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可以试试。”浊往嘴里塞了个椰蓉味的麻糍。
袁安卿愣住:“你?”
“其实你做饭也不太好吃。”浊看向袁安卿,“我的脑袋很有可能比你聪明哦,有菜谱我就可以模仿啦。”
“你做过菜吗?”袁安卿表示怀疑。
“没有。”
“那我在旁边看着?”
“也行。”
他俩的对话到这儿也就莫名结束了。
停在这儿有些奇怪,俩人都觉得应该再继续聊些什么,但就是莫名谁都没开口。
为什么会觉得话题不应该停下呢?是因为浊忽然心血来潮要下厨?还是说在谁都看不见的地方有谁往后退了一步,让原本剑拔弩张的关系进一步松弛。
而这种主动的后退被察觉到了,又有人觉得不知所措。
这种诡异的沉默一直维持到两人上地铁。
回市区的地铁在他们这儿是第二站,他们选择的车厢是空的,袁安卿和浊依旧并排坐在一起。
这是一辆露天地铁,他们能够透过地铁车窗看到外面的景象。
袁安卿注视着夕阳,率先打破了沉默:“我好久没在这个点下班了。”
浊看了眼外面的光景,又看了眼身旁的袁安卿,金色的夕阳落在袁安卿的脸上,浊越来越觉得这个救世主和金色很配:“上班不好。”
“确实不好,所以我很羡慕你。”袁安卿与浊对视,“你很强大,可以拒绝掉绝大多数让人不适的活动。”
“可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我啊。”浊说。
“我知道,我永远不可能成为你。”袁安卿认同,救世主都有这么多个,而浊只有一个。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浊指向自己的脸,“我是说我和所有人都不同,没有人和我很像,我是一个功能性灭绝的生物啦。”
没有同类,没有同族,因为恐怖的能力而被忌惮€€€€只有他一个。
他是唯一,而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事就是唯一。
袁安卿看着浊的脸,忽然问出了一个让前任救世主崩溃的问题:“你能活多久?”
“不知道喽,大概能活很长很长。”浊说。
“你真倒霉。”袁安卿叹道。
“你才倒霉。”浊反驳,“你会变成我的口粮哦。”
“那我希望你在吃的时候能果决一些。”袁安卿随口说。
浊又没声了。
地铁到站,有新的乘客上车。
随后地铁一站站地停靠,人越来越多。位置被坐满了,剩下的人只能站着。
无数生人的气息和欲望的味道充斥着浊的鼻腔。
他的尾巴尖悄悄圈住了袁安卿的手腕。
浊没法从袁安卿身上感知欲望,所以他能搂着袁安卿睡得安安稳稳。
而且浊有时会忍不住去猜€€€€这个救世主此时此刻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第19章 别死那么快
“浊最近是不是不太对劲?”白天打开了浊的社交媒体,展示给自己的同事看,“他最近发的东西有点太多了。”
他对面的人类女士喝了一口茶:“何止啊,他发的内容百分之七十五都是救世主的照片。”
旁边胖胖的亚人男士又补充:“剩下的百分之二十五是菜品的摆拍,好像是他自己做的。”
三人面面相觑。
“他果然恋爱了吧。”亚人男士得出结论。
“不一定。”那位女士摇头,“浊的行为不能以常理来推断,普通的社交潜规则不适合套用在浊的身上。”
浊基本没有与人正常社交过,说不定他这只是一种表达好感的方式,就像那些小孩一样,交个朋友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
亚人皱起眉头:“但他拍的照片太不对劲了,那个味儿,你懂吗?”他的手不断地比画,但他又没法具体地形容出来。
“救世主在浊的照片里很吸引人。”白天补充。
亚人一拍脑门:“对!就是很吸引人!”
