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被催了?我还以为就我一个。”
孟雨兰有些惊讶,“我爸妈也催我,说没在外面找朋友的话,回来找也好,正好知根知底的,更放心。过年村里年轻人都回来了,相亲也方便,说一定给我相看个好的。”
危静谊皱着眉,有些不耐烦,不过却还是按捺着性子说道:“我这边也被催了。还说我年纪不小了,不能太拖了。再拖真的要彻底嫁不出去了。”
这些话她爸妈以前也说过。这会听来,亲切之余,更多的是熟悉的腻味厌倦。
有些话亲爸妈说也就说了,一对假爹妈也催。三十几岁怎么了,三十几岁她单身她开心!
三个女生都被催婚过,杜星月忍不住问道:“这个山村新年,会不会其实是山村新娘?还有山上那房子,那应该是村里最好的房子了吧,会不会其实就是给玩家准备的新房?”
“小山村里搞封建迷信什么的应该是很常见的事,说是相亲,有没有可能是想把我们嫁给鬼、山神之类的。”
越说越细思恐极。
“应该不是,”余洪亮否定了这个可能,“我是男的,而且四十多岁了,我闺女都上大学了,但是我刚刚也被她催婚了。没什么神神鬼鬼想要个我这样的新娘……新郎吧!”
“但是刚刚吃饭的时候,我闺女突然对我说,想让我再娶,说不忍心看我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过活。四十岁还年轻,人生还有大半段,希望找个人陪我一起走。”
其他玩家也都开口,他们也遇到了这事。倒是池饮,大概真的因为是小孩子的体型,反而没被催婚。
“会不会是你们想多了,过年本来就是相亲的高发时间段。”池饮才这么开口一说,就被教育了。
“游戏里的任何事都不能小看,游戏里是没有巧合可言的。哪能那么巧,大家都被催婚,这里面肯定是有原因的,”许忠下意识地说道,“你还小,不懂这个。”
说完他才讪讪地反应过来,眼前这个不是普通小孩。许忠没再说下去,闭嘴了。
甭管和新娘有没有关吧,他们到底是因为什么被催婚催相亲,反正不关自己的事。池饮想了想,准备借机看看能不能刷一下称号掉落。他把自己知道的情况说了一下。
“我问过了,门口挂着的红灯笼是要亮一晚上的。不出意外的话,这些灯笼应该是接下来每个晚上都要打开,天黑开天亮关。”
“直到年过完,灯笼才会被彻底收起来。”过年挂红灯笼的地方有很多,但是彻夜挂的并不多。
“这样的习俗,再加上门口贴的白头春联,屋子又是典型的南方建筑。这些特征都和我知道的一个地方对上了。”
“现在很多地方过年,一般过完大年初六,或者初七,这个年就算过完了。”
“公司也不会给放特别长的假。很多人就得回去上班了。但据我所知,这个地方不同。这个地方还遵循着古礼,要过完正月十五元宵节,这个年才算是过完了。”
“也就是说,这个副本不是待个七八天就能通关,而是得待足十六天?”大年初一到十五,十五天,加上今天除夕夜,十六天。这比他们以为的时间,长了一倍。
这叫什么事啊!
