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丁天麻舔得那么狠也没招着什么好处,南决明心里眼里完全没有一丝对丁天麻的在意。
姜归辛暗想:可能来舔南决明的人也太多了,南决明要谁都接受,那就是花岗岩都要被舔成冰淇淋了。
姜归辛说完丁天麻来过,南决明点点头就过了,多一秒的注意力都没给。
姜归辛便又道:“王女士的生日也快到了。是否需要准备礼物?”
听到这话,南决明眉头微拢。
王女士,便是南决明的母亲,王若杏。
王若杏和南青平分居多年,婚姻早已名存实亡,因此,她也不喜欢旁人称呼她为“南夫人”“南太太”,众人便称呼她为“王女士”。
王若杏当年离开南家的时候,是为爱私奔,自然没有带上南决明。
她与情夫去环游欧洲,却把南决明一个孩子留在南宅面对是是非非。南决明一个亲生子在自家屋檐下没爹亲没娘爱的,还得面对各个意图上位的小妈及私生子女的风刀霜剑,久而久之便养成如今这副菩萨面孔、罗刹心肠。
因此,他们的母子之情也颇为稀薄。
只是大家大户面子工程是重中之重,母亲既然摆寿,当儿子的断没有缺席之理。
王若杏生日当天,不仅南决明要来,就连南青平都得来。
姜归辛任职南决明的秘书一年,还是第一次参加这种规模的宴会,不免好奇地打量传说中的王女士。
只见王若杏身穿一袭绸缎长裙,裙摆轻轻拂过地面,宛如流水般柔美。手腕上佩戴着一串镂空黄金蕾丝手链,金色的光泽与她的皮肤相互映衬,闪烁着华丽而高贵的光芒。
至于脚上€€€€现在年纪大了,也不难为自己穿美丽刑具€€€€只简单穿着一双蝴蝶结芭蕾舞平底鞋。蝴蝶结的装饰让鞋子显得更加俏皮可爱,仿佛一抹少女心还在岁月中闪耀。
她原本还挽着年轻的男伴,看见南决明和姜归辛出现在宴会厅,连忙笑着把手从男伴的臂弯里抽出来,转而去伸手拥抱南决明:“宝贝,你可来了。”
南决明面带恰如其分的笑容,轻轻回抱了一下王若杏,然后快速松开。
热情落空,王若杏有些怅然若失地看着南决明。
二人沉默得有些尴尬,姜归辛赶紧上前填补沉默的空缺:“王女士您好,这是南总特地为您准备的礼物。”
王若杏看着包装精美的礼物,嘴角微勾,似笑非笑地看着南决明:“是么?是你特地准备的吗?”
南决明温和笑道:“当然。”
“那这是什么?”王若杏不动声色地把问题抛给南决明。
听到这话,姜归辛都快裂开了€€€€很显然,这礼物绝对不是南决明特地挑选的,而是姜归辛代为购买的。这一点应该是心照不宣的事情,王若杏却非要揭老底,也不知存的什么心思。
或许,王若杏希望南决明就算不自己亲手准备礼物,也好歹过问一下礼物是什么,不至于被一句“这是什么”难倒。
面对王若杏突如其来的诘问,南决明淡淡一笑,说:“您打开就知道了。”
王若杏哪里听不出是敷衍,便依然勾唇说:“我现在就想知道。”
“那您可以现在就打开。”南决明把手轻轻搭在王若杏的肩膀上,温和道,“当然,我更倾向于保留惊喜。因为您是我独一无二的母亲。”
王若杏听了这话,虽然知道有谎言搪塞的成分,但还是无可避免地被那一句“独一无二的母亲”给哄住了。
而且,她也深知,南决明已给她好话,若她再不依不饶,那就会让场面难堪,自己给自己的生日添堵。事实上,她所求也不过是南决明一句好话罢了。
于是,王若杏笑眯眯地拉着南决明说笑,氛围立即变得温馨和睦。
原本还想开口解围的姜归辛一下子沉默,心想:果然没有南决明解决不了的尴尬局面。
如果有,那就是他不想解决。
这时候,南青平也走了过来。
岁月对他倒是不太留情,当然,也因他不保养自身,把身体搞坏了。曾经风流俊朗的脸庞已落满时间的指纹,留下了一张颓废、苍老的面容。
他支撑不起浪荡日子,也没精力照顾家族企业,大权旁落到儿子手上,日日无所事事,便思念起天伦之乐。他便摆出浪子回头的姿态,渴望与南决明走入父慈子孝的时光。
可惜,南决明并未赏脸。
南决明能立起来之后,便搬出南宅,甚少与父母往来走动。
