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导致南青平看南决明也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但到底南决明是他唯一的婚生子,南家长辈都会劝南青平多对南决明留心。
南青平高兴的时候会点点头,说:“我是疼他的,只是当父亲的难免对儿子比较严厉,我这也是盼他成才。”
要是哪天不高兴,南青平会冷笑一声,道:“就王若杏这个德行,南决明是不是我的亲儿子,还俩说呢。”
南青平和别的情妇也生了孩子,时常到外头的家里当慈父,享受天伦之乐,也懒得理南决明。
至于王若杏,在一起与南青平激烈的争吵中摔门而出,直接拉着情夫坐飞机去欧洲游荡了大半年,方才回国,从此却也不再住南宅了。
对南决明的事情,她也很少过问,成日里和各色美男谈恋爱。
偶尔有人说她该关心孩子,她只说:“为了保证他做南氏唯一的继承人,我才不和那个烂货离婚的。光凭这一点,我就没有什么对不住他的了。”
对此,南决明表示:“父母对我都很好,因他们,我才有这样的好生活。我对他们只有感激而已。”
南决明如他所言的,从没有什么怨愤的表现€€€€即使有,也可辩白。
他搬出南家,是因为南宅在郊外,不方便他上班,他住在离公司很近的公寓,是为了挣钱。
他不太与父母走动,因为他工作太忙,要加班,是为了挣钱。
他不接受父母安排的联姻,因为他抽不出时间相亲,而且南氏与其他集团的贸易往来盘根错节,要联姻也当审慎,不轻易相亲,是为了挣钱。
……
一切行为,只要是为了挣钱,大家都不好阻挠。
跟在南决明身边这么久了,姜归辛多少能知道,南决明心里有多大一个缺口。
姜归辛伏在南决明肩膀上,看着墙上时钟,笑着对南决明道:“时间不早了,我送送南总?”
“确实不早了。”南决明站起来,却转头对姜归辛道,“我送你回家吧。”
这句话在姜归辛耳边响起,好像敲出魔法篇章,让姜归辛有时光倒流的错觉。
他都忘了,南决明多久没有对他说过这句话了€€€€好像就是在他表明决心要当“狐狸精”之后吧。
从前,他还是秘书的时候,南决明多番送他回家,倒是十分绅士。
现在真的水乳交融了之后,南决明完事后总是转身离开,留姜归辛自己收拾整理。
这还是打那之后,南决明第一次提出送他回家。
姜归辛却没有自作多情到以为这是什么信号,他淡淡一笑,说:“您能送我,我可太高兴了。可画廊实在还有事要做。”
南决明点点头,写下一张支票,送到姜归辛手里,说:“拿着吧。”
姜归辛低头一看,见支票上整齐写着六百万的数额。他心里一阵异动,抬头笑看南决明:“感谢南总买下我们的镇店之宝。”
南决明把支票簿放回口袋里,道:“姜老板把画都送我办公室挂起来了,我不付钱也不行了。”
姜归辛笑着站起来,满脸欢喜地送南决明离开。
但他的心里,却如同那面曾经挂过镇店之宝的墙壁,只剩一阵无穷的空白和被钉子插过又拔出的缺口。
没过两天,姜归辛又听说,那个钱海荣在这儿求画不成,还遭了敲打。
南决明拿他以儆效尤,警告所有人不许打画廊的主意,不可想着通过姜归辛来影响自己。
钱海荣成了杀鸡儆猴的那只鸡,倒了个大霉。
姜归辛画廊的生意也受了影响,原本几个预订了大单子的客人都退了单。姜归辛这才意识到,这些客人估计也是打了和钱海荣一样的主意,想通过在他这儿买画来结识南决明。
而现在,南决明公开表示,谁有此心谁就倒霉,姜归辛的画廊生意便跟着受了影响。
然而,姜归辛反而觉得轻松许多。
托南决明的福,这个画廊不缺现金流,也不缺客户群。
姜归辛便安安心心地做自己的艺术家,按自己喜好签约画家,以自己眼光寻画挂上。
虽然奔着南决明而来的客人少了,但正常有选购艺术品习惯的客人也是在的。
姜归辛以自己的思路经营着这个画廊,竟也能有所收益,还有幸识得几个趣味相投的客户。
倒是一件美事。
只是,也有好事者跟姜归辛说:“南总也真不会疼人啊!别人来画廊求你的画,回头却被南决明处置了,他是立了大公无私的威风,可有没有想过这也是下了你的面子?”
姜归辛笑道:“我听不懂你讲什么,不如我把你的话转述给南总,请教请教是什么意思?”
那人听了,吓得脸都白了,连连道歉。
看着旁人一听他提起“南总”二字,就竟听见阎罗敲钟一样,姜归辛真是好气又好笑:原来狐假虎威就是这样感受啊。
眨眼到了冬日,年关将至。
南决明是决计把躲亲戚进行到底,直接让秘书订票去欧洲谈生意。
王若杏和南青平都打电话来关切:“你这孩子!怎么过年也不消停?钱是挣不完的,你这样拼命,父母看着也心疼的。”
南决明温声笑道:“我也知道,只是欧洲客户不过春节,我也无计可施。”
再添几句客套话,南决明便把电话挂了。
秘书麦冬在一旁听着,都觉得南决明满嘴胡言。
欧洲生意人虽然不过春节,但也知道中国人是要过春节的。好比中国人和洋人做生意,多半也会体谅对方过圣诞要放假。
更别提,这次的生意也没那么重要。
而且,南决明还让麦冬订了度假酒店,很明显,就不是认真谈生意去的。
待酒店定好,南决明又对秘书麦冬说:“你多订一个人的机票。”
麦冬心里已有了猜测,却不敢胡说,只好装出满脸好奇问:“要订什么人的?”
