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渡劫期,可翻云,可覆雨,飞升的雷劫则是由于根骨体质不同,另有不同。只是无一例外,渡劫的天雷迅猛无比,能让人神魂俱灭。
池昭惴惴不安地等了许久,劫雷迟迟没有到来。
经过那夜之后的每个月月圆之夜,沈瑜好像确实没有那么难受了,身上错综斑驳、深可见骨的剑伤在灵丹蕴养下,好了七七八八。
中途飘渺宗的几位长老倒是出来大张旗鼓地找了几次沈瑜,最近的一次都在山外徘徊,却因为阵法的原因,绕了半天,也没能照进来。
池昭对沈瑜的了解又多了几层。
譬如,的确是端方自持的正人君子,除了情难自持、不受控制的那一夜,并不轻举妄动。
再比如,沈瑜的修为成迷,他曾经探测过沈瑜的修为,无论怎样查探,都感应不出分毫。沈瑜的神识浩如山海,同时能够容纳得下栖息梧桐的凤凰和青龙。丹药、炼器均有涉足,于那些大家不多承让,甚至远胜他们。
除了莫名其妙地炉鼎体质以外,几乎没有其他的短板。
他在惴惴不安中,看云卷云舒,看繁花似锦,看漫山遍野的红叶,看凄风冷雨,始终没有等来飞升雷劫的到来。
……
地宫精致,机关重重。
箭上涂抹了毒药,在离昼的映照下,折射出森寒的冷光。地宫的墙上是厚厚的一层的香料,不仅如此,连地面上都是掺了金粉的香料。铺着厚厚的动物皮毛毯。
若是现在有修士在场,一定能认出来地面上的毯子正是近年正挂了通缉令的千年狐妖,道行颇深,为害一方,许多宗门的弟子都折在它手中。
纯白绵软的皮毛,覆盖了地宫的许多面积。
四面八方全然是天材地宝,散发着斑斓霞光的天然宝物。黑衣少年发如沉墨,目如寒星,常年不见日光,肤色苍白病态,唯有一双眼眸,经过三年时间,早就不复往日的神采灵动,像是一泉积了枯枝败叶的寒泉,照不进光线,凌厉阴鸷。
孟云令修长的手指抚摸过地宫的每一寸,极尽温柔,如同在小心翼翼触摸亲密爱人,虔诚真挚。
乍一看,是金迷纸醉的地下宫殿。仔细看,悬吊在半空中锁链,以及满屋的银具都是精巧打造的,钩着茜红色纱帐的玄雷木床,每一件单独拿出来都能要去半条命。
他曾经丢了大半条命,差点死在他所崇敬过的师尊手里。
好在他的运气不错,天槐秘境中得到的传承吊着他一条命,让他没有轻而易举地死去。
但也算因祸得福,死里逃生后,修为一日千里。
幽深的眼瞳中扩着些许冰冷的弧光,水红的唇角弯出来嘲讽的弧度。
师尊啊师尊,当初为了一个三灵根的杂种,闹到那样难堪的地步。
所谓正道,是否真的在按照他所设想的路线运行……还是愈发混乱?那些边陲小镇,肆意虐杀的魔物,宗门可曾解决分毫。
还不是他出手相助,斩杀那些肆无忌惮的魔物,为这些人赢得了生还的机会。
仙人是该在神龛,所以一叶障目,见不到神龛之外的疾苦。恰如多年前的街道上,熙熙攘攘、络绎不绝的人,没有任何人愿意驻足看一眼瘦小可悲的他。递过来的手犹如无瑕的白玉,没有冻疮、没有伤痕,从那时起,轨迹就开始发生改变。
但从头至尾,他们都不是一路人。
山巅雪和阴沟里的蝼蚁,从来都不一样。
重塑秩序。
全身所有的血液都在沸腾燃烧着,告诉他,将秩序重新构造。
天道不公,那便改成想要的模样。
孟云令身负长剑,出现在飘渺宗外。
长阶长,白玉阶一直绵延到山巅。坐落在山岚和雾气之中的宗门浩渺盛大,身着白衣的弟子置身其中,悟道、试炼、演习。秩序井然,和往日无二。
孟云令足尖轻轻一点,飞上百米高的大树上,他姿态慵懒地靠在粗壮的枝干上,居高临下地望着昔日的同门。
这三年,好像变了许多,却又似乎分毫无变。
他记忆卓群,如今识海足足能覆盖一洲,试炼场中尽是一些老面孔,他的那些好同门,怎么修为还停滞在过去,没有分毫长进,难怪飘渺宗千百年来,出不了一个飞升的弟子。
一群酒囊饭袋,当然无人飞升。也不知道宗门养着一群废物,究竟有何用。
三年了,原以为过往发生的事情他本该忘却,可如今站在这里,站在飘渺宗外,历历在目,仿佛就在昨日。
好痛啊。
真的好痛啊。
宗门禁止同门弟子之间自相残杀,可是修炼资源就摆在那里,不可避免会有争斗。只是宗门招收弟子时,他们的资质差距不大,因而掀不起来什么风浪。
而他当时由于修行太快,被其他弟子报团孤立。
睡过柴房,杂役弟子该做的事情都丢在他身上,不许其他人与他说话……
偶尔会派弟子出门试练,借着这个空闲,那些嫉妒他眼红他的弟子,对他拳打脚踢,明天他不许告诉其他长老,否则要他好看。
直到后来他的修为超过其他所有弟子,这些欺凌行为才停止。
都说长凤山的池昭师兄是最不能招惹的一个人,背后是池家,是他无论如何都得罪不起的存在。
