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姐的?贴身丫鬟翠竹一向是林小姐的?妙计锦囊,一看到自家小姐慌了神,她立马提出道:“小姐莫急,这信来得蹊跷,未必是真,明天我到信中所说的?平梁村暗访一番,若是情况属实,小姐再难过不迟。”
林小姐拭去眼角泪珠子,美眸里流露出浓浓的?哀色和坚定,“倘若诚郎敢骗我,令我痴心错付,我必让他在县里身败名裂,滚回他的?乡下。”
翠竹扶住林小姐的?肩,轻叹一声:“但愿一切并非如?此。”
第36章 (二更)
因着刘敬和跑到宗老那儿大闹了一场, 转眼全村人都知道刘敬和跟沈舒不合,都对此?产生了看法:
“怎么感觉舒娃跟变了个人似的,以前他跟敬和可是好得恨不得睡一个被窝, 要不是因为这个,大同公怎么也不会让他俩在一起。”
“嘿, 乔婶儿你这话说的让人听着忒牙酸了一些, 合着你还没?放弃让村长娶你们?家翠花呢, 人家不过是床头打架床尾和罢了。”
“听太公?说, 是他俩产生了点误会, 估计过两天就和好了, 咱们甭瞎吃萝卜淡操心了。”
“我觉得也是,要不是敬和给舒娃撑着, 舒娃不一定能当上村长呢?”
……
村里人多认为两人是发生了分歧,不可能到分道扬镳的程度, 也默认了两人将来绝对要成亲。
沈麻子带顾怀瑾了解平梁村, 听到这些流言就纳了闷了,“不应该啊, 村长跟刘敬和青梅竹马郎情妾意,怎么会突然吵架呢?莫非……”
他的目光突然落到顾怀瑾身上,冒出大胆的猜测,莫非刘敬和知道沈舒这些天一直在照顾顾怀瑾,误以为沈舒同顾怀瑾有染?
嚯,这可不得了!
沈舒是因为帮他才?同顾怀瑾接触,说什么他都要帮沈舒向刘敬和解释清楚。
沈麻子兀自魂游天外, 忽闻得顾怀瑾问?:“你们?村长同刘敬和感情甚笃?”
沈麻子挠了挠头?, 露出几分茫然的表情,“甚笃是什么意思?如果你是问?我们?村长和那个姓刘的感情好不好, 那我跟你说,那他俩真没?得说,他们?就好似那水里的鸳鸯、天上的大雁,生来合该在一起……那个姓刘的几岁就来我们?村了,一直住我们?村长家里,大同叔也就是我们?村长他爹之前就很中意刘敬和,特意给他们?定了亲,我估计他俩晚上都睡一个被窝里……”
顾怀瑾凤眸漆黑,瞳子幽暗,唇角无声提了提,勾勒出一丝凉薄的笑意。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多好的一对眷侣。
这时,沈舒迎面走来,似乎准备回家,他的视线不经意从沈麻子及其身边的人扫过,骤然凝住,整个人瞬间被钉在原地,面上无可避□□露出几分慌乱的样子。
顾、怀、瑾?
他怎么会在村里?
沈舒原以为多日不见,顾怀瑾一定离开了平梁村,他竟然从山上来到了山下,他想干什么!!!!
沈舒浑身警铃大作,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顾怀瑾不可能是临时起意想跑到村子里面来养个伤,他有合理的理由怀疑,他下山是特意来找他的。
淦!
这个变态!
他果然盯上了自己?!
沈舒整个人都快裂开了,瞬间如同炸毛的猫儿浑身蜷缩紧绷,呈最高级别的防备姿态。
顾怀瑾窥见沈舒的惊慌,唇角的弧度扩得更大了一些,走上前去问?候:“恩公?,许久不见,可还安好?”
语气云淡风轻得像是跟他一个村儿的。
沈舒当即生出想打死他的冲动?,强自按捺住躁动?,冷声问?:“你什么时候下的山,逗留在村子里做什么?”