南决明笑道:“自然是小姜老板的。”
未等南决明说,其实麦冬一看南决明的笑容,都猜到是他。
只有小姜老板,才召唤得到南决明此等明媚的笑容。
这个新秘书麦冬和姜归辛的交集不多。
因为南决明很少让姜归辛一起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也从未公开地去过姜归辛的画廊。
而姜归辛在这一点也颇有默契,自从离职之后,就从未再踏入过南氏工作场合半步。
只不过,南总办公室显眼处永远挂着一幅抽象画,众人都知道那是小姜老板送的。
秘书处也流传着小姜老板的传说:说只有他才能泡出令南决明心旷神怡的咖啡。
传说越传越玄乎,真是已经有人说小姜老板当年在家里养了一只麝香猫,每天逼猫吃咖啡豆拉咖啡屎,每日早高峰提着新鲜滚烫的猫屎趁热泡,才得到可令南总青眼有加的香浓咖啡。
麦冬听了这个传说,只想:之前小姜老板被南总炒鱿鱼,该不会是因为被南总发现自己喝了一年的屎吧。
不过无论如何,现在小姜老板的地位已经不是寻常人可比的了。
别的人也想效仿他泡咖啡上位,通通惨烈失败。
南决明看来是不想当咖啡,所以对泡他的人总是很冷酷€€€€当然,小姜老板除外。
南决明偶尔在麦冬面前提起小姜老板,语气和笑容都是不一样的。
因此,麦冬对这个神秘的小姜老板总是十分好奇。
这回陪老板去欧洲度假,麦冬是真的能接触到小姜老板了,心里十分好奇,又充满期待。
麦冬给画廊打去电话,接电话的是小姜老板的秘书。
因此,等麦冬真的能见到小姜老板那天,已经是去欧洲当天,而此时他们正身处贵宾候机室。
麦冬总以为,传说中狐狸似的小姜老板应当是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等真见了本人,才发现不是那样的。
小姜老板眼睛如杏核,瞳孔深邃,却似珍珠般明亮。满脸的线条柔和而温和,没有一丝锐角,皮肤如同玉石透出自然光泽。
特具一种少年的气息,使他的脸庞像一张不经时光侵蚀的画布,能永远保留光可鉴人的青春雪亮。
麦冬看着这样的人,顿生亲近之意,却又不敢造次,只好恭恭敬敬地说:“小姜老板,您好。”
姜归辛笑着打量他,仿佛在看当初的自己:“你就是接替我职位的麦冬呀?”
麦冬没想到姜归辛知道自己,一脸受宠若惊地说:“我是新入职的秘书,初来乍到,有许多不足,根本不能与您相提并论。”
姜归辛依旧温和,拍拍他的肩膀,说:“别紧张,我很好相处的。”
麦冬笑着回应:“当然,小姜老板一看就是平易近人、热情友善的人。您的风采和气度真是让人感到钦佩,能有机会和您一起出行,我感到非常幸运。”
姜归辛听这一顿马屁,也是好笑:想起自己当初当秘书的时候也讲过许多这样的场面话。时移世易,现在轮到自己做被拍的那一个马屁了。
看着姜归辛和麦冬的互动,坐在一旁的南决明只是微笑。
此刻南决明的笑容不似平日那般刻板,是真真流露出几分暖意,仿佛是冷却已久的玉石在阳光下渐渐回温,令人难以移目。
麦冬瞥到这样的笑容,心里变得好像霸道总裁小说的老管家一样:从来没见过总裁露出这样的笑容呢。
而姜归辛想的却是:不知等我与他分手后,以后谁会得到这样的笑容。
第23章 滑雪
飞越云层,千里万里,南决明和姜归辛终于抵达了滑雪度假村。
这度假村目之所及处处散发着纯净的白色,却又有寒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带几分华丽的清新。山脉在远处巍峨耸立,覆盖着皑皑白雪,宛如童话仙境。
如此良辰美景,麦冬当然就不当电灯泡了,自动自觉退避三舍。
南决明和姜归辛携手走进麦冬为他们订好的度假屋,温馨的气息迎面扑来。木屋、木家具、木地板散发着自然气息,使人如同置身于森林中一般。
姜归辛看到有壁炉,笑着说:“这玩意儿还只在电视里看过呢。”
“我帮你把它点了。”南决明见姜归辛兴致勃勃,便笑着提议道。
姜归辛却摇摇头:“我来点!”
说着,他走近壁炉,拿起一根火柴,点燃了壁炉中的柴火。
随着火苗的燃烧,房间内迅速弥漫起了温暖的木香,缭绕丝丝缕缕的烟熏味。
南决明静静地看着姜归辛,却见姜归辛的笑容在火光映照下显得格外迷人,仿佛是为这个特别的时刻而生。
南决明心中忽然盈满一种难以言状的温暖,使他想停留在这一个时刻。
从门口走进来,姜归辛依然感到一些寒冷,于是他凑近壁炉面前,动了动僵硬的手指,笑盈盈地说道:“原来壁炉是这么暖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