果不其然,那些欺凌行为都是池昭一手指挥的。
那位长相瑰丽热烈的师兄,对其他人不假辞色,对他更是置之不理。
哪怕他身段放的很低,那时候谁见了他都得客客气气的叫一声孟师弟,在他面前仍然讨不得半点好处。
不过,炉鼎体质,千人骑万人骑的炉鼎体质,居然出现在他不可一世的师兄身上。
得知这个事情之后,那些隐秘的恨意和爱意似乎都有了落脚点,他兴奋不已,清晰的感受到心脏癫狂地悸动。
他想要所有人付出代价,那些宗门弟子直接杀掉即可,长老们虽然不能赶尽杀绝,也足以重伤他们。
至于他亲爱的好哥哥好师兄,生得那般姿容,锦衣玉食娇养出来的大少爷,要关在地宫中,折断手脚,挑断手筋足筋,让他再也不能肆无忌惮地掌掴他人。
看着昔日高高在上的大少爷,沦为他的禁脔。漂亮的脸上满是崩溃到极致的泪水,尝尝他曾经遭受过的一切。
不,还要更多。
只是在脑海中想象就已经让他不能自已。
地宫中的一切他准备了三年,每一个好物件,都会用在他的好师兄身上,绝不会浪费。
青灵玉雕琢出来的容器,要装满师兄的泪液。
七星铃只有双修到七日才会停止震动。
……
这些可都是他准备的好礼。
看到时间差不多,他从大树上跳下来。
他伸手接过本命剑,目光冰冷地看着飘渺宗。
上一次出现在这里,他浑身是血,几乎要死在所有人的目光中。
而这一次,死亡之人才能很好的忘记所有。
少年的唇角扬起来讥讽的弧度。
提剑而上。
守着宗门大门的两个童子,正在昏昏欲睡,察觉到有人靠近,不情不愿地睁开了眼。却惊了一跳。
“孟云令,你不是已经被逐出了宗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开口说话的是一个梳着可爱发髻的女童,长着一张粉妆玉砌的小脸,说起话来一板一眼,看着孟云令的眼神中满是忌惮。
他们并不真的是人,而是修为较低的精怪。
对于危险的感知比寻常修士更加敏锐,黑衣少年身上有他们恐惧的气息,仿佛遇上了天敌。
然而孟云令没有回答他们,也没有再给他们开口的机会。
下一瞬,长剑出鞘,猩红的血液喷溅在他白皙俊美的脸上,为他的脸平添了几分邪念的妖气。
守门的两个童子死在他的剑下,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呼出,没能给宗门其他弟子警示。
孟云令没有犹豫,直接来到宗门内部。
宗门广阔,其他弟子较为分散,即便如此,依然有不少人注意到孟云令的到来。
此时的孟云令,面上是猩红的血液,不用多想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弟子们摆出防御的姿态,不同的攻击甩到他的身上。
“孟云令,残害同门被逐出宗门,居然还敢回来。”
“你不知道因为你,我们失去了多少。”
“跟他废话什么,我们直接上,将他杀死,说不定还能得到奖励。”
在触碰到他身上的时候,被看不见的结界反弹到他们身上。
一时间,死伤大半。
孟云令出剑,连脸上的血液都没有来得及擦拭,直接屠掉宗门内大半弟子。
东倒西歪的尸体腥气冲天,人间炼狱的场景,长剑滴滴嗒嗒往下淌着艳红的血液,脚边就是死不瞑目的尸体。
他步步前行,不紧不慢地继续往前走,拖着长剑,血液蜿蜒,一直走到其他长老面前。
闹出这么大动静,早已经惊动宗门其他长老。
最先出来的长老悲戚地看着满地的尸体,再看向孟云令的眼神中是滔天的恨意。
“为何伤我众弟子?”
“为何?”少年漫不经心地舔了下嘴唇,眸色晦暗,“谁说杀人就一定需要理由?”
“更何况,是滔天大恨。”
“夺妻之恨,伤我之恨,祸乱苍生之恨……教我如何能放过你们?”
第75章 我是修真界第一美人23
猩红的血液迸溅在他的脸上、脖子上,以他现在的修为,本可以利索地解决掉这些人,可原始的屠戮似乎更能宣泄心中的怨愤。
不是没有其他执事发现孟云令的行径,但是前来阻拦的人无一例外躺在了剑下。
横尸遍野、血水染红宗门的地面,孟云令的本命剑很长,要齐腰以上,泛着冷星的寒芒,他眼底暗红,这些恨意,不是骤然之中生出来的情感,而是从出生起一直到现在,积蓄已久。每一份的折磨,甚至每一分每一秒,恨意都如同藤蔓滋生疯长。
孟云令微微仰头,几位长老悬在半空,一副蓄势待发的攻击模样,皆是怒目看着他。
事已至此,孟云令在说什么都引不起分毫关注。
“屠我飘渺宗弟子大半?其罪当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