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也觉得得等明天，他从车里拿了湿纸巾递给李唯擦手：“那我打车走，你也快回去吧。”
“打什么车啊，”李唯拉着陆€€的胳膊往前面走，“我送你不就好了。”
以前在洛杉矶读书，陆€€也坐过同学的哈雷，李唯这辆哑光黑的杜卡迪更加拉风，外形高大厚重却不显笨拙，有车灯划过时，流线型的车身会散发出低调优雅的暗光。
解锁车子，李唯长腿一跨坐了上去，将白色的SHOEI头盔拿给他。
陆€€接过来问道：“你的呢？”
李唯戴上一副银边的装饰眼镜，侧过脸笑着反问他：“我的车从没载过人，怎么会有两个头盔？”
陆€€把头盔还给李唯：“那你戴。”
李唯接过来，手指一转就握住头盔两侧的底部，套在了陆€€头上：“好了别磨蹭了，快上车。”
陆€€还想推辞，毕竟骑车不戴头盔危险，李唯不容他分说，拉着他坐上来以后蹬开脚架，一句“坐稳了”刚说完，车子就驶了出去。
陆€€被启动时的惯性带得身体后仰，好在李唯提前拉着他的一条手臂压在自己腰上，陆€€抱紧了李唯，等到他坐稳了，李唯已经驶出了这条街，开上大路了。
迎面而来的风很大，陆€€被吹得眼睛都有点睁不开了，说道：“你开慢点。”
李唯伸手帮他按了一下头盔旁边的金属小钮，头盔的玻璃眼罩落下来了，挡住了风，李唯大声说：“开慢了没意思。”
轻松避开了前面的几辆车子，黑色的杜卡迪如一条灵活的蛟龙穿过十字路口。
几道等待过街的行人视线追在他们身后，陆€€想提醒李唯注意安全，可惜眼罩落下来后头盔的封闭性很好，而且李唯开得虽然快，但是能看出挺稳的，他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机车一路疾驰陆€€家楼下，下车时陆€€的手指都冻僵了，果然这个季节已经不适合坐机车了。
李唯拨了拨刘海，接过他递来的头盔：“€€哥，我投资酒吧的事你要替我保密啊，别让我哥知道。”
陆€€问：“为什么？”
把头盔放在车架上，李唯的手臂随意搭着头盔顶部：“他最近有不少心烦事，我不想他再操心了。”
最近李致的麻烦是不少，陆€€点了点头：“那你自己注意点，这种地方比较复杂，有问题就跟我说。”
“€€哥，”李唯单手托着腮，一侧嘴角的梨涡又浮现出来，“真的什么事都能找你？”
陆€€想解释一下，结果不远处扫过来一束手电的光，他抬手挡住，发现是巡逻的保安。
对方过来和他打了声招呼，顺便看了李唯一眼。李唯戴上头盔，等保安离开后才道：“€€哥，那我先走了，你也快上去吧。”
陆€€目送着李唯掉头，机车的排气管发出“轰轰”的震动声，李唯回头看他一眼，由于嘴唇被头盔挡住，陆€€只看到李唯弯起眼睛，似乎对自己笑了。
直到李唯拐出了前面的转角，陆€€才坐电梯上楼。
回到家洗了个澡，陆€€吹干头发后稍微整理了一下，躺进被窝里给李致发消息：【应酬结束了吗？】
他属于那种冬天手脚很容易冰凉的体质，即便是刚洗完澡没多久，脚指头也有点冷了。
新闻说最近接连的寒潮要持续到下周末，他把暖气打开，拿着手机看了一会儿其它消息，很快就困得想睡了。
又看了一眼李致的对话诓，陆€€伸手关掉台灯，刚把手机放到了枕头下面就感觉到了震动，拿出来一看，李致打电话过来了。
他马上接起，听到李致声音有些含糊地说：“睡了？”
“没有，”陆€€坐起来，重新打开床头灯，“你声音怎么这样，又喝多了？”
李致“嗯”了一声，随后是短暂的安静，陆€€问道：“你在哪？”
“包厢外面的洗手间。”
李致靠在门上，呼吸声有点急促，听着像是不太舒服，陆€€担心地说：“你没事吧？还不能走吗？”