但抱怨也没用,其他玩家只好认了。
猛然得知了这么个噩耗,大家也没心情再说下去了。再加上各自家里的人都出来催了,说要看春晚。于是玩家们就散了。
池饮坐在行尸肩膀上,回家后,看完春晚,本来正经过年,这个时候是该守岁的,但是零点一过,电视里春晚主持人异口同声倒计时,十秒数完。
在主持人齐声喊新年快乐的时候,被从肩膀上转移到椅子上的池饮,不知不觉就秒睡了。
才感觉到困意的时候池饮就意识到不对了,不过他没有抵抗,反而顺从了这股困意。有些剧情是只有睡着了,才能获得的。
然而睡着后,原本以为睡着后会发生什么事的池饮,第二天醒来,一睁开眼就发现不对。
居然一夜无事。
外面天光大亮,显然不早了。池饮摸出手机,本来想看时间的。结果就看到屏幕上有个短信通知。
【玩家危静谊已死亡,幸存玩家7人。(啊,过年这么开心的事,居然死人了。这就是你们人类常说的,把XX杀了给大家伙儿助助兴吗?学会了学会了!)】
危静谊家就住在池饮家不远处,或者说,玩家们的住处,互相都隔得不算远。毕竟平安村只是个小村。
正常情况下,哪怕池饮睡着了,这么近的距离,他也能听到动静才对。
尤其是死人那一瞬间爆发的尸气,在系统把尸体换走前,尸气绝对会把池饮惊醒。
但是,池饮什么都没感觉到。
如果不是看到系统通知,池饮甚至都不会发觉昨天晚上死过人。
池饮连忙招来行尸,让行尸代步,准备出门去危静谊家看看。
看到他们一起来就往外走,NPC没好气地说道:“大清早的,带着孩子出去干什么?”
“就知道什么都不能指望你,还说你起来关灯呢。本来守岁就不该睡觉的,结果孩子也就算了,你和孩子睡得一样早。灯笼的灯还不是我关的!”
NPC嘴上这么说,实际上却是心疼人:“面都煮好了,你不吃往外跑什么?”
“呼吸下新鲜空气!”池饮随口扯了个理由。
行尸载着他赶到危静谊家的时候,其他玩家已经都在了。
虽然尸体被系统换过了,不过系统造假是很还原的。危静谊的尸体就躺在她的卧室地上。
哪怕身上披了衣服,但依旧能看出来死相极惨。
全身赤€€裸,露出来的胳膊脸都青青紫紫,头发散乱着,地上还能看到揪下来的一缕缕断发。
这明显是遭遇了某种惨无人道的对待。
孟雨兰和杜星月眼里都带着痛恨。杜星月来得最早,衣服是她给危静谊盖上的。
“她被侵€€犯过。”杜星月从齿缝里挤出这五个字,其他玩家即使想到了这个可能,但这会得到了肯定,依旧觉得难受。
危静谊虽然是三个女玩家里年纪最大的那个,但是现代人保养好,三十多岁看着其实也就和二十出头一个样。
从样子上看,危静谊是女玩家里,最好看的那个。
这会危静谊的家人也发现不对了。慌忙推门进来,看到地上的危静谊,NPC夫妻俩落下泪来,却没怀疑出现在这里的玩家是凶手。
他们脸上流露出悲哀,就好像知道危静谊是怎么死的,为什么死的。早就知道会有这天一样。
“这死孩子,让她待在客厅里看电视,偏不干,偏要回房间。”女NPC扑到危静谊身上又哭又骂。就好像真的死了女儿一样。
这话听着让人不安。
玩家们想细问。
可这会,男NPC勉强看向玩家,开始送客:“静谊死得惨,谢谢你们来送她一程。我们夫妻俩要给她办后事了,她现在这样,也不方便外人在场。”
人家都这样说了,何况现在确实不适合留下。危静谊的遗体得清洁,得换上干净衣服。别说外人了,就是作为爸爸的男NPC,也不适合在屋里。
因此哪怕这两个NPC明显知道点什么,玩家们急着旁击侧敲,想从他们嘴里问出点有用的消息,这会也只能老老实实地按着对方说的做,全都退出去了。
好在不急于这一时,等换好衣服后,应该就能再回去问了。玩家们按捺了下来。
谁知道男NPC才把他们送出门。下一刻,玩家们就发现,危静谊家被一股浓雾围住了。浓雾包裹住整座房子,最开始还能看见男NPC佝偻着身子,蹒跚着走了回去。
和昨天判若两人。就好像女儿死了,他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没了。
后面就连人影也看不清了。房子彻底被浓雾挡住了。
有玩家试着想要再走进去,但是怎么也没办法穿过浓雾。片刻后,浓雾散了。可房子也跟着不见了。
危静谊家彻底消失,原本房子存在的地方,变成了一块空地。
有NPC从旁边路过,看到空地,完全没有其他反应。
不诧异,不吃惊,也不意外。
就好像那里,就该是片空地才对。
池饮坐在行尸肩膀上,伸出小手碰了碰NPC的肩膀:“叔,你看到危静谊危姐姐他们家了吗?”
