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卧房间的门关着,洗手间又没开灯,元若以为这人还在睡觉,所以直接就把门打开了,未曾料到会撞见这一幕。
而沈棠也没想到会意外横生,把浴室的门打开是为了透气,让洗澡时不那么闷热,外面的门是关了的,离往常的起床时间起码还有两三个小时,结果一不留神就这样了。
周围安静,空气都突然凝固。
两个人迟缓,没谁惊讶出声或是怎样。
沈棠低垂下眼皮,赤足站在那里,过了一会儿才有所反应,继续擦了下头发,而后不太自在地将干毛巾遮挡住自个儿,背对着这边抬起手摸住门。
她的皮肤冷白,由于经常锻炼,直角肩看起来禁欲而性感,两侧的肩胛骨微微突出,背部的线条明显而好看,光滑的脊柱沟一路往下,延伸到盈盈一握的腰际,长裤之中是笔直的一双腿,脚脖子都细瘦精致。
清晨的光线不够明亮,柔白,舒适,从窗口落到这人身上,都快镀出一层氤氲的光晕。
沈棠两边的颈肩上还挂着没擦干的水珠,脚背上也有水,到处都湿润,她的头发胡乱绑做一团,些许发丝垂落,被水打湿黏贴在背后。
听到声响过后,她从容且自然地顺手把门关上,整个过程也就两三秒钟,过得很快。
外面干站着的元若愣了半晌,脑子里还是空白的,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不一会儿,浴室里的灯打开。
望着那边,元若思忖片刻,还是硬着头皮进去,麻利启动洗衣机把衣服洗上,随后再离开。
浴室的门一直关着,许久都没打开。
元若回了趟房间,再走到客厅,洗手间传来吹风机的声音。她脚下的步子放慢,莫名就心里一跳,稳定心神,把昨晚没收拾的零食拿到柜子里放好,再到厨房做早饭。
洗手间的门许久都没被推开,早饭都快做好了,穿戴整齐的沈棠才端着一大盆洗完的衣物出来,默不作声去阳台晾衣服。
元若不着痕迹地瞧了瞧那边,随即将锅里的煎鸡蛋翻了个面。
早餐吃煎鸡蛋和玉米饼,搭配热牛奶,营养均衡。
把东西全都端上桌,元若没有喊沈棠进来吃饭,而是等对方忙完了自己过来。
她俩都过分寡言少语,各做各的事,仿佛另一个人不存在似的。
直到沈棠拉开凳子坐下,元若抬头瞧看,佯作若无其事地问:“怎么起得那么早,昨晚没睡好?”
语气淡定,脸上的表情都没变化,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沈棠吃了一小口鸡蛋,又端起热牛奶喝,擦擦嘴,平静地回答:“空调坏了,热醒的。”
所以才会大清早就起来洗澡,被热醒出了一身汗,睡也睡不着,只能起来洗一洗。
次卧的空调是以前住出租屋就买了的,搬进新房子后就一并搬了过来,当时想着还没坏,能用,也算是节省了一小笔钱。空调是杂牌货,用久了老化严重,昨晚算是彻底报废。
不过还没请专业人士过来维修,她俩也不清楚到底坏成啥样了,元若沉吟片刻,温声说:“待会儿请个师傅过来看看,应该能修好。”
“嗯。”沈棠说,并不多话。
一顿早饭吃得煎熬,聊了两句就没下文,元若不再主动开口,沈棠亦默然以对。
她们今天都不出门,慢条斯理吃完早饭,元若端起盘子和杯子去厨房洗,想着暂时避开,不那么尴尬,可刚进厨房,沈棠就跟了上来,上前帮忙。
元若侧开身子,有意避嫌,把碗让给对方洗,自己则去清理橱柜和灶台。
发现她在躲避,沈棠不声不响地干活,没拉近距离,站在水槽前不乱动。
兴许是气氛着实太僵,快打扫完厨房,元若还是憋不住先问了句:“你今天要出去吗?”
沈棠不慢不紧地说:“应该要出去。”
“见朋友?”
元若又记起了昨晚在小区门口的场景,贺铭远,以及那个女学生的话。这人的朋友不多,日常交往就那几个,应该不会再有别的人。
“下午要去学校,”沈棠说,“回宿舍拿东西,顺便聚餐。”
元若哦了声,没话了。
过了一两分钟,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便缓和气氛地问:“你什么时候学会弹贝斯的?”
