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你喜欢这个?”浊伸手扒拉了€€一下自己的€€铃铛,清脆的€€声音响起,“我把链接发给你?”
袁安卿挪开视线:“不,只是€€有点好奇。你的€€品位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大的€€转变?”
“转变大吗?”浊伸手捏住自己的€€头发,搓了€€搓,“我还准备染头发的€€,我感觉这样的€€我更帅气€€诶!”
“我感觉我转变风格之后路上看我的€€人€€变多€€了€€诶。”浊觉得这样的€€造型相当帅气€€,毕竟自从他改变穿搭风格之后,他可以明显地€€感觉到袁安卿注意他的€€次数变多€€了€€。
“你觉得你这样很帅吗?”袁安卿问他。
“你不喜欢?”浊反问。
“也不是€€不喜欢,只是€€……”
“感觉我的€€造型很滑稽对吧?”浊又拨了€€一下自己腰间的€€铃铛。
袁安卿无话可说了€€,他觉得浊对他自己还是€€有个较清醒的€€认知的€€。
“但你有因为我的€€样子多€€看看我哦。”浊又说。
“你是€€为了€€吸引我的€€注意?”袁安卿问他。
浊想了€€想,随后郑重点头:“又不打扰你生活,又不让你感到过€€分困扰的€€方法,我只能想到这个了€€。”
浊的€€脸是€€俊朗那一类的€€,和这类花花绿绿的€€玩意儿凑一堆的€€违和感会很重。
但浊是€€由衷地€€认为自己这样的€€装扮是€€帅气€€的€€,因为他吸引到袁安卿的€€注意了€€不是€€吗?
“你……”
“嘘嘘嘘!”浊连忙打断袁安卿即将说出口的€€话,“不要拒绝哦!我穿什么样的€€衣服是€€我自己的€€事!”
袁安卿闭上嘴。
“如果,如果还是€€让你很困扰的€€话,我可以改的€€啦。”浊抿唇,“但麻烦你不要说出来,我已经很认真的€€在保持距离了€€!我最近都没跟你说过€€话!”
“你再说我是€€妄想症的€€话,我真的€€会很难过€€的€€。”浊有些€€低落,“我知道€€我在道€€德绑架你,但我不希望自己变难过€€。”
电梯到了€€,袁安卿看了€€一眼浊:“你没有让我感到困扰。”
袁安卿先走了€€,而留在电梯里的€€浊像是€€受到了€€莫大的€€鼓舞,眼睛睁得溜圆。
随后几个月袁安卿都能看到色彩斑斓的€€浊。
男装的€€款式并不算多€€,但浊总能找到完全不同€€的€€个性印花。
他的€€性格很好,围在他身边的€€人€€总是€€很多€€,但浊总是€€最扎眼的€€那个。
而浊也能第一时间发现袁安卿,并且抬手冲他打招呼。
每天都有早上好,每天浊似乎都很开心。
袁安卿想起了€€第一天见浊时发生的€€窘事,浊捂着屁股询问自己尾巴在哪儿。
现在袁安卿觉得浊确实€€应该有个尾巴,高兴的€€时候可以摇一摇的€€那种€€。
某一天早上,当浊再次询问袁安卿是€€否要拿个包子时,袁安卿伸手了€€。
他从浊的€€袋子里拿了€€个包子,咬了€€一口:“很好吃。”
浊满脸的€€不可思议,他看着袁安卿,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你,你吃了€€啊!”
袁安卿一时不知该做什么反应,他只能干巴巴地€€表示:“是€€你问我的€€。”
“对!对诶!是€€我问的€€!但你吃了€€!”浊兴奋地€€虚空上下挥舞拳头,随后他像是€€获得了€€什么伟大的€€胜利一般,惊喜地€€欢呼出声,开始围着袁安卿蹦蹦跳跳。
他太兴奋了€€。
袁安卿看着周围的€€同€€事,想来一句莫名其妙,但对着浊亢奋的€€脸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浊笑起来特别有感染力,他个头又大,蹦蹦跳跳的€€特别滑稽。
“你吃了€€我做的€€包子!”浊哈了€€一声,蹦到袁安卿面前,“你吃了€€我做的€€包子!”
