什么都不懂。审视的视线从池昭夭桃€€李的面容上扫过,眼中一闪而过暗色。
“唐琮,你怎么在这里。”
长篇大论结束,唐迟一出来就正看到唐琮正在跟池昭谈笑风生。他从小到大的生活环境都很简单,家庭关系、邻里关系,没有那么多勾心斗角,这不意味着唐迟什么都不懂,唐琮的心眼多,他不愿意池昭和唐琮走得太紧。
“带池昭哥哥四处逛逛,刚好走到这里,跟妈妈聊完了吗?”唐琮的神情半分没改变,对唐迟投过来有些疏离的目光全当作没有看见。
“现在没事了,你去跟你的朋友玩。”
对唐迟来说陌生的少爷小姐们,却是唐琮熟悉并且如鱼得水的名利场,出生顶尖豪门,要什么都触手可得,货真价实地含着金汤匙长大。
听了唐迟的话,唐琮眼中有些阴霾,到底还是顺从地离开。
“寿星不去认识点新朋友,那些随便一个拎出去名头可都大得很,你不去结识一下,跟在我身后?”
讥了一句唐迟,池昭盯着脚下光洁可鉴的地板,头顶昂贵不菲的吊灯落下来的光芒,刚好就在脚边。
外面寒冷的天气丝毫不影响大家高涨的气氛,在女模随手抛出轻如蝉翼的丝带后,达到了巅峰。池昭一边小幅度地跺脚,一边看着半空中洋洋洒洒的细雪。
双胞胎来得晚,看得出来精心打扮过,两个人并肩到来,立刻引起来小范围的一番涌动。两个人在二代圈子中人气也很不错,是不少人推杯换盏要说上一两句的对象。
唐母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客厅走出来了,她的长相温婉大气,是典型的美人芙蓉面,哪怕因为上了年纪有了些许岁月的痕迹,仍然难掩美色。她戴满珠宝翡翠的手轻轻拍在唐迟肩膀上,小声道:“小迟,其他人你不喜欢,那楚家两兄弟呢?”
“跟你是一个大学的,家里条件又和咱们不相上下,我看长得也好,是年轻一代中最出挑的,你要是喜欢,就先接触着看看?”
说话间楚江淮和楚余杭已经走到了跟前。
“伯母,好久没见了。”
楚余杭叫了一声,少年感十足的长相,嘴巴又甜,没说两句就让唐母前仰后合,掩着面离开,临走时拍拍唐迟的肩膀,给了一个暗示的眼神,才低眉笑笑离开。
留给小辈们独处的时间,可不久前才发生那些事情,唐迟现在对两个人的观感只剩下厌恶,他皱着眉想拉池昭离开。
楚余杭拦下池昭的路:“等等,急什么,唐迟哥,伯母不是让我们多多交流吗,怎么现在就急着离开。”
“池昭。”
楚余杭眼底暗红,低声叫了一声池昭的名字。
池昭冷冷看着他,看他这次又想以什么话来为自己开脱。
那边一片酒酽花浓的景象,经过双胞胎这么一来,不少人的视线往这边看过来,看池昭的目光简直就是像在看祸水。
“上次是我说错话了,能不能给我们一个追求你的机会,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为你得到。”
“是吗?”