“还没结束，不过应该快了。”
“今晚是刘局长的饭局？”
“对。”
“老潘有去接你吗？”
“有。”
“那就好。”
陆€€舒了口气，李致等他说完就发出了沉沉的笑声，他不解道：“你笑什么？”
“没什么。”李致继续哼哼地笑。
“没什么你笑得这么开心？”
“嗯……”
李致拖了一点尾调，不太清晰的吐字声音有点像那天晚上落在陆€€耳畔的喘气声。伸手拉了拉被单的边角，陆€€说：“嗯什么？”
“明天告诉你。”李致又哼哼笑了两声，陆€€听出他的心情是比刚才好了不少，也就不追着他问了。
“等等结束了记得再吃一次醒酒药。”陆€€低声提醒道。
“好，”李致答应着，片刻之后说，“我要进去了，你早点睡。”
“嗯。”
“明天晚上有时间，”李致的呼吸声透过电波传递过来，仿佛裹着潮湿的热度钻进了陆€€的耳朵里，“一起吃饭吧。”
第42章 外面的吻
第二天上午，韩煜带着助理来到流浮，和陆€€见面时送了一份礼物。
陆€€想推辞，韩煜解释说本来在北京碰到李致的时候就想让李致帮忙转送的，没想到当时盒子的开关有点问题，因此耽误到了现在。
等陆€€打开盖子才知道韩煜送的是一块手表，也是那晚李致从北京回来，参加苏晨昼的生日会时戴的款式。
当时他以为表是郭文诗送的，没想到竟然是韩煜。
陪着韩煜看完了展室的布置情况，陆€€和他吃完午饭才回来。最新一批的邀请函寄到了，郑海悦和几位员工正在整理，确认无误就马上着手邮寄，而其中几位重要的客户则由陆€€亲自登门去送。
傍晚从美术家协会的办公室出来，陆€€刚坐进车里就接到了李致的电话。
“在哪呢？”李致问他。
“刚去裕丰老师那里送最新的邀请函。”
“我在福瑞德定了位置，差不多可以过去了，要不要去接你？”
陆€€扣上安全带，笑着说：“不用，我现在就开车过去。”
“那好，到了打我电话。”
放下手机，陆€€开出了大厦停车场，现在是下班高峰期，从他的位置到福瑞德私房菜馆差不多要一个小时。堵在拥挤的车流中，他打开广播解乏，电台的艺术节目刚好在播放本土新晋画家琉森的采访，陆€€随便听着，竟然听到了郭文诗的名字。
原来这个琉森也很欣赏郭文诗的画，得知她即将在香港开办个人展，琉森表示了祝福和期待。
后面传来的车辆喇叭声拉回了陆€€的注意力，等到了福瑞德的包厢，陆€€在李致身边坐下，问了郭文诗那件事的进展。
李致今晚的心情不错，听到郭文诗的名字也没反应，还把点菜的平板放到他面前：“先点菜，我定包厢的时候定了一只龙火碳鹅，看看还想吃什么。”
陆€€看了一眼李致点的那些菜，说：“可以了，先这样吧。”
服务员进来拿走点菜平板，李致给陆€€倒了杯大红袍：“这的特级大红袍品质很不错，尝尝看。”
“先说郭文诗的事你怎么打算的？”陆€€继续问道。
“你不是知道我交给朋友处理了。”
“我刚才听广播，听到画家琉森谈起郭文诗要来办画展，如果再拖下去事情会不会越来越麻烦？”
看着陆€€担忧的眼神，李致笑了，手伸到他光滑的脸上掐了一把：“放心，我做事有分寸，你只管看结果就好。”
陆€€到了现在都不清楚李致和郭文诗到底是为什么谈崩的，不过他的注意力马上就被李致那只手牵走了。
李致只是捏了捏他就把手收回了，继续端茶杯喝，但这个动作却提醒了他，他们现在的关系不一样了。
视线在李致端茶杯的右手上停留了片刻，陆€€不自觉地想起了被这只手包裹住的那种感觉，随后扭开脸去，借着喝茶的动作掩饰心跳过速带来的不自然。
饭后李致坐进了陆€€车里，过了几个街道后，陆€€看到前面不远处的一座建筑，对李致说：“晚上反正没事，我们去散散步吧？
