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安卿:……
他错了,浊没有忘记睡觉的事,浊一直惦记着呢。
“这个不€€是问题,我们和白天先生商量商量就行€€。”短发€€女士指了指大楼处,“现在麻烦你们先跟我过来吧。”
“我们两个只€€要一间房哦!”浊拽着袁安卿跟上€€去。
那位女士笑了笑:“这当然,我们知道二位是情侣。”
她走进大厅,按开电梯,等€€袁安卿他们进来之后这位女士再按下负一楼。
“又是负层?他也被你们关起来了?”浊询问。
“他没有被关起来,他本身就长在这儿。”女士解释。
“长?他是草吗?”浊不€€理解。
“差不€€多吧。”女士声音刚落,电梯响起叮咚声。
电梯门打开,浊看到€€了一片绿。
这个空间很大,很空旷,而绿色的“树根”遍布了地€€面€€与墙壁,说是树根也不€€太准确,因这些东西都是由细线拧出来的。
这细线大概就是站在正中间的那个绿色男人的头发€€。
那男人的下肢都是这样的“藤蔓”,他浑身青绿色,头发€€像蛛网一样四散开,在距离他头皮一米多的地€€方开始纠缠成一股股藤蔓,扎根进墙壁与地€€板之中。
这个绿色男人的五官是很漂亮的,而在电梯门打开之后男人就抬头往这边看了过来。
男人的眼眶中没有眼球,黑洞洞的,但袁安卿就是觉得€€对方看见了自己。
袁安卿想要上€€前,浊却拦住了他。
“你是个什么怪物。”浊脸上€€的兴奋荡然无存,表情也沉了下来。
“浊!”袁安卿连忙提醒浊注意说话的语气。
但浊这时€€候却没有听话,他咬紧后槽牙,象征着欲望的雾气从他身上€€迸发€€而出:“你不€€算人类!你活了多久了?”
青先生歪了歪头,随后他嘴角僵硬地€€扯了下:“我对时€€间的感知与你们不€€同。”言下之意是他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活了多久。
“你是个怪物!”浊尾巴的鳞片轻轻叩响,电流划过他的尾部。
“我是人类。”青先生伸出双臂,他的手€€腕与手€€指都缠着青色的长发€€,“是救世主让我变成了这副模样。”
浊彻底把袁安卿给遮住了:“把你变成这样的救世主又不€€是他!”
“我知道不€€是他。”青先生的声音很温柔,“他还是个孩子,他不€€是救世主。”
“让我变成这样不€€是惩罚,是恩赐。”青先生“看”着浊的双眼,“我爱慕着救世主,我为这样的变化而欣喜。”
浊深吸一口气,随后他看向那位短头发€€女士,一改刚才的客气态度:“你让我们来见一个变态?!”
“青先生不€€是变态。”短发€€女士很无奈。
青先生不€€管浊,他询问袁安卿:“你的灵魂里多了些东西对吗?”
多了些东西?袁安卿轻抚自己的胸口。
“一些无关紧要却又莫名€€其妙的东西。”青先生提醒他。
“忽然学会了做饭算不€€算?”袁安卿问。
“当然算啊,孩子。”青先生又伸手€€指向浊,“这个孩子喜欢美食吗?”
原本警惕到€€快炸毛的浊愣住了:“什么意思?你是说他的变化和我有关系?”
“那不€€是变化,那是他本身就有的东西。”青先生说,“他本身就有的东西很多,多到€€你无法想象。”
“不€€过你肯定是最重要的契机。”青先生冲着二人招了招手€€。
那位女士转身乘电梯离开,接下来的对话青先生并不€€希望她参与。
浊走在袁安卿的前面€€,他依旧把袁安卿死死护在身后,如果这个什么青先生有问题,他就变回原型咬死这家伙。
他的警惕很明显,然而那位青先生却并不€€在意。
“你说你是救世主的爱慕者?哪一任救世主?”浊问他。
“上€€一任。”青先生说,“救世主的灵魂太过美妙,爱慕救世主的人很多。”
“你把你自己爱成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了?”浊问他。
“我这样子没有什么不€€好。”青先生说,“严格来说,我的七情六欲被剥离了,也被限制着永远无法离开这里。”
“而这位小朋友如果能安安稳稳活到€€死的话,我也就能死亡了。”青先生想要看袁安卿,但浊挡得€€实在太结实了,青先生什么都看不€€到€€。
他只€€能隔着浊去询问袁安卿:“你对生命的看法是什么?”
袁安卿愣了一下,他总觉得€€这个青先生的问题有些像昨天那俩前救世主的纠结点。
“没有任何€€看法。”袁安卿如实回答,“我不€€喜欢宏大的命题。”
青先生笑了笑:“你既然经历过第€€一次觉醒,那你肯定是从虚无中挣脱了出来。”
“如果生命只€€是一场意外,一切终将归于€€死寂,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青先生问。
果然这纠结的点和那俩救世主一模一样。
“意外就意外啊。”袁安卿微微皱眉,“意外又怎么了?”