池昭蜷了蜷手指,看着两个人在这里上演情深不寿,心里只有冷笑,要真是堂堂正正就不至于使用下作手段将他羁押起来。上一次还是一口一个捕捉,是真的将他当作娇弱的金丝雀来看待,现在反而又是追求。
偏偏楚家在这个圈子属于顶尖豪门,要什么得不到。要是拒绝,其他人只会觉得他假装清高。
一句反问,反而让楚江淮和楚余杭都是一愣。歌舞升平,西语华美的腔调唱着深情动人的歌曲,池昭的疏冷浅笑在寒冷中近乎妖蛊。
“在这里跪十分钟当作开场好戏怎么样,如果能坚持就继续考察,做不到就算了。”
池昭的话是对着兄弟两个说的,眼睛扫了一眼那些少爷小姐们,人挺多的,打眼看过去也有一两百人。
有钱人是一点也不少。
加上那些客串演出的,足足小几百人,当众下跪,就算两个人不答应,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风险。即便是跪了,丢脸的也不会是他。
双胞胎好面子,池昭并不认为他们两个真的会大庭广众之下下跪。出乎意料的是,池昭话音刚落,两个人就跪在他面前。后面是二代们目瞪口呆的目光,看池昭的眼神愈发像是在看祸国殃民的祸水美人。
池昭侧过脸,唇角挑起来浅浅的弧度:“看一眼时间。”
唐迟怔了怔,看了眼时间:“现在是15,十五分钟后是四十。”
断断续续下了好几天的雪,骨子里有些喜好浪漫,因此没有派人清理积雪,现在又开始下雪。池昭从两个人面前跨了过去,没有分出去多余的视线。雪花跌落浓密卷翘的眼睫,迅速融化,湿漉漉地垂了下去。
越来越多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几乎所有人都放下了动作,视线在池昭和双胞胎之间游移。这次生日宴会的本质是相亲,他们都心知肚明。都知道唐家新认回来的那一位长相秀美,是难得的美人,不过有楚家双胞胎珠玉在前,他们便不打算凑热闹。谁能想得到还能有这一出,双胞胎齐齐跪在池昭面前。
那对心高气高的双胞胎兄弟,哪里有过这样乖觉的时候。
池昭也感觉破坏唐迟的生日宴会不太好,夹了一块蛋糕递给唐迟。
雪下得小,时间停止在四十。不知道谁大声喊了一句“时间到了”,池昭看过去,那两个人裤子的膝盖上有白雪,竟然真的一动不动跪了十几分钟。
唐迟看了眼池昭的神色,又低下头,攥紧了手。
带着一股骨子里的疯劲,难怪会做出来那么多不可理喻的事情。
宴会进行到一半,就齐齐迁了场地,在外面沙滩上。
世界的格局和外面还不一样,京城是有海的。星星点点的蓝紫色光被海水冲散,海边停靠着好多船只。这一片被垄断了,有专门供烧烤的炉子,还有吃火锅的地方,年轻人聚在一起就图一乐子。
低气温难掩众人的兴奋。码头上停靠着豪华游艇。
池昭吹着晚夜的风,楚余杭、楚江淮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上来,递过来一杯热牛奶。
“跪过了,还要什么?”
“都能做到吗?”
楚江淮定定看着池昭,像是深海的美人鱼向女巫讨来了变成腿的药物,懵懵懂懂上了岸。
“什么都可以。”
游艇灯火通明,池昭看着有一部分上了游艇,他忽然唇边带笑:“那就从这里跳下去,游到那边,只要追上去,我们就交往。”
泠泠的月光倾在池昭身上,偏软的声仿佛在蛊惑。
海水的温度有十来度,但在这种天气,也是不远的一段距离。池昭想让两个人放弃,不要想那么多不切实际的东西,可这种苛刻的话没能劝退他们。
“事先声明,我只会和你们其中一个人交往,先追到的才有可能。”
漆黑的海水荡漾着蓝紫色的灯光,看上去深不可测,暗不见底。池昭感觉他现在真真切切有了在做反派的感觉。
唐迟在四处寻找池昭,寻着声音过来,听到了池昭说出来的话,每一句他都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
他在拿自己的感情做赌约。
唐迟看着池昭被风吹拂起来的细软长发,感觉到抽疼的心脏,他所以为的感情,不过是一时兴起,可以随时拿出去做赌约,不必担心会有什么反应。
因为池昭什么都不缺,而是他们离不开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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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我是豪门对照组23
寂寥、荒芜、满目疮痍。
是池昭在唐迟眼神中读出来的情感,看到唐迟的神色,他伸过去一只手:“带我走。”
晚风吹得衣袂纷飞,池昭踩上了游艇。遥遥看见那一对双胞胎没入漆黑不见底的海水,冲散水中倒映的紫光,往游艇这边游上来。
游艇上又是另一番纸醉金迷的繁荣盛景,摇曳的灯池,看他们推杯换盏,好像再亲密不过。
早就知道宴会的主人公跟他们的可能性约等于无,所以这些二代们便没打算在唐迟身上耗费多大心思,自顾自在自己的小圈子中如鱼得水。
比起唐迟,唐琮则更像货真价实的唐家人多些,在这种名利场无往不利,没过多久,就跟一群比他还要大上几岁的人称兄道弟,世故圆滑。
池昭来到游艇的最高处,看到海水中谁也不肯落后于谁的双胞胎兄弟,两个人的体力都不错,再加上以生日宴会为目的,游艇行驶的速度也不快,居然和游艇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难怪可以超越千军万马,成为世界的核心,某种程度而言,算是全知全能的人才。
池昭只待了一会就下去了。
唐琮看他只身一人在这里,便晃了晃手中的高脚杯,鲜红色的酒液像是稀释过的血液,碰撞在杯壁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美感。
“池昭哥哥,我哥就放你一个人在这干站着?里面正在组团玩游戏,你要不要跟着我们一起?”
