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云令道:“师尊……您的脸色不太对,夜间危险重重,不妨等明日天亮起,我们再去寻找,今夜现在这里休憩一夜。免得生出事端。”
狭长漆黑的凤眼隐晦地扫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池昭。
“晚一些人都死了,还救什么,白跑吗?还是说,你这就怂了?不过一个秘境,再危险又如何,孟云令,你不是众人口中的天骄吗?怎么,只是因为秘境中比外面稍微危险了一些,你就放弃同门了?”
如果不是沈瑜逼出来自己体内残余的毒素,现在早就是被小徒弟发现了极品炉鼎的身份。对于炉鼎,池昭大概明白了一些,稀有且珍贵,和被圈养的珍贵物件差不多。而极品炉鼎,更是极度稀有,能和极品炉鼎双修,对修为大有裨益。
更何况,炉鼎大多貌美。
有大世家的家主,会专门圈养一些炉鼎,来达到修为提升的目的。
很不幸,沈瑜正是炉鼎身份。
池昭不由得讥讽孟云令,连表面上同门相助和谐的假象都懒得维持。他面色冷淡到了极致,毫不掩饰眼中对孟云令的厌恶。
“师兄这是哪里的话。”
“你不是修为高吗,现在站前面开路。”
池昭不给孟云令拒绝的机会,直截了当下了决定,看了眼沈瑜,对方耷着眼帘,不多言语。
月色薄,远处隐隐约约有兽类粗声嘶吼的声音,莹莹的月光铺满整个秘境,更有许多萤火虫在草木阴翳中飞舞。
孟云令的本命剑名为破天,他持着破天站在最前面,黑衣猎猎,飞扬的发,几乎要跟月色融为一体。
池昭抱着双臂,不紧不慢地随在孟云令身后。
比起脸谱化的漂亮炉鼎师尊,孟云令更像是书中的主角,暗黑流大男主的剧本,出身不好,父亲是高高在上的大世家家主,母亲是普普通通的浣衣女,一夜风流下有了孟云令。没过多久,浣衣女被抛弃,把所有的怨念都发泄在他身上。浣衣女在他五岁时暴毙,年幼的孟云令沿街乞讨卫生。飘渺宗招收弟子不限制身份,孟云令报了名,灵根不错,悟性通透,得以继续修炼。
但经年累月积累的怨念早就让孟云令心思扭曲,只想拉世人入水,哪还有名门正派的影子。
好在剧情的主题只是一本不入流的不和谐剧情,孟云令心机重,满腹杀戮心,也只能深深沦陷在温柔乡中,成不了大气候。
孟云令耳边响起来一阵子€€€€€€€€的声音,他耳聪目明,握着破天环视四周,抬手,破天飞出,刺穿百米外的翠绿藤蔓。他召回破天,莹亮的剑身上淌着粘稠的、深绿色的液体,他回过头:“师尊,斩了一只成精的藤妖,鬼鬼祟祟,不知道在做什么。”
倒下的藤妖还没完全死去,只来得及看到少年冷而乖戾的神情后,头一歪,消失在原地。
藤妖是先前池昭放过的那只,他不杀人,但欲念重,不是主角受,也有可能是其他出现在这里的漂亮修士。惨在遇到孟云令,死也是活该。
“那藤妖说,他曾见过失踪的那些弟子。”
池昭抖了抖宽大的衣袖,从袖子中抖出来数只散发着白光的蝴蝶,蝴蝶掠向前方,他微微仰着雪白的下巴:“应该就是这一片。”
蝴蝶在黑暗中极为显眼,没多久前方出现了一处断崖。
孟云令觑了一眼池昭,走上去往下看看,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稍微不留意就会跌落。蝴蝶却飞了下去。
“师兄的魂蝶有引路左右,自然出不了差池,跟上去即可。”
“还是羡慕池师兄,家中溺爱,连魂蝶这等稀罕物都赠与师兄。”
少年年纪不大,过了变声后音色是低沉慵懒,出人意料的动听撩人,说话时总是慵懒乖觉。
池昭忽然想起来系统的奖励中有许多的一笔财富,那些应当都是灵石。他从小到大一直活在父母的千娇百宠之中,对于孟云令不痛不痒的阴阳懒得搭理。
€€丽稠艳的面容咄咄逼人,凌驾于众生之上的相貌,哪怕自私卑劣,也有大把的人愿意接近。孟云令的目光凝在池昭的脸上,又很快错开视线,第一个飞往断崖下。
“你呢,承受得住吗?如果不能,就跟我共同御剑,我带你下去,要是实在不舒服,就在上面等我们。”
那毒药竟然连沈瑜这样修为高深的修士都能克制,池昭一路上虽然都在到处张望,但也能够看得出来沈瑜在强撑。
沈瑜心不在焉地看着飞向深渊的白色蝴蝶,听到池昭的话回过神,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那个“你”说的是他:“不必。”