“怎么讲?”青先生问他。
“如果生命就是大海拍击岩石飞溅出来的水滴,无论它是不€€是意外,它最后又会不€€会融入海水中,在它飞溅出来,我们大家拿它做比喻的这一刻开始,它就已€€经被看到€€了。”袁安卿实在不€€喜欢和别人讨论这些,“这是已€€经发€€生的事。如果它的存在是没意义的,那抹除掉它也是没意义的。”
“我不€€喜欢谈论意义,如果活着都是没意义的。那讨论意义还有什么意义?”袁安卿反问。
“我从无尽的空虚中走出来是因为幼年浊太烦躁了,我想揍他,而对当时€€的我来说,我只€€想在当时€€当刻发€€泄出来。”袁安卿推开浊,他与青先生对视。
青先生空旷的眼瞳中不€€含任何€€情绪,但他说:“你会成为优秀的救世主的。”
“优秀?”袁安卿不€€解,“我并不€€在乎普通人的死活。”
“你不€€需要在乎他们的死活,那是他们自己的人生。”青先生又转向浊,随后他继续说,“但你必须要有感情,没有感情的东西不€€是救世主,他们是石头。”
“他有独宠我一人吗?”浊脑子里忽然闪过他看的那些电视剧,他发€€现自己可能是祸国殃民的那一个。
“他会爱你,但他也会在乎那些普通人,这是不€€一样的。”青先生冲着袁安卿挥挥手€€,表示他们可以离开了,“你以后会明白的。”
又在乎那些人,又不€€管他们的死活?
袁安卿觉得€€青先生说的话有些前后矛盾,再进入电梯之后他跟浊聊了这件事,结果浊居然get到€€了青先生说的那个点。
“你现在就是又在乎他们又不€€管他们的死活啊。”浊说。
“有吗?”袁安卿不€€解。
“我说过很多次了吧,你纠正我,让我尊重郑晓岸,但是你本身完全没有参与他人生的意思啊。”浊觉得€€袁安卿其实是有同情心的,他能共情,他处理那个劣等€€分化的厉鬼时€€也很温柔,但袁安卿不€€会为了他们流泪心碎。
浊一直觉得€€袁安卿很神奇。
袁安卿皱眉思索。
“别想这些了,我们去坐飞机吧。”浊此时€€的心结是解开了大半。
袁安卿忽然会做饭居然是为了他!袁安卿真的!超!爱他!
而且他们今晚有地€€方一起睡觉了!
浊觉得€€神清气爽:“我想试试跳伞诶!”
“你直接从天上€€跳下来也不€€会怎么样吧?”袁安卿的思路又被浊给打断了,他不€€明□□为什么会觉得€€跳伞刺激。
“可我直接从天上€€跳就跟个大石头砸下来一样。”浊说,“有降落伞我们就能慢慢地€€落下来了,像慢镜头一样,我们有足够多的时€€间去感受彼此,就像是殉情跳楼时€€的慢镜头,还能加首BGM。”
袁安卿:……
他觉得€€浊打的这个比喻多多少少有些不€€吉利。
不€€过袁安卿也不€€纠正,对于€€死不€€了的浊来说,殉情应该是一件相当浪漫的事。
他们已€€经偷偷从医院跑出来了。
在那些组织眼里,浊还在抢救。
既然他们进不€€了ICU的门,那浊他们便能在基地€€里再待个一两天,权当放假了。
基地€€里的人也乐得€€跟他们俩玩,毕竟救世主可不€€是那么好见的。
只€€有高层知道他们俩的身份,浊迅速地€€跟一位大校混熟了。
浊想要性格开朗就可以开朗起来,那位大校也觉得€€浊是个性格不€€错的人,俩人天天呲着个大牙乐呵呵的从早笑到€€晚,袁安卿感觉自己像是带了两个音响时€€时€€刻刻播放爽朗的笑声。
他们就这么鬼混了一天,到€€第€€二天早上€€吃早餐的时€€候,那位大校居然在他们房门口等€€着他们。
在袁安卿他们开门之后,大校又跟他们说:“昨天网上€€忽然冒出好几个指正自己同事朋友不€€正常的,怀疑自己同事朋友是救世主。”
白天他们的行€€动还蛮快的嘛。
“有一个人还真像那么回事儿。”大校掏出手€€机给袁安卿他们看。
袁安卿看了眼帖子的第€€一张照片便愣住了,他的嘴角抽了抽。
“这是袁瞻晖那小子吗?”浊有些诧异,他们隔一段时€€间还是会和袁瞻晖几个聚一聚的。
袁瞻晖空有精神能力€€,但力€€量弱得€€离谱,浊之前还有刻意教过袁瞻晖该怎么运用能力€€。
当然了,浊所谓的教学其实就是用自己的能力€€压着袁瞻晖。袁瞻晖能力€€爆发€€几乎都是从恐惧中来的。
这条袁瞻晖帖子里还附带了一段监控视频,是有人来他们公司闹事,闹到€€袁瞻晖跟前时€€,那人忽然哑了火似的没了动静,而袁瞻晖的脸色却一瞬间变得€€很难看,像是在什么地€€方耗费了过多精力€€似的。
官方并没有公布二代劣等€€分化个体€€的信息,对于€€普通民众来说,劣等€€分化体€€就是一群没理智的怪物。
所以没人怀疑袁瞻晖是劣等€€分化体€€,他们真把袁瞻晖当成救世主了。
袁安卿:……
白天他们要搅混水应该不€€会用到€€袁瞻晖,毕竟袁瞻晖现在作用是打入组织内部。所以这视频还真就是袁瞻晖的同事发€€出来的。
袁瞻晖居然成了第€€一个疑似救世主的人,这帖子底下还越分析越像那么回事。
袁瞻晖体€€格健壮,非常符合童话故事里的勇者设定。
“你们认识这个人?”大校问他们。
“不€€认识。”浊想也不€€想就否认,他才不€€认识这种丢脸的玩意儿。
袁瞻晖到€€底怎么想的?在光天化日之下使用能力€€?还被监控给拍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