一起生活了四年,在此之前也认识了那么久,元若从来没见过沈棠碰乐器,昨天还是头一回遇见。
沈棠已经洗完了碗,擦擦手,说道:“小时候学过一点,六年前重新报的班。”
那时元若和沈梨早已分手,不清楚这些也很正常。
再有,从小到大,元若的心思就没放在沈棠身上,年龄差九岁,平时也不怎么接触,她不知道的事多着呢。
元若到水槽那里洗帕子,手搓几下,一边拧干水一边说:“电视机柜最底下中间那个抽屉,里面有维修师傅的名片,你找出来给他打个电话,约他过来修空调。”
沈棠照做,出去找名片打电话。
待对方走远了,元若回头瞥了下,抬手勾勾散落的头发,再兀自做事。
维修店就在小区后门,接到电话的师傅很快就背着工具箱上来,进次卧修检了十几分钟,他摇摇头,好心地冲元若说:“烧坏了,修好也不一定能管多久,还费钱,重新买一个吧。”
这种便宜的杂牌空调本就不值钱,花几大百修它确实浪费,而且平时用着还比较耗电,换一台新空调更划算。
付了师傅五十块钱费用,元若联系附近商场的家电门店,预定了一台新空调。如今的生活比前几年方便,要买什么打个电话就行了,都是送货上门,不像以前那样还得自己费心费力。
门店那边很快接单,只是上门装空调得明天才行。夏天是空调畅销的季节,店里的师傅都不太够用。
今晚沈棠只能睡客厅的沙发了,这么热的天,哪能回房间睡。
元若给沈棠说了一声。
“行。”沈棠应道。
清晨还算凉快,太阳出来以后气温逐渐攀升,下午两三点是最干燥沉闷的时段。天气预报展示今天最高温度40℃,晒得不行,要不是工作,都没多少人愿意出门。
沈棠就是在这时候出去的,遮阳伞都没带一把就走了。
元若本想提醒一句,可还没开口,这人就头也不回地开门出去了,元若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话咽回去。
天气燥热,人就不太舒服,要不是晚上有约,真想躺房间里不起来。
下午一晃就过。
时间快到了,元若简单打扮下就拎着包出门,她这次没像上回那般,穿得挺普通,一条杏色的浅v中短裙,裸色高跟鞋。
约定的时间是晚上七点,炎热还未散去。余璇更先到,提前在粤菜馆外边等着,还过来帮着开车门,两人并肩进去。
包间和少部分菜是昨天就预定了的,今晚再点几样就可以了。这家店店面不大,但味道挺正宗,老板就是地道的广州人,操着一口不太流利的普通话亲自接待她们。
菜可口好吃,鲜香十足。
也许是天气的缘故,元若胃口不佳,整个过程心不在焉。她没表现得太明显,对待余璇还是十分照顾,过于礼貌。
余璇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却不点明,什么都没说。
吃完饭,她们出去逛了一圈。期间余璇接了一个电话,走到远处接的。
元若不动声色地瞧着,见对方眉头紧拧,心知应该是有变故发生,等人一过来,就先提出自己有事要走。
余璇暗暗松了口气,说道:“那下次再见。”
元若没立即应下,只进退有度地回答:“等有时间吧。”
之后余璇送元若上车,元若一句话不问,直接开车回家。
家里没人,黑€€€€一片。
时间尚早,元若把裙子换成宽松露腰的瑜伽服,垫着垫子在客厅里运动了个把小时。
白天的余温未散,空气中都流动着恼人的热意。她没开空调,出一身汗才舒服。
客厅里空荡荡,快到十点都只有一个人在,沈棠一直没回来,也没打个电话。
元若歇了大半个小时,随后又不知疲倦地继续,她心里不太平静,得找点事情做才行。
沈棠回来得比较晚。
不是才聚完会,而是出去跑了步,整个人都累得大汗淋漓。
一开门,瞧见元若在那里闭着眼睛做瑜伽,沈棠顿住。
“回来得这么早,没过去?”
元若一面调整呼吸,一面轻轻说:“去了。”
对方过来,不讲究地坐旁边的地上。
“还以为会再晚一点。”
元若不解释,依然一动不动。
她能感受到沈棠离自己很近,整个人都快挨上来,可还是当做没有感觉。
房子里静悄悄的,只有沈棠跑完步后变得不太平稳的换气声。
过了一会儿,元若才睁开眼。
沈棠在这时从肩上取下毛巾,帮她擦擦汗,颈间,肩头和挂着细细汗珠的脸。
不小心被这人轻轻碰了下,元若后背一紧,身形微僵。
下一刻,沈棠拿开手,将毛巾丢边上。
元若低眼看去,瞧见这人的细长分明的手指沾上了自己汗水,指尖湿润。
今晚的气温比往常都要高,有点怪怪的。
沈棠问:“喝不喝水?我给你接一杯。”
元若移开目光,嗓音略低。
“要喝。”
作者有话说:
第十一章
街道上霓虹灯闪烁,远处的灯火璀璨,与小区这一片全然不同。夜晚高楼的风大,可始终吹不散燥热,偏高的温度萦绕,整个人都被热意包在其中。
沈棠起身去接水。
元若捡起旁边的干毛巾要往身上抹,还没碰到,反应过来这是沈棠的专用毛巾,不自觉紧了紧手,又把东西放下,而后站起来,去拿自己的毛巾。
C城的夏天不开空调实在要命,站着都会不停地流汗,闷得不行。
元若下意识瞅向另一边,发现沈棠上身的灰色外穿运动上衣都被浸湿了一大块,一缕头发黏在背上,很是显眼。看这身打扮她就知道沈棠是出去跑步了,想了想,状似无意地问:“今晚不是要去聚餐吗,这么早就回来了?”
元若到家才九点左右,明显对方回来得更早,同学朋友聚会不会那么早结束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