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穿着藏蓝衬衣的男人,而这个男人也死死地注视着袁安卿€€€€用那双空洞的眼窝。
危险!袁安卿大脑发出讯号,然而还不等他有什么动作就被浊给拽开了。
浊拽着袁安卿直接跨上栏杆,从桥上一跃而下。
袁安卿下意识闭上双眼。
从这个高度拍在水面上估计会很疼。
不过他想岔了,在闭眼之后,袁安卿便感觉有什么柔软温热的东西包裹了自己。
“浊?”袁安卿睁开眼发现自己被一只巨大的红手握在了手心,那只手的力道适中,让袁安卿恍惚觉得自己是被睡袋给包裹了。
而浊变回了原形,尽管这个原形比他真正的体型小了很多,但他依然能够站在河水中,那水甚至只没过了他半只小腿。
浊的脑袋看起来像是个巨大的羊头,但覆盖在“羊”头上的不是毛发,而是鳞片。
浊又多伸出了几只手,小心翼翼地把袁安卿给笼了起来:“我给你留个呼吸的缝。”
熟悉的声音响起,袁安卿那点紧张感瞬间消了大半。
“有点麻烦诶,这是个鬼。”浊说。
袁安卿:“……等等,你说这是个什么?”
第21章 你在注视谁
按理来说袁安卿都已经穿越了,他不应该再被不符合逻辑的事儿吓到。
但这个世界上千奇百怪的物种已经非常非常多了,怎么还能出个鬼呢?
在桥上的那个鬼在见到浊的原型后便直接消失了,而浊却迟迟没有变回去。
“这个世界为什么会有鬼?”袁安卿无法理解。
浊略作思索,随后回应:“人是会死的。”
“我原本待的那个世界也会死人,但我从来没见过鬼。”袁安卿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浊问他:“那你在那个世界见过亚人吗?”
袁安卿沉默。
浊又说:“你那个世界也没有我吧。”
袁安卿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地叹出来:“是我太激动了。”这个世界不能以自己所认知的常理来推断。
还没等他缓过来,便觉得有一团巨大又软和的“柱子”戳在了他的身上,那是浊的手指。浊现在一个指节要比袁安卿的脑袋还大,但浊戳得很轻。
“你被吓到了诶!”浊惊喜道,“你怕鬼!”袁安卿刚才眼镜都睁大了,浊对这种状态的袁安卿很感兴趣。
“我不怕鬼。”袁安卿伸手把浊的指头推开,“我只是没有想到这个世界上有……”
“哇哇哇!”浊的惊叹声打断了袁安卿,把袁安卿吓了一跳。
浊把脑袋伸向了袁安卿,就在他的吻部即将碰到袁安卿时,袁安卿伸手阻止了他。
单论力气来说,袁安卿与浊是没法比的,但浊就是在袁安卿手放上来的瞬间停下了。
浊睁大了他纯黑的眼瞳:“哇!!”
这个触感好奇特!
浊基本不会展露出这个形态,而以往他和人型生物的亲密接触都是吞噬劣等分化体。
现在袁安卿的手相对于浊的体型有些小得过分,这只手摸上来的时候凉凉的,浊非常喜欢!
“你再摸一下我头顶。”浊垂下头,把袁安卿捧了起来。
随后袁安卿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脑壳上:“变回去。”他终于知道浊是什么意思了。
以前他在福利院的时候他们院里的小孩在围墙角落抓到过刺猬,袁安卿知道刺猬本身并不怎么卫生,所以并没有参与他们的活动。
那群小孩照顾了刺猬一段时间。有一次袁安卿路过,就听那群小孩忽然开始吱哇乱叫,原来是刺猬的爪子搭在了一个孩子的指头上。
现在浊的样子和那群小孩很像,但袁安卿并不喜欢自己的角色变成“宠物。”
浊把袁安卿放到河堤旁,随后他自己也慢慢地变回了人形。
“你居然打我。”浊摸了摸头顶,他倒是没有生气,毕竟也不疼。他只是惊奇于袁安卿居然会对他动手。
毕竟袁安卿之前考虑到浊会和他长期住在一起,所以对浊多有退让。
袁安卿也觉得意外,他看了眼自己的手心,又看了眼浊的头顶。
不过袁安卿没能纠结太久,因为此时此刻还有更重要的问题需要解决:“你的衣服呢?”
“坏了呀。”浊就这么坦坦荡荡地站在袁安卿面前,他小腿还是湿的,“没有衣服能撑那么大啦。”
“你这样回酒店会被前台当成变态的。”袁安卿扶额,现在是夏天,他自己也没有多的衣服能够分给浊。
“我们可以偷别人家衣服啊。”浊不觉得这是问题。
“现在大晚上的,谁会把衣服晒在外面?”镇里的人基本都把衣服晾晒在空旷地带,而一到傍晚他们就得把衣服收回去,毕竟谁也不知道晚上会不会忽然下雨。
“那怎么办?”浊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他捂住自己的关键部位,“他们会盯着我看的。”
“刚才咱们绕进田地里看到了一套衣服你还记得吗?”袁安卿问他。
“哪一……”浊话没说完就反应过来了,“不行!!绝对不可以!”
