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时代，还会有人喜欢纸质书吗？”姬往翻了翻手中的书，对系统问道。
“很少，但还是有的。”末世生存系统说，“人类后来发明了和纸张手感完全一致的电子书，并且在网络购买后，可以通过全息投影和触感元件等方式，将需要阅读的书籍直接投放在自己家的书柜上，不仅节约资源，而且节约空间节约成本，因此越来越少有人会拥有纸质书了。这就像你们那个时代，除了考古学家和历史爱好者，几乎没有人再会持有竹简和甲骨。”
不知为什么，姬往有些怅惘。
“但你手上这本是实打实的纸质书。”末世生存系统又说，“奇怪，这里怎么会有纸质书？”
被末世生存系统这样一说，姬往也开始疑惑起来，他索性拉开桌前的椅子，将书摊在书桌前，认真阅读起来。
“这好像是一个童话，不，神话故事。”姬往一边往后看，一边对系统解释道，“这本书上写道，在很久很久以前，星历刚刚建成，卡托城还是一个人民安居乐业，没有丧尸之祸的边缘小星球时，玄学十分发达，那时候的祭司比起现在的祭司来说，能量要大得多，他曾经做出过一个预言，那就是卡托城内最多只能有一个拥有华国血统的人，如果出现第二个，一切都会天翻地覆。”
“所以，这就是他们忌惮我的原因。”姬往喃喃道，“因为我看起来很像一个华国人。”
“但是在他们意识中的‘上古时代’，事实上也不止华国一个国家的人是黑发褐瞳啊。”姬往还是想不明白，“是因为时代隔得太远，他们只知道华国一个大国的历史了吗？”
“当然不是。”末世生存系统说，“他们只是不能确定你是不是具有华国血统，也不确定那个‘翻天覆地’的变化是什么，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时霆自己十分重视这个预言，连城中的猫都被训练出了看到黑发褐瞳的人出现在附近就警惕并带回的特性，那个最开始遇到你的男孩看见你时，就和看到鬼一样害怕，当即上报，这一切都说明了起码在时霆的心里，这个预言所指的‘天翻地覆’，绝不是什么好事。要是他们能确定你的身份，你以为他们会留你到现在？你早就死了。”
“那你为什么要让我身穿！”姬往咆哮道，“嫌我死得不够快吗！”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如果你不是足够特殊，时霆凭什么注意到你，凭什么和你在一起？你的攻略任务又怎么能完成？”末世生存系统冷冷道，“还是你觉得，只要你是一个废物，就没有人可以利用你？少天真了，如果你真的是一个废物，在这种乱世，你会死得更快。”
姬往想了想，不得不承认末世生存系统说得对。
“所以我现在这算什么？”姬往环视四周，发现这间公寓并没有窗户，无奈叹气，“我现在是被软禁了？”
“差不多吧。”末世生存系统说，“在确定你不会对时霆的地位造成威胁之前，他们是不会放你出来的。当然，很有可能他们最终弄不明白你到底从哪里来，又会产生什么灾祸，所以索性杀了你完事，这种可能也是有的。”
姬往只是咸鱼，并不想惨死，听到末世生存系统这么说，后背一阵发凉。
“我可以自救吗？”姬往硬着头皮问。
“当然可以，我的宿主。”末世生存系统的电子音中透着诡异的欣慰，仿佛一位终于看见自己的傻儿子开窍的土财主，“最简单的方式，爬床保命。”
姬往原本正从旁边的饮水机接了一杯水准备喝，闻言差点没喷出去：“您一定要那么……直白吗！”
“他爱上你了，就不舍得杀你了。”末世生存系统说得十分和蔼，“你不觉得这是一本万利的生意吗？”
“我不觉得！我卖艺不卖身！”姬往下意识地一把护住自己的屁股，“你想得美！”
“你老护着屁股什么意思，你有痔疮啊？”末世生存系统吐槽道。“卖艺不卖身，那你也得有艺啊，来说说看，你到底有什么用？”
知名废物姬往顿时哽住。
“你不要告诉我你穿越之前的主要职业是混吃等死。”末世生存系统也挺无奈的，它就没遇到过这么不上进的宿主，“牛不喝水不能强摁头，我也不能强迫你现在就立刻去执行任务，既然你想活命又不想爬床，你穿越之前有什么技能，拿出来说说，也许我可以帮到你。”
