浊连忙扶住袁安卿:“你是快晕倒了吗?”
“不,只是有种€€低血糖的感觉。”袁安卿的成长速度是很快的,他的适应力只会越来越强,“我感觉我多了些东西。”
“什么?”浊没听明白。
袁安卿也不知道怎么形容。
袁安卿感觉自己处理完这十二个€€劣等分€€化€€体之后灵魂饱满了很多,但具体是怎么个€€饱满法€€,他自己也不算清楚,但他就是觉得自己多了些东西。
浊很紧张,转着圈地观察袁安卿:“也没多长出€€个€€手或者尾巴来啊。”
“我是感觉我心€€里多了点什么。”袁安卿解释。
浊皱眉想€€了想€€:“不,不会是肿瘤之类的东西吧?”
“不是,是精神灵魂上的。”袁安卿很无奈。
“啊,你对我的喜欢更加丰富了?”浊总算松了一口气。
“不清楚。”袁安卿感觉自己忽然变得很“空”,但这种€€空又和第一次觉醒时那种€€状态不同。
他第一次觉醒时几乎失去了一切的感情,而此时他的感情都留存于€€心€€,只是多了许多的东西。
“那你多了些什么?”浊看不懂了。
“我要知道我就直接说了。”袁安卿试图通过这群劣等分€€化€€体找到前救世主€€的尸身的位置,不然那些组织天天闹东闹西的,压根不给€€人喘息的时间。
结果找着找着,忽然就觉得多了些什么东西,那东西让袁安卿有了种€€心€€胸开阔的感觉,别的袁安卿不清楚,但他觉得自己可能更难生气了。
“总之不会是坏事。”袁安卿安慰浊。
浊挠挠头€€,他甚至没怎么明白袁安卿的意€€思。
不过很快他们€€就有了头€€绪。
在交接完成后,官方接过了搅混水的任务,而袁安卿他们€€只需要照常生活工作€€就行。
回家之后袁安卿和浊搭伙做晚饭,他俩习惯一起备菜,但浊的动作€€却慢慢停了下来,他看着装肉的盘子,伸手拿起一片,那肉片极薄,拿起后透光甚至能看到手指的轮廓。
袁安卿没觉得哪里不对:“那个€€小明星我也是盯了一会儿才认出€€来的,本人和广告上的差别太€€大了,我也没从你喜欢看的电视剧里见到过他,也没听过他唱歌,他到底是做什么的明星?”
“不知道。”浊拿起其他的肉片,发现都是这么薄,形状也都很漂亮,“兴许就是长得好看。”
“也不好看啊。”袁安卿回想€€了一下,“就是个€€收拾得干净点的普通男生。”
“可能别人觉得好看。”浊开始翻看袁安卿处理出€€来的其他食材了。
“这我就不理解了。”袁安卿觉得浊这类的才是真好看。
“袁安卿。”浊叫了声他的名字。
“怎么?”袁安卿扭头€€去看他。
“今天的菜你来炒吧。”浊说。
“行啊。”袁安卿有些意€€外€€,“我炒的菜没你炒的好吃,你确定让我来?”
“你来吧。”浊把食材都放了下去。
袁安卿点头€€,随后他又凑上来摸了下浊的角:“是今天身体不舒服?”
“我没有不舒服。”但浊觉得袁安卿肯定是有些不舒服的。
袁安卿不懂他的意€€思。
而浊在旁边紧盯着袁安卿炒菜,等第一碗炒肉出€€来之后,浊直接伸手进锅里捞了一块塞嘴里。
随后浊的眼睛都睁大了:“真好吃。”
“你又开始了。”袁安卿很无奈,他以为浊这是有情饮水饱,带着滤镜在夸他。
“郑晓岸!”浊连忙回头€€去叫主€€动写作€€业的郑晓岸,“你过来一下!”
“不至于€€吧,等菜都上了再€€叫那孩子呗。”袁安卿觉得浊的表现有些夸张。
然而浊不管这些,他把郑晓岸叫了过来,随后抽出€€一双筷子,夹了肉给€€郑晓岸吃:“快尝尝,你觉得怎么样?”
郑晓岸原先也以为自己就是个€€起哄的工具,€€记得袁安卿不止一次说过自己的手艺不如浊,所以每次掌勺的都是浊。
然而真吃下肉片之后郑晓岸却震惊了:“这味道真好!”合着袁安卿之前都是在谦虚吗?
这次袁安卿意€€识到了不对劲:“好吃?”他做的饭也就只是家常菜的味道,什么时候能跟好吃沾上边?
“你今天做菜的习惯变了,你没意€€识到吗?”浊问他,“而且你的菜切的整齐又漂亮,像个€€老师傅。”
“我做饭也只是放些必备的佐料。”袁安卿认真回想€€,发现自己做菜的习惯确实有了不小的改变,只是袁安卿的注意€€力不在这上面,第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嘶,奇了怪了。”袁安卿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变化€€居然是来自厨艺这方面,“我也没有做大厨的梦想€€,怎么就忽然多了这一门手艺?”
浊看着美€€食却没有多少食欲,他担心€€袁安卿会变成另一个€€样子。
袁安卿一看浊的表情就知道浊在想€€些什么,浊不会在他面前装模作€€样,心€€里想€€的什么,恨不得直接写在脸上,让袁安卿看个€€清清楚楚。
“你怕什么?我只是多了些东西,又不是少了东西。”袁安卿很清楚自己是喜欢浊的,而这种€€喜欢并没有因这次变化€€而减轻,“而且我现在也不难受,也没性情大变。”
浊可怜巴巴地看他。
“你要是不吃饭,我就真得难受了。”袁安卿又说。
“我吃嘛。”浊很无奈,每次袁安卿劝他都来这一套,想€€不听都不行,“你做的饭我不吃不是亏了?”