所谓田地里的那套衣服是属于驱鸟的稻草人的,那应该是田地主人的旧衣服,上衣和裤子都有破洞。
“那你就只能光着回去了。”袁安卿耸肩。
……
酒店前台的小姑娘正拿着手机跟人聊天,有脚步声响起,她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随后便被进门的巨大泥人吓得甩出了手机:“这什么东西!”
“不好意思。”随后而来的袁安卿冲着小姑娘抱歉地笑了笑,“我朋友不熟悉路,摔泥坑里了。”
“哦,袁先生啊。”小姑娘显然是对袁安卿有印象的,在打完招呼之后她又看向浊,“浊先生?”
浊没有应她,只是闷声向前走。
“抱歉抱歉,我待会儿帮你们把这里拖干净。”袁安卿无奈道,“他摔泥坑里心情不好。”
“不用,额,你们好好休整吧。”小姑娘有些懵,她挠了挠头,“今天一天过得挺波澜壮阔的哈?”她看浊身上衣服都看不出原色了,还扯出了好几条大口子。
“确实遇到了挺多事。”袁安卿没再跟小姑娘客套,他追着浊回房间了。
而浊在进了房间后就不动了,还得后面跟上来的袁安卿帮他关门。
“你让我穿这个破衣服。”浊扯了扯身上的布料,他还是把稻草人的衣服和裤子套在了身上,而原本宽松的衣服穿在浊身上就变得极其紧绷,为了避免衣服四分五裂,袁安卿还特意给他撕了口子,“你还让我在泥里打滚!”
袁安卿担心有人认出这件衣服,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更何况浊走的时候不穿这样,回来了换衣服算怎么回事?反正衣服也破了,那就再脏一些,最好脏到看不出颜色。
“我讨厌你!”浊还不敢大声吼出来,因为这个房间的隔音并不算好。
不知第几次被讨厌的袁安卿已经习惯了,他安抚浊:“先洗个澡,洗干净了换个衣服就舒服了。”
“我不洗!”浊指着自己的身体,“我必须让你看着它!它是为了救你才崩坏衣服的,而你却这么对它。”
袁安卿依言看向了浊的身躯,不得不说,浊的身材真的超棒。衣物过于紧身时那种冲击感便更加强烈。
这时候最好的应对方法其实是告诉浊自己并没有让浊受委屈的意思,毕竟浊不能真光不出溜的进酒店。
讲道理其实浊是会听的,浊很愤怒,他只是需要一个台阶而已。
但这次成熟的袁安卿并没有给出一个合适的台阶,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总之他相当郑重地把手放在了浊的腹部,随后又向浊的身躯表达歉意:“不好意思啊,让你受委屈了。”
浊:……
他迅速后退,窜进了卫生间。
袁安卿目送着浊关上门,他觉得自己发现了一种新的解决问题的方法,而且见效更快。
进入卫生间的浊迟迟没有打开淋浴头。
而在十几秒钟之后,卫生间的门又开了,浊从里面探出头来:“你也进来。”
“嗯?”袁安卿有些困惑。
“你现在离开我的视线不安全。”浊自己是不想和袁安卿挤在一起的,但现在出现了鬼,那问题就很复杂了。
袁安卿明白了,他走进卫生间,与浊大眼瞪小眼。
“你能不能把眼睛遮起来?”浊问他,袁安卿那种平静的目光看得他有些发毛,浊感觉袁安卿这样子像是准备检查他的清洁工作是否合格。
“我转过去吧。”袁安卿也觉得这样子奇怪,“你别把水弄我身上了。”
“才不会。”浊对自己的控制能力非常有信心。
袁安卿听到身后响起€€€€€€€€的脱衣声,随后是水流落在皮肤上的声音。
有点怪,不过袁安卿接受还算良好。
“你刚才为什么打我啊?”正在冲澡的浊忽然问。
“我那不叫打。”袁安卿说。
“你拍了我的脑袋。”
“那你疼吗?”
“当然不疼。”
“那不就得了。”袁安卿其实也说不太上来,毕竟这稍微有点违反他的行事作风,但他不能让浊纠结在这一点上,于是他开始了反问,“你又为什么要戳我?”
“因为我喜欢戳。”浊倒是很直白,“而且你的手放在我的指头和嘴巴上让我觉得很舒服。”
“虽然你打了我,但我不讨厌你打我哦。”浊依然觉得袁安卿那算殴打,“不过我不喜欢滚泥地。”
“但你还是滚了。”
浊不吱声了。
浴室里只剩下了水声。
过了一会儿,水声停下,浊开始挤沐浴露了:“你站在那儿会无聊吗?”
“还好,我在借机思考鬼是怎么回事。”袁安卿回应。
“诶?!你好无聊,我还以为你在想着偷偷回头看我。”浊有些失望。
“你有什么好看的?”袁安卿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