NPC回过头,看到是个小娃儿,也不生气,反而和他逗乐:“这是饮崽吧?”
“真可爱!你爸妈昨天给了你多少压岁钱?要不要和我回家,和叔回家,叔也给你大红包!”
话是这么说,不过最后NPC还是笑着塞给了池饮一个红包,得到池饮一个甜甜的谢谢,又再次被池饮追问了下后,他这才有些疑惑地回答。
“什么危姐姐,是不是我们饮崽在外头认识的人?果然人还是得出去见见世面。饮崽才这么丁点大,认识的人就比叔认识的还多了。”
危静谊一死,她的NPC父母发现这点后,送走了玩家,家里没外人后,全家就连人带房子的消失了。
而且消失后,似乎就彻底被抹除了存在。
如果眼前这个NPC不是装的话,那么也就是说,起码在NPC的认知里,是没危静谊这个人,没危家这一家存在的。
NPC又逗了两下孩子,这才离开。许忠有些懊恼道:“早知道刚刚就不该走。要走也得把话问清楚了再走。”
“你不走,谁知道雾气来了,会不会把你一起包围在里面吞噬掉。”孟雨兰有些不高兴地看了眼许忠,说道。
不过言归正传。
杜星月问道:“客厅有什么特别的吗?”
“为什么危妈妈会说那句话。那话是不是代表着,如果当时孟雨兰是在客厅里,那她很可能就不会死?”
“还有危静谊这个死法,我越来越怀疑她是不是被拉起当鬼新娘了。”
虽然危家父母表现得很悲痛,可她没忘记,系统说过,副本里的家人都是假的。
所以危家父母是有可能真的把人送去当鬼新娘的。尤其是在农村人眼里,危静谊的岁数是很危险的。
她三十多了。
就是大城市,在很多人眼里,三十多也是老姑娘了。而农村,尤其是这样的小山村,二十五六没嫁出去,在不少人看来,就是贬值了。得赶紧折价促销。
危静谊三十多岁,还是单身,难保危家父母不会迫切地想把人嫁出去。甚至没准夫妻俩只是表面伪装得好,实际上根本不疼闺女,还觉得她是家里的耻辱也说不定。
这种情况下,把人嫁给鬼,或者嫁给其他东西,也不是不可能。反正消灭耻辱嘛!
池饮还是不觉得山村新年和山村新娘除了读起来有点像之外,还有什么联系。他直觉不是这样,但很明显,其他人都不这样认为。
池饮也就没自讨没趣。
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危妈妈说的那句话上。
村里的人家,房屋构造基本都一样。哪怕是有两层的小楼,第二层也只是加盖一层和一楼一模一样的房屋罢了。
池饮坐在行尸肩膀上,居高临下,视野宽广。他环视四周。
又回想了下自己家的客厅。
因为天气冷,在客厅看电视的时候,大门是紧关着的。毕竟年三十晚上,通常不会有人来串门,关上门也不会显得怠慢客人。
大门关着,不过门的两边,墙壁上都镶有玻璃窗户。
窗户也是关着的,就留了一条细细的缝通风换气。
客厅里的家具摆设也很简单。一张四四方方的八仙桌,桌边围放着四条板凳。桌子上放了个零食攒盒,再有就是一套茶具了。没别的物件了。
不对,还有件东西。
客厅里还有从玻璃窗外透进来的红光。
那是悬挂在外面的,红灯笼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