南青平到底是当过霸道总裁的男子,不能像王若杏一样能屈能伸,难得展示温情却屡屡碰壁后,反生怨怼、逆反之心。
他今天竟然带着一个情妇和一个私生子来到南决明跟前,笑着说:“这是你紫燕阿姨,这是你弟弟,贤乐。”
沈紫燕和南贤乐两母子便朝南决明和王若杏柔柔一笑,好像真的遇到了家人一样。南贤乐上前就对南决明喊:“哥哥好,我一直都十分仰慕您,想成为想您一样优秀的人。”
南决明看不出什么情绪,脸上依然温温和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个性,你不必仰慕任何人,你只需要成为你自己。”
这话十分体面亲和,听得南贤乐都有些惊喜。
倒是姜归辛心里想:南决明这话的意思分明是€€€€“仰慕我?成为我?你也配!滚”。
看着这一幕,王若杏也觉好笑:上回南青平带来的那个私生子,决明好像也是这样温柔可亲、好声好气对待的吧?后来的事情……
这一场生日宴下来,各个心怀鬼胎,而南决明都一概微笑应对,以贵公子的风度成全每一个人的体面。
南决明在这四面楚歌又八面玲珑,姜归辛在旁边看着都累,心里立即明白:怪不得南决明宁愿做加班狗都不肯回家。
这漫长的宴会,近亲远戚一个个都来急攻南决明,姜归辛身为秘书跟在旁边好像没起到任何作用,也有些焦虑。
大约是看出姜归辛的心态,南决明回头朝他一笑:“你也累了,也没吃饭吧?自己去坐着,歇息一下,不用一直跟着我。”
姜归辛一怔,道:“可是老板……我、我虽然不才,但也能为您挡一挡……”
€€€€挡什么呢?姜归辛一时也找不出合适的措辞。
“替我挡什么?”南决明见素来伶俐的姜归辛噎住,觉得有些好玩儿,深棕眸子里笑意更深,“就你,还太嫩。”
姜归辛自感被看轻,心内微微不忿:老板,您有所不知。虽然我表面上看起来清纯脱俗,但其实我是一个妖艳尖货。
虽然如此,姜归辛现在还不至于立即撕破老实小年轻的假面,跳出来展示垃圾桶踹人的真我风采。于是,他朝南决明柔顺又感激地一笑,然后找个位置坐下来大吃特吃,疯狂*饭。这儿的山珍海味鲍参翅肚黑松露大龙虾有一个算一个,他咔咔大吃,绝对不让这些生灵白白死在餐桌上。
“哇啊,姜秘,你是真饿啊!”一把熟悉的男声在姜归辛身边响起。
姜归辛转头一看,一眼认出眼前这个眉清目秀的男子:“是你啊,杜若哥。”
南杜若是南决明的族弟,现在也在南氏工作。
只是南杜若在集团较为基层的岗位,只拿五千块钱底薪€€€€但这不妨碍南杜若穿着Alexander McQueen板鞋开着Aston Martin上班。
姜归辛的工作主打一个全年无休,而南杜若的工作主打一个营养均衡€€€€南杜若早上九点打卡完了下楼吃早餐吃到十点,吃完回来敲敲键盘和同事聊聊闲天,十一点开始酝酿午饭情绪,十二点准时出门用餐。别人家用餐是吃外卖或者楼下随便对付一顿,偏偏他就是开着他的Aston Martin满世界溜达美食大循环。等他在高档餐厅吃完一顿午餐再开车回来,基本都是下午两点之后的事情了。剔剔牙喝喝水,就是三点半,开始下午茶……
虽然如此,南杜若在打卡记录上还是全勤的。
因为被记缺勤的话要扣零花钱。
扣工资事少,扣零花钱事大。
这方面他还是拎得清的。
南杜若这人毫无建树,但也毫无野心,为人颇为开朗,没什么心机,是南决明为数不多相处得还可以的亲戚。
因为南决明和他关系不错,所以姜归辛也和他关系不错。
南杜若揶揄他:“你这人还真的是来吃饭的?”
“不然呢?”姜归辛说,“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南杜若深以为然,点头不迭,跟姜归辛一起并排坐下大吃特吃:“这个海参做得不行,听我的,城东那家私房菜的鲍汁海参,那才叫一个绝啊。下回带你去尝尝。”
“必须的必须的。”姜归辛连连点头,半晌又叹气,“可是啊,我天天都要加班,哪有空跟你去吃海参呢?”