“不用了。”池昭拒绝了他的邀请。
“那你不无聊啊。”
唐琮好奇问了一句,看着池昭雪白的侧脸,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了海水中正在往这么游的两个人,他年轻视力好,一眼就看出来那两个人正是风光正盛的楚家的双胞胎兄弟。难怪好几个人刚刚都在询问这两个兄弟去哪儿了。
这对兄弟,对谁都是笑脸相迎、好相与的模样,惹得圈子中大把人都芳心暗许。
“池昭哥哥,江淮哥跟余杭哥这个时间在游泳?”
涤荡在海水中两个影子不甘示弱,谁也不肯让着谁,灵活无比。要是在平常,唐琮或许会驻足看上片刻,但现在是冬日,又是在夜晚,随时都有可能会有腿抽筋的危险,他实在是看不懂什么时候下海不好偏偏要选在这个时间节点。
唐琮故意的亲近,池昭当然看得出来,他语气冷淡:“可能就是想要在这个时间游泳,不用管。”
那边有人在叫唐琮,唐琮眉眼舒展:“那边好像有人在叫我,那我就先进去了哥哥。”
唐琮走后,楚江淮和楚余杭两个人几乎同时摸到了游艇,浮在漆黑的海水中,发丝被海水浸没,湿漉漉地粘连在颊上,琉璃一样清透的眼珠积了秽物一般。
”好像同时抵达了,但是……”
软而靡丽的嗓音仿佛随时要被风吹散,池昭半蹲下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楚江淮的喉结滚了滚,一瞬不瞬地凝视着池昭的脸:“但是什么。”
海水中的温度不算太高,凭着一股信念游到现在,薄唇有些泛着些许的青色。他仰着下巴,春艳花浓的漂亮脸蛋,是上了岸的海妖,天生拥有让人为之神魂颠倒的能力,愿意付出全身上下的任何东西,不顾一切,无所保留。
“没有人规定说话一定要算话。”
终于也能有机会从上位者的角度高高在上、理所应当地说出这句话,池昭的目光写满对两个人天真的悲悯,他漫不经心地笑笑:“所以我现在反悔我之前说过的话,很合理吧。”
“说话不算话了吗?”
“我是什么好人吗?既然把我的身份都调查得一清二楚,没必要现在来当受害者。”
楚江淮的手指由于过分用力而微微泛着白,眼眸中灰败、失落没有躲过池昭的眼。
俯视的角度确实奇妙,难怪那些人总喜欢居高临下地看人,睥睨一切,将一切尽收眼底,滋生出来的掌控欲难以消除。
素白纤细的手指挑起楚江淮的下巴,才成年不久的少年由于沉稳的性子容易让人忽视他的年纪,无可挑剔的长相,难怪在哪里都混得开,由于过分失落而有些泛红的眼,居然罕见地有些楚楚可怜。
池昭微微一笑:“真可怜呐,怎么这么可怜,当初袖手旁观,作为帮凶可没有像现在这样,怎么看向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罪大恶极的人。忘记了当初怎么对待我的吗?”
“我是睚眦必报的小人,没必要你们把我关起来还要对你们感恩戴德。看到你们生不出任何的感情,只感觉到满心的厌恶。”
“你还在怪这件事。”
楚余杭连表面上的天真都维持不住,没有了少年朝气的伪装,那张俊美的脸上写满了怨懑不甘,阴郁得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