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归辛只是悄悄去盥洗室补喷了一泵香水,才踏着步步生莲般的步伐重新来到南决明身边,作一只身段柔软的狐狸。
南决明目光微微一凝,保持着微笑,但眼底深沉。
他握住姜归辛伸来的手,但拒绝他献上的吻。
第30章 生日又是生日
南决明淡声笑道:“很晚了,睡吧。”
姜归辛心里一阵古怪,强作镇定地笑了笑,伏在南决明身边躺下。
心里却闪过一抹细微的喜悦:虽然不亲热,却愿意留宿?
是不是他们之间在某程度上已更进一步?
姜归辛抬眸观察南决明,却觉得南决明眉眼里确实充斥疲惫。
他又想:或许南总真的累透了,想找个地方歇歇脚。
不要自作多情。
姜归辛一边这样胡思乱想,一边草率地在南决明身侧睡着。
深夜之中,姜归辛蓦地醒来,朦胧间感到身边的床铺空荡荡的。
他眨了眨眼,试图让视线适应黑暗,摸索着床边,却是并无一人。
他便下床去四处寻找,但并没有南决明的踪迹€€€€客厅、厨房、花园,所有的地方都是一片空寂清冷,只有风吹过。
姜归辛站在落地玻璃窗旁,目光迷离。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渐渐回过神来。
窗外的夜色依然深沉,星星点点,宁静而寂寥。
他的脚感到冰凉,才发现自己踩在冷冰冰的地板上。
他蓦地想起南决明在心情好的时候曾和他说过“喜欢你自在的样子”“想闻你原本的味道”,这些话在他听来,就跟辛苦加班熬夜996项目完成时老板拍拍自己肩膀说“你也别太辛苦,也要注意身体啊”一样,他是必不能当真的。
怀着这种心态,姜归辛仍次次穿戴整齐优雅地出现在南决明跟前,而南决明显然也十分受用。
正如南决明虽然说想在这儿休息一晚,却仍是半夜就离去一样。
南决明偶尔透露的温柔,傻子才要当真。
€€€€姜归辛自嘲一笑,打了一个呵欠,回床上继续睡觉。
接下来好些天,南决明都跟风筝一样与姜归辛断了联系。
姜归辛便自顾自地经营着画廊,准备着艺博会的事宜。
陆英在这期间也试图联系姜归辛,却发现自己已被姜归辛拉黑了。
他一阵惊慌,匆忙赶到画廊去找姜归辛。
姜归辛却不冷不热地跟他说:“你别来找我了。”
陆英一颗心要跳出胸腔,又惊又疑地问:“为什么?我哪里得罪你了?”
姜归辛抬起眸子,说:“你得罪的不是我。”
说完,姜归辛便把窗户关严,不再见陆英了。
姜归辛大约猜到陆英得罪了南决明,但具体是因为什么,倒是不得而知。
他又想,这阵子南决明对自己的冷漠,可能也是从陆英迁怒而来的,姜归辛自然不敢再跟陆英亲近,更故意在众人面前与陆英划清界限。
虽然他需要陆英的帮助,但真为了陆英而得罪南决明,又是万万不能的。
姜归辛看着陆英怒火丛生的眼睛,心里一片宁静。
姜归辛做事够干脆,甚至让画廊账号都取关了陆英€€€€这也让圈子里不少关注者怀疑纷纷,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但身为知名评论家的陆英粉丝肯定是比他们这个小小画廊要多的,不少粉丝都觉得这个画廊也太拿大了,甚至有人觉得陆英帮画廊提高了知名度,画廊却背刺陆英,实在是白眼狼之举。
姜归辛心里也深以为然:他确实帮助了我,我却要单方面与他绝交,的确是我不地道。
因此有什么骂声,他都安静接受。
姜归辛这边靠陆英获得的几个圈内人脉,好像也对此事颇有微词,为此中断了与画廊的合作。
至于那与罗萨里奥大师的合作自然也是要宣告流产的。
姜归辛这画廊一夜回到解放前,又得靠着南决明的人脉苟着了。
姜归辛也只好寄希望于接下来的这次艺博会。
在展会的准备阶段,他几乎每天都需要忙碌于展位的布置、艺术品的选择和展示、宣传材料的准备,以及邀请嘉宾和潜在客户的沟通等等繁琐杂务之中。
这些任务都需要他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他不得不日日工作到深夜。
看着姜归辛这么努力筹备艺博会参展的事情,有些员工还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要努力呢?咱们画廊不是躺着就能挣钱吗?
反正靠南决明的人脉他们画廊也获得很滋润,有什么可担心的?
送上门的生意已经够挣钱的了,何必去想那么多?