他说是这么说,但心€€中的忧虑却半分€€不减。
浊自己是救世主€€生下的小孩,但他对救世主€€的了解着实有限。
救世主€€到底是一群什么生物?或者说他们€€真的算是生物吗?
这一项技能来得没有道理,以后会不会又多出€€别的东西来?
浊不喜欢这种€€什么都不确定的感觉。
他的眉头€€几次皱紧,又几次被袁安卿给€€揉开。
到了晚上郑晓岸睡着之后,袁安卿又抓到浊在皱眉。
“怎么了?仗着不会长皱纹使劲折腾你的脸?”袁安卿伸出€€食指和中指按在浊的眉心€€。
“我觉得不对头€€。”浊老实说,“你做的饭确实很好吃,可这技术来得不明不白的,我心€€里发慌。”
他不是袁安卿,体会不到袁安卿所说的宽心€€感。浊左思右想€€也搞不清袁安卿这能力出€€现的理由€€因果。
“我实在放心€€不下来,你这……哎呀!别捏我!我在说正经事!”浊侧身试图躲过袁安卿的手,但他又不敢把袁安卿给€€掀下去,就算一时躲开了也还是会被袁安卿的手给€€追上。
“我没法€€让你完全理解我,我都没法€€完全搞懂自己现在的状态。”袁安卿也只能这么做,“我在转移你的注意€€力。”
浊躲了几下,发现实在躲不过,干脆摆烂一躺:“你捏吧,你捏你的,我愁我的。”
“怎么又生气了?”袁安卿很无奈,“这个€€我真解释不通,但凡我能搞清楚,我早就给€€你一条一条列出€€来仔仔细细说明白了,就算你想€€要个€€PPT我都能给€€你拿出€€来。”
“我知道。”浊撇嘴,“我没在气你,真的。”
“那你在气你自己?”袁安卿问他。
浊点头€€:“我也是前救世主€€的直系亲属,结果我什么都不知道。”
“好了好了,我自己就是救世主€€,我也不知道啊。”袁安卿摸摸浊的头€€。
“你自己出€€了问题,安慰我做什么?”浊看着袁安卿,“我也不是个€€好对象,这种€€时候还要你费心€€。”
“你别动不动就自我怀疑……诶诶诶!”袁安卿发现浊又哭了。
他怀疑浊这大个€€子身体里百分€€之九十都是水,还都是眼泪。
“我又不会死。”袁安卿说。
“谁说不会,你等活够了六百年就死了,到时候就留我一个€€人。”浊眼泪掉得更凶了,“我连想€€死都不行。”
“你压力太€€大了。”袁安卿搂住浊,“还没到我死的时候,咱们€€一起想€€想€€办法€€嘛。”
“有什么办法€€?寿命就那么长。”
“不一定啊,我是救世主€€,什么稀奇古怪的事都有可能在我身上发生。”说完之后他发现浊的表情没有好转,又说,“实在不行我想€€想€€办法€€,等我死的时候把你带走。”
这下浊有反应了,他眨巴眨巴眼睛,看着袁安卿:“可以吗?”
他是真的很害怕袁安卿的死亡。到时候留下他一个€€人,那等待他的只有无尽的孤独。
“嗯,我真要死,肯定得想€€方设法€€带上你。”袁安卿松了口气,“把你一个€€人留在这世上,你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哭哭啼啼就不好了。”
浊表情僵住,他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在掉眼泪了:“我以前不这样。”
袁安卿在浊的眼角轻吻了一下:“我知道你以前不这样,我以前也不这样安慰人。”
“我今天晚上不跟你闹了,我们€€一起睡觉好不好?”袁安卿问他。
浊:……
他总觉得自己有点亏。
然而不等他开口,袁安卿已经搂着他闭上了双眼。
浊也只能睡觉,他多伸出€€了几条胳膊,把袁安卿紧紧地禁锢在自己怀中,他的怀里是浊认为第二安全的地方。
第一安全的是浊的肚子。
“晚安。”浊小声对袁安卿说。
一想€€到第二天醒来就能见到袁安卿,浊就觉得开心€€。
但一想€€到有一天醒来之后他的怀里会是空荡荡的……不行,这种€€东西不能想€€,他不能在这种€€时候继续哭。
浊强迫自己闭上了眼睛。
而这时候袁安卿已经进入了梦乡。
说是梦乡其实不准确,他把那些干扰劣等分€€化€€体的怨气给€€分€€割出€€来了,但袁安卿没有清除他们€€,他只是尝试将他们€€重新构筑,就像他重塑那些劣等分€€化€€体的人格一样。
那些死去的前救世主€€和劣等分€€化€€体终究还是不同的。
袁安卿没法€€窥探他们€€的记忆,也没法€€弄清楚他们€€到底经历了什么。
他们€€像是虚无缥缈的风,能感受得到,却摸不着。
袁安卿在梦里又一次见到了那两具枯骨,只不过这次他们€€的皮肉一直覆盖到胸膛。甚至两双手也有了血肉的痕迹。
袁安卿与那两位救世主€€面面相觑,他们€€站在一片星空之下。脚下是海洋,而这片海洋没有任何的生灵。
“一场梦。”男性枯骨率先开口,“喜怒哀乐,生老病死……终究只是一场梦,最后只有死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