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少有的,有人敢直面他对说,不许。
明何想,栾怀谨现在应该是还不清醒。
栾怀谨话落后,又立刻闭上了眼睛,不过,他握住他手腕的手却始终没有放开。
其实,只要想,明何就能够轻易挣脱掉这只看起来无比纤细又漂亮的手。
明何眼睫微垂,看着栾怀谨的睡颜。
人很肤浅,许多的一眼心动,不过是看上了对方的外貌,又或者是气质罢了。
明何目光闪了闪,任由栾怀谨握住自己手腕的姿势,躺在他的身侧。
栾怀谨的睡姿非常安静,静静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小鹦鹉从薄被中冒头,又看到了明何,它似乎是发现明何的一只手被栾怀谨握住了,胆子稍微大了一点,哒哒哒,踩在栾怀谨的身上靠近明何,之后又后退,又靠近……
过近的距离下,明何能够感觉得到来自栾怀谨身上温热的温度,还有一股若有似无的淡香。
耳边是小鹦鹉走路时所发出的声音,以及时不时“啾啾”的叫声,确实如它的名字一般有些烦,不过,声音像是白噪音。
这一刻,无论是被握住的手,又或者伸出试探的小爪爪试图拍他一翅膀报仇的怂怂小鹦鹉,都让明何感觉有趣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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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睁眼的是明何。
竟然与一个不算熟的人同床好眠。
可能是天生体温偏凉,他将栾怀谨整个圈进入自己的怀中。
没有他人的目光注视,明何面上没有丝毫表情,目光冰冷,先是看了看四仰八叉躺在栾怀谨锁骨处睡觉的粉色小鹦鹉,他伸手,摸了摸栾怀谨的额头。
温度不仅没有降低,反而更热了。
目光向下,他看向自己的手腕,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栾怀谨放开了他的手腕。
下床,他动作慢条斯理地整理了衣着,打开个人光脑,下达指令。
不久后,侍者带着唐医生进入休息室,再次为栾怀谨看病,得出结论,栾怀谨可能是晕船。
明何又一次下达指令,游轮返航。
随着指令下达出去,游轮重新调整路线。
他盯着还在睡梦中的栾怀谨看了看,又摸了摸栾怀谨的额头,走出休息室。
明何离开后不久,栾怀谨就醒来了。
这真的是,栾怀谨自穿越以来最好的一次睡眠。
持续数个小时的休眠,让他的精神状态还算不错,不过持续高热下,身体仍旧不舒服。
半坐起身,正在他胸口睡觉的小东西一路向下滑,栾怀谨连忙伸手,将粉红小东西捧在手心。
这次来到这里,最让他感到惊喜的大概就是意外中获取到的这个小东西。
上辈子,烦烦过世后,栾怀谨从来没有想过再养一只,主要是……
不想再经历离别之苦。
动作轻轻地抚摸小东西的粉色绒毛,栾怀谨下床。
单手整理了一下被小鹦鹉踩出来的痕迹,他从房间走出去,进入洗手间。
眼下仍旧有浓重的黑眼圈。
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看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这次他真的睡了很久。
小鹦鹉醒了,它在栾怀谨的手心上蹦€€。
走廊上有人经过,一道声音响起,“明何阁下竟然让三殿下睡他的休息室。”
“不过,我太意外了,之前听过不少关于三殿下的传闻,说三殿下长得丑,声音难听,没想到真实的三殿下竟是这样的。”
“嘘,这种话不要乱说。”
再之后,门外没了动静。
又过了小片刻,敲门声响起,侍者端来餐盘,让栾怀谨用晚餐,之后又将药交给栾怀谨。
栾怀谨接过。
他现在对手上的药非常好奇,他认为应该是药剂配方缓解了他的失眠。
他记下了药物名称。
吃过药后,侍者又给栾怀谨倒了一杯水。
将餐盘收起来时,侍者说道:“原本这次的游行计划是八天七夜,各位大人都是难得拥有这么长时间的假日,不过,因为殿下您有些晕船,现在已经返航,再不久就会回到码头。”
栾怀谨很意外。
侍者离开。
栾怀谨背靠在沙发上坐下,手指轻轻抚摸小鹦鹉。
小鹦鹉很喜欢贴贴,尽可能让自己小小的身体更大面积地碰触栾怀谨的手。
栾怀谨轻声吐出两个字,“明何。”
下一刻,小鹦鹉“啾”了一声,之后跟着一起叫道,“明,啾,啾明何。”
栾怀谨愣了下,看着在他手上蹦€€着说话的粉红小鹦鹉。
小鹦鹉:“啾!明何!”