姜归辛表面笑着点头,又说:“人总得找点事做嘛。”
总不能跟他们说:老子都要进冷宫了,再不努力,你们就等着喝西北风吧。
转眼艺博会就开始了,姜归辛每一天的日程都排得满满当当,几乎没有时间休息。
一大早,姜归辛作为老板第一个来到展位,检查艺术品的陈列是否完美无缺,确保一切井然有序。
然后,他开始接待参观者,一边还要顾着社交媒体上的风向,以及和老顾客的预约。
中午姜归辛只有短暂的休息时间,匆匆吃上一顿简单的午餐,然后继续工作。
白天,他在接待参观者之余,还得见缝插针与其他画廊主和艺术家交流经验,寻求潜在的合作机会。
晚上,博览会通常会有各种活动和招待会,姜归辛也需要参加,与业内人士建立联系,扩大画廊的影响力。这些活动总是持续到深夜,使他一天下来休息不足身心疲惫。
不过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成功售出了几件不错的艺术品,也建立了新的合作关系。
在展会的最后一天,姜归辛正在整理展位时,一位新认识的同行走了过来。
这同行名叫玛丽安,十分友好,和姜归辛也很谈得来。
玛丽安热情邀请他参加一个特别的活动:“这是一个小型聚会,非常私密。我们邀请了一些真正的艺术爱好者和行业内的资深人士,我认为你会很感兴趣的……”说着,这位同行提到了几个让姜归辛如雷贯耳的名字,他自然喜不自胜€€€€这可是一个极佳的结识人脉的好机会啊。
上次错过罗萨里奥的会面已是一大遗憾,这次能参加高端私人聚会,姜归辛自然是格外期待。
既从玛丽安那里知道了这个聚会不要穿正装,他便能想象到这群艺术家在那里必然穿得颇为个性,而他也该丢弃西装皮鞋,穿出自我风格来,不然恐怕不能融入。
他便去附近购物,最后搭配出一身不俗打扮来,又在酒店房间里鼓捣发型,把他的天然直发烫出颓废风的小卷,在脑后半扎起来。
这看起来毫不费力的痞帅发型,耗了他两个小时。
终于鼓捣成功了,他高高兴兴地拉开门板,正要出门,不巧正看到一道高挑的身影站在门边€€€€姜归辛愣住了:“南总……”
却见南决明身穿一身修长风衣,如琢如磨,君子如玉地立在门边,目光下扫,碰到姜归辛这一身痞帅风打扮,也是微怔。
姜归辛在他面前,素来是规规矩矩的,从前当秘书的时候西装领带后梳背头一丝不苟,当了情人后便是衬衫牛仔微分三七自然可爱……哪里能看得出个性?
今日的姜归辛,头发暂用那一次性喷色,打得鬓边染霜,用电发棒烫卷的头发半扎起来,在脑后挑起一股银灰色的小尾巴。
猩红色的麂皮外套,雪白的脖颈上挂着一条粗银链,缀着黑曜石的吊坠,沉甸甸贴在胸膛上。
€€€€前所未见的姜归辛。
南决明一边仔细而用心地观赏眼前的姜归辛,一边淡淡笑了,迈腿往前一步:“我刚好经过,来看看你。”
语气熟稔而自然,真似重逢的老友。
姜归辛倒不好说“这儿是五星级酒店三十八层,不是路口7-11,除非您今夜兼职清洁工,否则你不可能‘刚好经过’!”
自从上次生日之后,他们就再也没见过面。
姜归辛心里也不是不急的,现在南决明赏脸“经过”,他不可能不给面子。
他便把手臂伸向南决明,如同小猫扑人一样,给人张牙舞爪又暖融融的触感。
好像是第一次触及了姜归辛更自我的一面,南决明忽感一阵情动。
说起来,他们亦好久不见。
南决明出于连自己也想不明白的原因,在这段日子拉开了二人的距离,两人的关系变得模糊和冷淡。
这个决定虽然让他们久未见面,但也让南决明感到一种莫名的空虚和失落。
而现在,佳人再次入怀,他心中某个空缺不但没有填补上,反更觉空旷。
他抚摸姜归辛泛着银光的发丝,笑着说:“这样盛装,是要去哪里逍遥快活?”
姜归辛抬眸,看得见南决明眼神里的复杂,却无法分析其中到底都是什么情绪。
说来惭愧,姜归辛努力研究南决明这么许久,却始终无法看透这个男人。
倒是自己太没本事,反被南决明意味不明的或一颦、或一笑而牵动心绪,终日寝食难安。
好比现在,姜归辛别无他法,只能关上房门,热情地邀约南决明,笑道:“没有南总,哪里有得逍遥?有得快活?”
南决明笑着低头,衔住姜归辛的唇。
姜归辛的手掌慢慢地搭在南决明的腰间,温柔又极为讨好地回应南决明。
南决明猛地按紧了姜归辛,仿佛要将他狠狠揉进自己的身体。
姜归辛太熟悉南决明的身体,从这一吻,便尝出了南决明的渴望。
大约确实是太久没见,这位精力旺盛的单身汉必得宣泄一通才行。
姜归辛心下哀婉:今晚的高端聚会是去不成了。
但经历上回事件,姜归辛越发慑于南决明的威势,不敢提出任何异议,只能婉转迎合,做他床单上的狐狸。
南决明大约是空虚太久,如今便要大尝满足,如饿虎一般逞凶。
姜归辛甚至能从触碰中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占有欲,在肌肤间野火般蔓延,烧得好像南决明那双从来冰冷的茶色眼眸都发红了。
不知过了多久,姜归辛侧身躺在床上,看着今日精心挑选了半天的衣服揉皱似烂纸巾,而他自己也被南决明摧残得筋疲力尽。
姜归辛全身都软绵绵的,好像被一阵狂风吹散了骨头,只剩下一片温暖的虚无。
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吸着,尝试恢复平静,又缓缓睁眼,看向手机€€€€他知道,那里应该有玛丽安发来的信息和未接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