沈麻子见两人一碰面便是剑拔弩张,顿时紧张无比,他还以为沈舒照顾顾怀瑾多日,跟顾怀瑾的关?系应当相当不错,哪想到这一照面,竟是比他跟顾怀瑾的关?系还恶劣,这……
沈麻子既怕沈舒怪他把顾怀瑾留在平梁村,又怕顾怀瑾怪罪沈舒态度不佳迁怒整个村子,此?刻忙不迭打圆场道:“村长,这位大、大人三?天前就来了,现在住在我家,他他他……”
他半天,他不出个所以然。
顾怀瑾相当从容,从善如流的接过话:“因恩公?说,我还有一位恩人是这位麻子兄弟,所以我央他留我在家休养,欲徐徐报之。”
沈舒信他个鬼,他想休养哪儿不能休养,非要来平梁村里?沈麻子也是,这种事竟然都不知会他一声,简直了!
然而,他住都住进来了,沈麻子也同意他住,他不可能无缘无故把他赶出村子,反倒显得自己?有什么。
沈舒藏在袖下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后问?:“仅是如此??”
“当然。”顾怀瑾含笑宴宴,“二位对我有恩,此?恩不报,我心难安,还望恩公?莫要疑我。”
沈麻子怎么听怎么觉得这话不对,当初在山上顾怀瑾让他找令牌时,可是明确说过他们?两个两清,怎么这会儿又把他给捎上了?
不过,沈麻子再?蠢也知道不能拆顾怀瑾的台,反而替他遮掩,“村长,这位大、大人想报恩,咱们?就让他报吧,总归是好事,不是么?”
沈舒:“……”
大哥,你不看原著是真不慌啊!
这位是来报恩的么?
他是来报仇的!
平梁村的人救了他没?得什么好处,还搭上了前村长的儿子。
不过,往好一点的地方想,顾怀瑾现在是住进了他家里,而不是他家里,搞不好被强制爱的那个人最后不是他呢。
沈舒认认真真的看了沈麻子一遍,觉得沈麻子除了脸上有点麻子,其实长得还不赖,是有日久生情的条件的。
就是……如果顾怀瑾真的看上沈麻子的话,估计要委屈许氏了,自己?的男人被另一个男人夺走,估计会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总之,事情不到发生那一刻,沈舒绝不往原著那方面想。
思及此?,沈舒对顾怀瑾的态度稍微好了一点,起码没?像刚才?那样一看到他就难受,表情也从容了不少。
他道:“既是来到了村子,应当受我管束。麻子哥,他重伤未愈,你不要带他出来闲逛,应当多留他在家休养才?是。”
沈麻子霎时有苦难言,他哪想带他出来闲逛,是他自己?要出来哇……
“恩公?既开了口,那我必然听从恩公?的,好好休养保重身体。”顾怀瑾似乎对沈舒的敌意无所感,永远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麻兄,我们?回去吧,莫令恩公?忧心。”
沈麻子心里突然生出一丝怪异的感觉,感觉顾怀瑾对沈舒柔情得过头?,明明在他跟前,他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冰冷得令人难以亲近;可在沈舒跟前,他就像是一只柔顺的小猫咪,沈舒说什么是什么。
就……算了,他开心就好。
没?送饭的人没?人权不是?
沈麻子仍是愿意将顾怀瑾对沈舒的特殊归于沈舒送饭送得多,而不是什么别的。
于是,他依言带着顾怀瑾离开,免得他碍了沈舒的眼,惹得沈舒不高兴。
可沈舒一走,顾怀瑾立刻停了下来,他回过头?,望着沈舒离去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十分的幽深。
半晌,沈麻子听见顾怀瑾问?:“你们?村长平日都爱待哪些地方?”
沈麻子不敢不答,赶紧麻溜道:“村长早上在村口授课,下午帮村里的孤寡老人种稻子,晚上有时出来遛遛有时不出来……大人,怎么了?”