往日里对池昭的恶劣行径,有所耳闻,不过这些小手段,只能称得上是恶作剧。有时候会往熟睡的弟子额头上用墨水画上粗黑的眉毛,有时候抓了知了丢进哪个同门的衣领上。最初他想,要是有人到他这里上报对池昭的不满,他会按规矩处理这件事,但出人意料,被欺负的那些弟子,竟然没有一个人前来上报池昭的不好。
一口一个师尊叫得殷切。现在池昭的冷漠被他看在眼里,觉得有些古怪。
想直接询问,可依着他的身份,不适合再做这些事情。
断崖下面,是一片错综生长着毒花毒草的绿茵。孟云令打了个响指,凭空出现了一团绿色的火焰,点亮一隅。
“师尊,这里正是失踪的那些同门师兄师姐。”
“我看看。”
被火光映照的几张人脸,面容上满是血污,身上数十道刀伤,完美错开了要害,胸膛上起伏微弱。不远处,几对猩红的眼睛虎视眈眈地望这边看。再晚一些,这些人可真是要死在不知名的怪物口中。
沈瑜搜了一下他们的神识,便开始坐下来为他们疗伤。
池昭似笑而非地看了眼充当照明作用的孟云令,也开始从袖子中翻找治疗用的丹药。
喂了些丹药和水,昏死中的几个人陆陆续续地睁开眼。
“谁害你们?”
沈瑜的目光仍是清冷,对于这些受重伤的弟子,柔和了些许。
醒来的男子下意识看向孟云令,得到后者看死人一样的冷酷目光,那视线中带着警告震慑,原本要直接说的话硬是拐了个弯,他艰难地开口:“我们跟其他宗门的人起了冲突,他们正面打不过我们,便设计我们跌下悬崖,在我们身上刺了数剑。”
“沈长老,您……”
“有什么事回到宗门再说。”
皓白的手腕探向袖子,从乾坤袋中拿出一架飞舟。
早就知道这世界玄幻无比,可亲眼看着袖中乾坤,池昭惊讶地望着那艘三层的飞舟,雕花细致,看着精美奢侈。
池昭走在最后,灵气充沛的世界,天色澄净,星星明亮璀璨,他望向天际。
一开始就产生偏移,已经不能够用蝴蝶效应进行阐述说明。都说修真界多美人,池昭只希望和眼下一样,没多少人在意他这个路人甲,否则……
长有尖刺的树枝,千年玄铁,缚仙索……还有各种诀,被钉穿肩胛骨锁在墙上,会被折磨得生不如死,在少年面前各种讨饶示好,连起码的尊严都没有。
在孟云令成长到令人畏惧的程度之前,他要想方设法毁掉孟云令,让他再也没办法先人一步戕害。
作者有话说:
大家或许知道隔壁的市花,
真高岭之花被摧残我真的会伤心
第56章 我是修真界第一美人04
飘渺宗乃是中州第一大宗门,门下弟子无数,皆是从大陆各处精挑细选出来的天骄。就连杂役弟子,也是外界小宗门难以企及的存在。
飞舟上应当镌刻了飞行的符€€,穿云破海,居高临下俯瞰大陆,又是一番旁的心境。池昭第一次见到这种庞然大物,站在飞舟外,扶槛向外张望,穿梭云间的除了各式各样的飞剑,还有一些奇珍异兽。
见到了坐于云蒸霞蔚中的飘渺宗,宗门巍峨壮美,山间云雾缭绕,不少仙鹤穿梭其中。
刚才喂过去的丹药只能护着性命,痊愈还需要静修一段时间。下了飞舟便各自回了各自的峰下,沈瑜则要到宗门向其他长老告知此次秘境中的情况。
进了宗门大厅,池昭只感觉到一股迫人的威压。
主位上坐的是宗门的掌门,是个中年人模样,其他长老在修成大道时都已不再年轻,因此瞧着年迈无比。沈瑜站得笔直,仪态万方,衣摆雪白,池昭眼睫微垂,只看得到他挺直的腰背和不染尘埃的衣摆。
“天槐秘境凶险,出来后秘境消失。”
“亲传弟子五名,尽数救出。”
沈瑜声音淡淡,简短道明天槐秘境中的情况。
那秘境初现时,七彩霞光漫天,许是霞光过于璀璨明亮,竟然掩盖了浓浓的煞气。沈瑜踏入秘境,立刻察觉到情况不对,还没来得及作出判断,就昏睡过去。欲海浮沉,意识仅存薄薄一丝,衣襟湿透,欲念最重之时,他甚至动了妄念。
€€€€倘若,直接抓着池昭的脚踝拖到身下,解决掉这一时的煎熬。
为人师的理智吊着他的意识,让他不去做更加荒谬的事情。
至于中了毒,狼狈难堪的经历沈瑜没有说出来,只是几位长老都能看得出来沈瑜步伐虚浮,便知道秘境中的确凶险无比。
当今灵气隐有复苏的迹象,沉寂多年的修真宗门再次有了百花齐放的现象。天才不知凡几,而天下谁人不知,飘渺宗的沈瑜除了生得一副好姿容外,更是于剑道上颇有建树,被誉为第一人,是最有望飞升的修士。
飘渺宗七名长老,却是沈瑜修为最高。
听沈瑜这么一言,大长老捋着白须:“既然如此凶险,那秘宝未得到也不算遗憾,那几名弟子如何?”