“这是€€你做的€€?”袁安卿有些€€意外,他还以为浊是€€那种€€不会做饭的€€型男。
“你已经吞下去€€喽!吐都吐不出来!”浊很得意,“我听到了€€!你夸它!好~吃~”
浊实€€在太过€€亢奋,他甚至大力拍了€€拍袁安卿的€€后背,直到袁安卿咳嗽两声浊才收手。
袁安卿觉得浊不像是€€自己做的€€包子被心上人€€啃了€€,倒像是€€下毒终于成功了€€似的€€。
“你说好吃肯定€€就是€€真的€€好吃啦!”浊确实€€抬手示意袁安卿继续吃,“我做饭是€€很厉害的€€!”
袁安卿又咬了€€一口,他总觉得浊的€€动作有些€€眼熟:“每个人€€的€€口味不同€€,我认为好吃代表不了€€其他人€€。”
这本该是€€句扫兴的€€话,袁安卿本人€€无意扫兴,但有些€€话总是€€在脱口而出之后他才会意识到其中的€€负面情绪。
然而浊却说:“你不需要代表其他人€€,在你的€€世界里它被划分到好吃的€€范围里就够啦,这绝对是€€一种€€褒奖!”
“你夸我!”浊做出总结。
夸?
袁安卿从没见过€€浊这类人€€,他更不擅长应对浊这类人€€。
好在浊不在乎那么多€€,浊并没有尝试和袁安卿更进一步,他反而陷入了€€沾沾自喜的€€情绪当中,像是€€个办对了€€事觉得自己真厉害的€€小孩子。
这天他依旧没有去€€找袁安卿,也没试图和袁安卿多€€说两句话。
只是€€浊的€€办事效率变得奇高无比,格外亢奋,无论是€€找人€€还是€€回应,他的€€声音都中气€€十€€足,他在用自己的€€状态告诉所有人€€,他今天心情很棒。
袁安卿也能感觉到,他感觉浊的€€兴奋把他无聊的€€人€€生照耀得更加可悲了€€一些€€。
不过€€这种€€可悲在下班时就消失了€€,因为浊表示他可以给袁安卿带早餐。
袁安卿以为浊这是€€终于要开始尝试和他拉近关€€系了€€,结果浊又说:“你按照市场价给我钱吧。”
“市场价?”袁安卿愣住。
“嗯,我会把价格发给你的€€,你手机转给我就可以了€€。”浊挥了€€挥他的€€手机。
“我可以自己去€€买。”袁安卿说。
“可是€€我自己一个人€€总会做很多€€诶。”浊撇嘴,“吃不完的€€就只能等晚上回家热了€€做夜宵吃,前辈你喜欢的€€话就当替我分担了€€嘛!”
他像是€€怕袁安卿不愿意,又轻声说:“咱们纯交易,我不烦你的€€!自己做的€€食物被认可也是€€一件相当值得开心的€€事哦!”
“好吧。”袁安卿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拒绝了€€。
而浊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再次亢奋起来:“前辈你明明很温柔啊,那些€€人€€为什么会觉得你冷漠呢?”
他?温柔吗?
袁安卿不知道€€浊对温柔的€€判定€€标准是€€什么,他只知道€€无论在什么样的€€规则里,他都与温柔无缘。
“前辈有想过€€自己的€€未来吗?”浊忽然问。
“未来啊。”袁安卿轻抚自己的€€下巴,“大概就是€€工作着工作着然后死掉。”
浊:“……积极正面一点呢?”