顾怀瑾不明意味一笑:“难得的好村长。”
*
目送顾怀瑾离去,沈舒悄然松了口气,等人走远,他才?发现他的手心已经汗湿,后背出了一身的凉汗。
老实说,他极其不想跟顾怀瑾打交道,除了有原著里顾怀瑾渣了苦情受的原因在,更多是因为顾怀瑾性情诡谲难测,说的每句话都令人忍不住怀疑。
沈舒想,或许是因为他出身宫廷,又或者他身负镇关?之职,所以养成这种不会轻易暴露自己?想法的性子,但城府太过深沉之人,注定和人交不了心,他们?绝非一路人。
过了许久,沈舒才?摒弃掉顾怀瑾带来的困扰,回到家中,给沈小萁做午饭。
方才?,他去沈文庆家里借了一包冰糖,准备给沈小萁做他喜欢的糖醋排骨。
糖醋排骨也是沈舒爱吃的菜,正好张家送了一吊排骨一吊肉来,他把肉吊在水井里储存着。
沈舒先是把排骨洗净焯水,然后把浮沫从排骨上撇开,待炒了糖色,放入焯过水的排骨翻炒,加水慢炖,排骨就软烂得像猪蹄似的。
轻轻一咬,鲜嫩肉质和骨头?分开,一股甘甜和咸鲜冲入舌尖,牢牢占据人的味蕾。
沈小萁吃得满嘴油光水滑,小手也黏糊糊的全是糖醋汁,他弯着月牙似的眼睛朝沈舒笑,把盘里最后一块排骨拿给了沈舒。
沈舒心中一暖:“小萁喜欢吗,喜欢的话夫子下次还给你做。”
沈小萁眼睛超亮,跟有星星在闪似的,“喜欢……也喜欢……夫子……”
沈舒擦干净手,摸了摸沈小萁的头?,温柔笑道:“咱们?明天做红烧肉吃。”
红烧肉也是沈小萁喜欢的菜,沈小萁喜欢所有的肉菜,除了特别肥特别肥的肉。
沈舒也不喜欢吃肥肉。
吃饱喝足,沈舒决定带着沈小萁在院里午睡一会儿,好养足了精神下午接着学?习。
却不想两人刚进入梦乡,就有村民拍响了院子的门,大喊道:“村长,县城里又来人了,这回是林家的人,来打听敬和的事啦。”
沈舒一下子从梦中惊醒,无意识rua了一把沈小萁的小奶膘,喃喃道:“这么快?”
昨个儿才?收到信,今个儿就来暗中寻访了?
第37章 (一更)
村口?, 身着粉色莲枝绣花交领长裙的少女犹如一枝清丽粉荷立在大榕树下,戴着璎珞宝塔式样?的耳€€,梳着活泼玲珑的双丫髻。
她虽年少, 但极稳重,一双水灵灵的眸子也不乱飘, 只平易近人的与路过的村民搭话, 笑吟吟的模样很快就博得了村里汉子们的好感?。
浣衣的村妇望着她身上的衣裳, 不禁目露艳羡窃窃私语:“她应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吧, 穿的都是绫罗绸缎, 她来找刘敬和做什么?”
村妇们一年到头要么在塘边要么?在地里, 多是着素裙浅裳,如泥土般不起眼, 眼见这样的女子来平梁村打听刘敬和的情况,不由浮想联翩。
翠竹只道是刘敬和在县里受了贵人赏识, 奉命过来了解刘敬和的家庭情况, 这才打消了村妇们的看法。
于是,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将刘敬和的情况跟倒豆子似的倒了个干净, 其?中自然包含已经?和沈舒定?了亲的事?。
翠竹心头一凉,差点?维持不住笑容,连忙追问:“当真定?亲了么??”
“定?了定?了,你看,他来了!”村妇一瞥见沈舒走过来,立马眉开眼笑,“这就是敬和的未婚夫, 也是我们平梁村的村长。”
翠竹抬头一瞧, 来人身着雪青色长袍,腰系白色束带, 举手投足间斯文?优游,仿若林中清风,竟然是个……男人?
虽说近来邺朝男风盛行,京都好纳男妾的势头已经?蔓延至各大城县,但男妻她还?是头一回见,这、这算什么??
她家小姐竟和一个男人共争一个男人,岂不荒唐?!
翠竹心里的火气霎时犹如烈火燎原,烧得噼里啪啦响,好个腌€€的东西,私下同?男人搅合,还?敢玷污她家冰清玉洁的小姐?
眼见沈舒彬彬有礼走到她的跟前,说话温柔和煦,翠竹对沈舒的反感?削减了些许,同?沈舒周旋。
她道:“刘敬和的情况我已从旁人口?中了解得甚是分明,这就回去禀告我家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