平时李致忙完了都是直接回家，即便消遣也是一些室内的活动.他没异议，陆€€就把车开到了附近的地下停车场，带着李致从商场上来，过了街往前走。
晚上九点多的“皇后大道中”是一天里最热闹繁华的时段，四周的高楼大厦新旧交织，投射出的霓虹光炫目而迷乱，像极了电影里那些赛博朋克风格的城市布景。
他俩顺着人流一路往前，拥挤的人潮几次都把他们隔开了，第三次挤回李致身边时，陆€€趁着夜色的掩饰捏住了李致的小拇指。李致回头看他，两人的目光还不及对上就又有人不小心撞了他们，李致赶紧牵紧陆€€的手，让他走到了里面的位置。
接下来陆€€都没怎么被撞了，不过李致也没放开他的手，就这么一路走到了目的地，两人几乎同时停了下来。
李致问道：“你要去半山扶梯？”
“嗯，”陆€€笑着看他，“我们已经好几年没来过这里了。”
两个人一起的确是好几年没来了，李致也笑了笑，说：“好，走吧。”
从商场上楼，他俩来到扶梯的入口，李致让陆€€站在前面，两人都靠着扶梯右侧上行。期间不时会有赶时间的人从左侧上来，陆€€侧身站着，和李致一起打量左边沿坡道向上的建筑以及商店。
比起上次半夜时分过来，这会儿的街边商店全都在营业中，气氛很热闹，坐了一段陆€€就提议下去逛逛，李致跟着他离开扶梯，到了旁边的商业街。
这一带都是装潢得很有品味的特色店铺，两人顺着不平整的地雕路面走着，很快陆€€就推开一家店门走了进去。
李致跟在他身后进来，这是一家卖国外特色小玩意的店铺，看得出来店主花了心思，看似杂乱的摆放其实有很有不同地域的风格。
陆€€停在一个玻璃柜台前，打量着橱窗里一艘维京海盗船的模型。李致本来在看一个外形特别的雪茄剪，注意到他站着不动，便走到他这边看了一眼：“想拼这个？”
陆€€扭头看着李致：“你喜不喜欢这个模型？”
橱窗里的这款金属拼装模型由3000多片零件组成，无论是喷漆水准还是细微处的工艺都很精湛。李致仔细打量了一遍，感叹道：“做工很精致，涂装处理得也很不错，不过这种模型拼起来太累了，还很费眼。”
以前在读书的时候，李致经常会在空闲时间拼各种车船的模型来放松，陆€€也试过拼模型，不过他拼的速度远不及李致，而且因为不是自己的兴趣，所以拼的不多。
“那就是喜欢了。”陆€€根据李致的表情和语气总结了下，走到收银台去。
李致以为他要买给自己拼，跟过来道：“别买了，我现在可没时间拼这些。”
陆€€不理他，等到结完账走出店了才解释说：“没让你拼，这是你今年的生日礼物了，刚好我一直想不到该送你什么。”
李致的生日在圣诞节第二天，之前两年因为在国外读书，陆€€送的礼物不是领巾就是皮夹。今年回国了，难得的是他们现在的关系也和以前不一样了，陆€€很想亲手做一件有纪念意义的礼物送给李致。
他脸上的笑意暖洋洋的，眼里还盛着旁边橱窗里的装饰灯光。李致和他对视着，这一次没有被人潮撞开视线，不过因为地面不太平整，陆€€看着他就没注意脚下，被一块凸起的地雕绊了。
李致拽住陆€€的小臂，陆€€因为惯性撞到了李致怀里，这时旁边刚好走过一个黄头发高个子的白人，他朝他们吹了声口哨，笑眯眯地过去了。
李致放开手，陆€€也站直了，跟着李致继续往前。走路的时候陆€€偷偷看了李致几次，见他神色坦然，应该没有被刚才那人的口哨影响到心情。
沿着向上的坡道走了一段后，陆€€拉着李致进了一家咖啡店。
“这家的咖喱龙虾面包好吃，”陆€€在推开玻璃门的时候说道，回头发现李致神色诧异地看着这家店，又看了看他，便问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