恰好此时,门被推开,一道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正是明何本人。
小鹦鹉:“明何啾!”
栾怀谨:“……”
明何:“……”
“啾!明何啾啾!”
明何带上门,背倚靠在门上。
整个休息室,明何所在的地方是唯一的出口,当他倚门而靠,无端会给人一种压迫性。
如果是别人,或许会本能恐惧这种氛围,然而栾怀谨面上的表情非常少,一双看不出丝毫情绪的双瞳直直看向明何。
明何唇角弯起一惯的笑容,说道:“怀谨殿下,没想到您这么想着我。”
栾怀谨:“……”
在栾怀谨手上蹦€€的粉色小鹦鹉抖了抖,两只翅膀扑腾,重新藏进栾怀谨的衣襟,对于藏入哪里小鹦鹉现在已经非常熟练了。
小鹦鹉从衣襟里冒头,歪头看向明何。
其实,栾怀谨并不认为这是什么需要解释的事情,也不觉得尴尬,他说:“明何阁下如此想也无妨。”不够在意,才能这样无所谓。
有一种话,叫做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但是这点在明何身上并没有成立。
栾怀谨没有感到尴尬。
明何同样没有感到尴尬,他的头微微向后,用低沉带着磁性的声音说道,“那我希望,怀谨殿下能够更多地教烦烦一些。”
两人目光对视,明何说道:“这种被惦记的感觉,我很喜欢。”
栾怀谨:“……哦,好的。”
栾怀谨明明回复了,然而总给人一种,他回,还不如不回的感觉。
明何踏步上前。
当他从唯一的出路让开,哪怕是与自己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栾怀谨仍旧感到松了一口气。
明何坐在栾怀谨的身旁,沙发向下凹陷一片。
藏在栾怀谨衣襟里的粉红小鹦鹉可能是想要拉开与明何的距离,它想裹着栾怀谨穿在身上的衣服的状态下,从他的衣襟中爬到他的肩膀上。
感觉着小东西的不乖,栾怀谨伸手,将衣服里的小鹦鹉爪出来,轻声说道:“烦烦,不能胡闹。”
小鹦鹉被栾怀谨抓在手上,一双红宝石一般的眼睛盯着明何看了看,歪起小脑袋“啾”了一声,将小脑袋朝着栾怀谨的手心上拱,“啾啾”叫两声,又说,“明何啾!明何啾啾!”
明何又是一阵轻笑,说道:“这个品种的小鹦鹉很难学会说话,看来怀谨阁下没少教。”
不等栾怀谨回复,明何忽然靠近栾怀谨。
过近的距离,正缩在栾怀谨手心上的粉红小鹦鹉全身炸毛,身体僵硬,已经不敢发声了。
这一刻,栾怀谨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从明何身上散发出的温热气息。
明何伸手,骨节分明的手覆盖在栾怀谨的额头上。
冰冰凉凉的触感,让栾怀谨感觉非常舒服,他想,如果有冰的话,他可以用冰来敷额头。
明明是非常近的距离。
如果是别人,或许会脸红心跳,也有可能避开这过分亲密的接触,然而栾怀谨全程一动不动,表面上十分镇定。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定格,两人都没有动。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是门外有人路过的脚步声。
明何说道:“烧还没退。”他的手还停留在栾怀谨的额头上。
栾怀谨回应:“……哦。”他并没有意识到,他的回应显得很冷漠。
明何将手收回,重新坐回之前的位置。
休息室内三个生命体,两个人类都很淡定,唯一被影响的是作为小动物的小鹦鹉,它似乎饱受惊吓,翅膀都忘记使用,用着细细小小的两只小腿一路在栾怀谨身上攀爬,重新藏入他的衣襟。
明何询问:“怀谨殿下,您毕业一月之多,以后您可有什么想法?”
栾怀谨很认真地想了想,觉得明何这句话的意思应该是在询问,他以后想做什么工作?
理论上,军校毕业,哪怕他是帝国皇子也要去军队磨炼,不过,就是因为是帝国皇子,再加上他不是源书体,又不是结契者,以及自小体弱多病,所以可以不用去入伍。
在不去军队磨砺的情况下,他该进行什么工作?
栾怀谨看着明何,说道:“我会听从父皇的意见。”
栾怀谨的回答中规中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