南杜若闻言,对姜归辛流露出同情的眼神:“也是,我老哥整一个工作狂,你跟着他干活,那也是上吊都没得喘气。”
姜归辛见火候差不多了,小心翼翼地问南杜若道:“你哥这个年纪了,怎么一个女朋友都没有啊?”
南杜若一脸震惊地看着姜归辛,然后压低声音说:“你不知道哇?”
“不知道啊……”姜归辛一脸疑惑,“怎么啦?”
南杜若左顾右盼,然后低着头,把声音压得更低了:“那我跟你说,你别告诉人是我说的……”
第5章 金线
“当然啊,”姜归辛一脸纯良,“我你还信不过吗?”
南杜若便低声说:“从前我姨和我叔给他安排过相亲的,他都拒绝了。你猜他说啥来着?”
“说啥来着?”姜归辛问。
南杜若低声说:“说他因父母的缘故产生了童年阴影,恐异性恋,现在是同性恋。”
姜归辛脸露诧异之色:“他这么讲,那不是让南先生和王女士非常难堪?”
“当然啊。不过嘛,他们也没多说什么。后来还说什么,就算是男的,也可以啊……”南杜若吃吃笑起来,“可以是男的,但必须得结婚,也不知他们是开明还是封建。”
姜归辛跟着笑道:“只是利益至上。毕竟你们这样的人家结婚,就等于是千亿万亿资产的合并重组,那可绝对是一个不容忽视的大项目。”
南杜若听了这话,如醍醐灌顶。
南杜若想了想,又说:“那可好玩了,我在想有哪家富家公子要为我哥绣金线?”
“绣金线是什么意思?”姜归辛不解地问道。
南杜若笑着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在南家有个不成文的习俗,就是如果南家媳妇入门的话,不必陪嫁什么贵重物件,只要一幅亲手做的掺金线的绣品。”
“金线绣品?”姜归辛讶异道,“那这还真的是好玩。”
南杜若点点头,继续解释道:“这个风俗背后还有一个动人的故事。传说在很多年前的战乱时期,南家遭受了一场劫难,我们太爷爷成了落魄子,惨遭退婚。那位退婚的大小姐看似拒绝了婚事,但私下里却送给太爷爷一幅绣品,其中掺杂了金丝,价值颇高,太爷爷靠着这个渡过难关。后来,太爷爷化险为夷,重新崛起,成为了当地的首富,他迎娶了那位退婚的大小姐。”
南杜若继续说道:“然而,这位退婚的大小姐的家道却已经凋敝,她羞愧地表示无法提供体面的陪嫁。太爷爷却微笑着说:‘您亲手做的金丝绣品,就是最珍贵的嫁妆。’为了纪念这故事,我们南家便多了这么一条规矩。”
姜归辛颇感有趣:这简直像是男频爽文故事嘛,难道还是能真事?也不知是谁编出来,故意给入门的媳妇出难题。说什么“别的陪嫁不要,只要一方绣帕”,就是胡扯。要说能进南家的门的,就没有不带巨额陪嫁的。只是都21世纪了,还要大小姐亲手绣个什么玩意儿,那就是故意出难题,要高门大户的媳妇展现出贤良模样吧。
姜归辛脸上却不显,只是皱眉说:“要嫁入南家,还得会绣花?”
“现在有几个女生会绣花?”南杜若摆摆手,“也很多也就是做做样子,随便弄个十字绣,只要掺了金线,也能过关。就是一个过场罢了。”
其实南杜若也是明白人,说道:“虽然说除了金丝帕子不用别的陪嫁,但现在富家女但凡结婚的,哪个会不带嫁妆啊。”
姜归辛看着满场乱飞、肆意张扬的王若杏,实在难以想象她耐着心思绣金线的样子,好奇问道:“当年王女士也绣了吗?”
“当年她可厉害,送了一幅手绣织金的千里江山图!”南杜若拍手说,“那可真是金碧辉煌,大家都看呆了。”
姜归辛十分纳罕:“她还有这技艺?”
南杜若说:“她好像是花一百万找的代绣,就上面落款的几针是她自己绣的。整幅绣品富丽堂皇华丽繁复,就她绣名字那一块歪歪扭扭,画龙点瞎,锦上添屎。”
姜归辛目瞪口呆:搞不懂你们有钱人。
南杜若继续笑道:“叔叔当年还说:阿姨这几针下去,直接贬值八十万。”
姜归辛好笑道:“可能王女士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