“经脉有损,灵根被毁,日后于修行上,可能会有所阻滞。”
当时诊断很奇怪,像是被人恶意断了灵根,沈瑜当时就想,伤人的人,心性定然卑劣歹毒至极,否则怎么会对几个年龄不大的小修士下手这么狠。
其他长老不由得扼腕叹息。
寻找有灵根能修炼的人容易,上品灵根也不算难事,可能当得上飘渺宗亲传弟子的人已是人中龙凤,这几名亲传弟子都是宗门花了极大心血栽培的,日后恐怕成仙渺茫。
宗主看向其他长老:“既然如此,那不如不日之后再招收一些弟子,看看可有遗漏的天骄。”
池昭听着几个人的谈话,只觉得后背发凉,他悄悄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黑衣少年,少年的唇角长得巧妙,哪怕不笑也自带几分天然的笑意,看着像是在雀跃欢喜。
那几个失踪的弟子,是孟云令断他们的灵根,将他们弃在那里。
而宗门招收弟子,时间线还要靠后一些。受不住小徒弟的过度占有欲,主角受想要彻底断掉这场师徒关系,才答应了宗门内重新挑选弟子的请求。
其他长老自然没有异议。
从殿内出来,池昭召出明昭,准备先回到峰内修习。孟云令是少年天骄,修行速度一日千里,赶得上旁人十年苦修。现在沈瑜还没有被发现极品炉鼎的身份,自然不用担心会不会沦为脔宠。
沈瑜独有一峰,然而弟子并不多,绝大多数时间他都在闭关修炼。
刚越上明昭,孟云令居然也跟着踩在明昭上,他问道:“师兄,我还是不解,我是哪里得罪你了?怎么一直都在瞪我,是我做了让你不满的事情吗?你说出来,我好改正。”
明昭如同其名,昭昭如阳,池昭本就要直接御剑离开了,偏偏身后孟云令贴了上来。坦诚而言,孟云令身上有一股说不出来奇异淡香,并不难闻,可一想到他未来会做的事情,池昭便只觉得浑身发汗。
他御剑的速度快了许多,本想甩掉孟云令,不料少年竟然直接揽着池昭的腰肢。
”我实在是不懂,还请师兄明示。“
孟云令靠过来,近在咫尺的距离,只要稍微用点力气,就能够弄断脆弱的雪白脖颈,温热的血液迸溅出来,亲眼看着平日里不可一世、倨傲冷漠的眼眸中流露出愕然,再不会有厌恶的情绪出现。
明明对旁人都还算友善,一面向他时又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仿佛他不是他的同门师弟,而是避之不及的臭虫蝼蚁。
“没必要懂,孟云令。”
“你的话偏偏我也就罢了,长久以往,别把自己也给骗了。”
天际橙红染红小半边天,那点微不足道的同情怜悯,早就被孟云令做过的其他事情而被压下。孟云令的确不幸,身为大修的父亲抛弃身份低微的母亲,因此幼时基本上活在母亲的辱骂和虐打之下,后又在街头乞讨了几年,但这些不幸并不是将恶意都施在同门身上的理由。
明昭停下,池昭利索地从明昭剑上跳下来。
仰面看着孟云令,少年泛着寒意杀戮的眼眸被唇角的笑意冲散,池昭回以一个讽笑。
孟云令只觉心中一颤,他撑着唇角的笑意:“师兄在说什么我怎么不明白?”
长凤山沈瑜门下的几个弟子中,以池昭修为最低、天赋最差,嫉妒心强,而余下几位同门皆是扬名大陆的天才,池昭的存在感低之又低,素日几乎不被注意到。
过去只觉得池昭是个攀不过的高山,等现在再以另一种心境来看,不过如此。狐假虎威而已,仗着沈瑜偏宠,便无法无天。若不是长凤山禁止同门内斗,他这幅模样,早就被欺负得没边了。
而眼下又是以这种咄咄逼人的语气来讲,是不是发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