袁安卿:“工作着工作着然后退休死掉。”
浊沉默了€€。
袁安卿解释:“后者€€比前者€€多€€了€€个退休,说明我活到老了€€。”
“感觉活到老更可怜呀。”浊说,“没有家人€€的€€话,会独自一个人€€死在家里的€€吧。”
“嗯,也许等腐烂的€€时候就会有人€€发现了€€。”袁安卿推了€€下眼镜,“不过€€在死之后的€€事就不归我管了€€,我没法在死的€€瞬间把自己平移到有人€€的€€地€€方去€€,所以烂在家里也不能怪我。”
“越说越可怜了€€啊!”浊仿佛已经看到了€€无助倒在家里的€€袁安卿,只是€€想想那个画面就让浊觉得难受,“不死掉不可以吗?”
“生死这种€€东西是€€控制不住的€€吧。”袁安卿不以为意,死亡是€€注定€€的€€终局,它不会因人€€的€€意志而有所偏颇。
“那我努力活久一点,帮前辈你收尸。”浊低落道€€,他说到这里又强调,“是€€很难过€€很难过€€地€€收尸。”他会一边哭一边给袁安卿收尸的€€。
“你这话太奇怪了€€。”袁安卿实€€在不理解浊的€€脑回路。
“我本身就是€€个奇怪的€€人€€嘛。”浊对自己有着清醒的€€认知。
“你不奇怪,你很好。”袁安卿纠正他,“你是€€我见过€€的€€最乐观的€€人€€。”乐观到袁安卿有些€€无所适从。
原本还在难过€€的€€浊再次兴奋了€€起来:“真的€€吗?我真的€€很好吗?”
“嗯,你活得很快乐。”袁安卿轻叹了€€一声。
看吧,浊总是€€很容易高兴起来。
之后一段时间浊开始给袁安卿带早餐,也正如浊所说的€€那般,他每次给袁安卿带过€€早餐之后都会给袁安卿发一个市场价,让袁安卿给他转账。
这种€€关€€系让袁安卿觉得舒服。
而适应了€€浊那种€€一惊一乍式的€€高兴难过€€之后,袁安卿发现和浊对话真的€€很有趣。
有时候浊的€€表现实€€在不像个三十€€出头的€€成年人€€,他也不像个孤儿。
浊更像是€€从小衣食无忧的€€那一类。
而浊的€€对话不带隐秘的€€目的€€性,他很直白,喜欢与讨厌都很直白。
这种€€直白总会把袁安卿弄得无话可说,但不得不承认袁安卿与浊的€€相处是€€没有太多€€负担的€€,他不用去€€揣摩对方在想什么,因为浊很有可能什么都没想,他只是€€单纯的€€开心。
再然后……他似乎和浊成了€€朋友?
袁安卿也说不上来这个改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好像是€€某天中午他去€€茶水间给自己倒热茶偶遇了€€浊,而浊和他打招呼。
俩人€€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聊上了€€。
再然后他们每天中午休息时间都会聊天,有时候会聊深刻的€€生与死,有时候会聊愚蠢的€€甲方,或者€€听女同€€事去€€吐槽某部剧……
是€€的€€,浊这个后辈甚至把袁安卿这个前辈给拉进了€€员工的€€小团体。浊在男生堆与女生堆里都能混开,连带着袁安卿也莫名和他们搞好了€€关€€系。
也不算搞好关€€系,也只是€€偶尔会多€€说那么一两句话而已。
袁安卿不反感这种€€交流,大多€€数时候他只需要当个倾听者€€,那些€€话题甚至都没进他的€€耳朵。
“哈,这种€€男朋友就应该早点分手嘛。”浊在那儿义愤填膺。
另一位男同€€事挠挠头:“你对象也许只是€€忽略了€€……”
“就算忽略了€€买早餐也不能多€€吃你的€€那一份!你跑了€€好远买的€€诶!”浊不服气€€。
他们就这么辩论了€€起来,茶水间顿时变得闹哄哄的€€。
袁安卿隐约记得以前茶水间里的€€同€€事都是€€各聊各的€€,说不上多€€安静,但也不至于吵成这样,现在这儿更像是€€菜市场或者€€什么大甩卖的€€商铺。
浊的€€口才很好,他把其他同€€事辩得哑口无言之后才转头询问默默喝茶的€€袁安卿:“你觉得我说得有没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