袁安卿本身很帅气,但他身上自带一股子距离感。而浊照片里的袁安卿总是专注又温和的。
亚人拿过白天的手机往前翻:“你仔细看看,浊还拍过这种照片。”
照片像是抓拍的,正在吃饭的袁安卿注意到浊的动作,下意识抬头看向镜头。
生活气息浓郁,灯光是暖黄的,袁安卿身上穿的也是睡衣,而饭桌上的菜还是浊亲手做的,因为他上一条动态就已经标注了。
“这看起来就是在拍男朋友嘛!”亚人拔高声音。
“不一定,浊不能以常理推断。”人类女士还是这句话。
白天叹了口气:“就算是假的,按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也会变成真的。”
这次那位人类女士认同了:“这个确实。”
……
浊并不清楚那些人已经笃定他会走向一条不归路,他只觉得这几天都过得很舒服,看什么都顺眼,以及他的手艺确实比袁安卿要好很多。
“浊,昨天我教你的那些操作你再做给我看一遍。”袁安卿就坐在他身边,此时正是午休时间,也是浊和袁安卿的私人时间。
“好呀。”浊往屏幕那边挤了挤,随后又相当自然地将脑袋靠在了袁安卿的身上。
袁安卿已经习惯了浊的这类表达亲密的动作。
浊的行为完全随心,他开心的时候就喜欢贴着人,这几天浊都挺开心,袁安卿感觉自己的脸都快被浊蹭反光了。
“我们待会儿回家还要买小吃吗?”浊忽然问他。
“你想要?”袁安卿盯着浊手中的动作。
“明天周末诶,我觉得我们今天下午可以一起逛逛。”浊说。
“可以。”袁安卿应了。
浊往袁安卿那边又挤了挤:“我还以为你会拒绝。”
“出去走走也好。”袁安卿不得不承认浊是个非常不错的搭子,虽然浊依旧不允许袁安卿抽烟。
浊的尾巴刚刚抬起,他们公司的门就被打开了。
杨树走了进来:“救世主先生,您现在得做您的本职工作了。”
浊的尾巴僵住。
“怎么?又有需要处理的劣等分化体?”袁安卿倒是早就有了随时被打乱计划的心理准备。
“可以这么说,只不过那位劣等分化体是一个漩涡。”杨树拉着椅子到袁安卿旁边坐下。
浊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漩涡?”袁安卿不太理解这个词的意思。
“漩涡就是像我这样的喽。”浊接茬,“我可以控制自己的能力啦,但那些被欲望充斥大脑的‘漩涡’们会肆无忌惮地影响周围人的欲望,让他们劣等分化。”
说完浊又补充:“不过他们没我这么厉害。”
袁安卿明白了:“劣等分化是可以互相感染的,那有没有可能所有的劣等分化都有一个共同的‘病原体’?”
“理论上有。”杨树点头,“不过这东西很难搞清楚,毕竟我们这群亚人也是过去一场异变分化出来的。”
他们的世界破了一个‘大洞’,很多事情已经没有办法按常理去解释了。
“所以那位漩涡在哪儿?”袁安卿问。
“我们检测出来是在庾樟镇,具体是谁不清楚。”杨树解释,“漩涡的能量很强,我们能感应,但只能摸到一个差不多的方位。”
袁安卿与杨树对视良久,随后他问:“庾樟镇?”
“坐飞机大概一个小时,之后还得转乡镇公交。”杨树立刻接话。
“什么意思?”浊不干了,“我们要出差吗?我们都已经定好今天的活动了!”
杨树双手合十:“万分抱歉,这次是突发状况,我们也没想到。”
“你们这样很过分诶!”浊站起身,他两米高的大个子看上去极具压迫感。
“好了。”袁安卿拉住浊,“愤怒解决不了问题。”
该去还是得去,更何况劣等分化这件事本身就是不可控的,不存在提前通知一说。
浊也明白,浊只是对自己的计划被打断这件事很不爽。
“只有我和浊过去?”袁安卿又问。
杨树点头:“有浊做保镖已经够了,我们帮不上什么实际的忙。”
“可我很危险诶,我想吃他哦。”浊搂住袁安卿的肩膀看向杨树。
“请您不要这么做。”杨树看着浊圈住袁安卿身上的尾巴,他不觉得浊现在有吃掉袁安卿的打算。
浊这不认真的反抗自然没有任何作用,“漩涡”的出现是件大事,袁安卿需要以最快的速度赶赴现场。
浊和袁安卿在下午一点半出发,他们坐的是经济舱,浊挤在那小小的座位里格外憋屈。下了飞机之后他们又得坐公交去车站换乘乡镇公交,这一路上浊的情绪是肉眼可见的糟糕,他甚至都不跟袁安卿说话了。
袁安卿也没有说话,这趟忽如其来的旅程让他万分疲惫,不过他没能睡着,因为他很快就注意到了他们的目的地,并且被吓到了。
那是一种灰白色,由不同的欲望之色融合而成。灰白的雾气形成了巨大的气旋,从袁安卿的角度看过去,那就是个极其粗壮地笼罩了整个城镇的龙卷风。
遮天蔽日,吞噬一切,气流之中还能看见猩红的闪电。而在外之人完全看不清其中的真正面貌。
而现在他们的公交车正往那“龙卷风”的位置开去,像是来开往了末日世界。
而在公交车上只有袁安卿和浊能看到这些。
“这就是漩涡。”浊把尾巴放在了袁安卿的腿上,低声说,“它看起来是龙卷风,但它不会带走你的身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