姬往当即十分感动：“统哥！”
“大恩不言谢，跪安吧。”
“但是我穿越之前其实还没毕业，正在读研，”姬往挠了挠头，“好像确实也没什么特殊技能。”
“什么专业？”系统问，“只要不是在师范大学文学院学进口挖掘机修理，我都能帮你找到合适的发挥方向。”
“您可真幽默……”姬往尴尬地搓了搓胳膊，“普通工科生，比较冷门的一个专业，不太好说……你听说过海上石油专业吗？”
“系统的数据库中告诉我确实有这个专业，但我不太了解。”末世生存系统虚心求教，“能详细说说吗？”
“就是在海上打矿井采石油的，”姬往诚恳道，“最擅长挖了坑，自己跳。”
末世生存系统：“……”
“就我那点浅薄的见识和半上不下的动手能力，在这里应该帮不上什么忙，就算能帮上忙，也不是不可替代的，人家照样是要杀要剐都随意。”姬往继续说，“我自认我这个人优点不多，但确实有较强的自我认知能力，俗称心里有点哔数。”
末世生存系统陷入了沉默。
“我去给你想办法。”末世生存系统最终说，“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我一会儿就回来。”
姬往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被一个系统占了便宜，但毕竟还在等着对方救命，只能闷头吃下哑巴亏，内心小声哔哔混球系统。
末世生存系统没让他等很久，很快回来了：“拿个杯子出来。”
姬往将刚刚喝水的杯子推到了自己面前，一瞬间，原本已经喝得见底的白瓷杯就被满上了。
“这是什么？”姬往看着里面黑黢黢黏糊糊的液体，脸色大变。
“这是能保住你命的东西。”末世生存系统没和他废话，只说，“快点喝了，我出卖尊严才给你换来的。”
姬往当然不知道刚刚末世生存系统在快穿系统红包群中管修真系统叫爸爸才换来红包的惨痛经历，表情十分纠结。
“快喝！”
姬往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拿起杯子，捏着鼻子喝了一口。
只一口，他就被恶心得差点没从鼻子里把这玩意儿喷出去：“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不好喝吗？”末世生存系统老神在在地问。
姬往不停地咳嗽，被这个味道和口感恶心得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拉出来放在清水里涮涮：“能好喝吗？一股烫过鸡毛的开水的味道，还黏得像个史莱姆，你确定你不是在整我？”
末世生存系统沉默了一会儿：“你还有那种特殊经历呢？”
“滚滚滚你才喝过烫鸡毛的开水，这是个比喻懂吗，比喻，”姬往的脸都快纠结成了一团，“这也太难喝了。”
“良药苦口利于病，总之你不想死就赶紧全部喝完。”末世生存系统不耐烦道，“我有整你的必要吗，我和你是一体的，你的任务失败对我而言有什么好处？”
姬往想想也确实有道理，但还是忍不住抬杠：“但是我也没病啊。”
“傻逼不是病，犯起来真要命。”末世生存系统微笑道。
姬往：“……”
“好，我喝。”姬往毕竟只是想气走自己的系统，并不想惨死在世界里，于是他捏着鼻子，一口气全部灌了下去。
然后飞奔到洗手间，一边反胃一边疯狂漱口。
当事人的感觉就是想吐，十分想吐，但不知道是因为液体过于浓稠，还是因为喝下去的一瞬间就被吸收了，姬往条件反射地干呕，但却什么也没有吐出来，同时感觉一股奇异的暖流从肚脐眼处升起，围绕着浑身的脉络转了一圈，最后汇集于头顶，又流回腹部。
他忽然觉得不恶心了，反而还觉得浑身暖洋洋的，充满了力气和精力。
姬往从盥洗池中抬起头来，水从他的发梢上滴落，他冲着镜子，眨了眨眼睛。
“这是一份高浓度解毒剂，现在已经全部融入了你的血液里，”末世生存系统慢悠悠地解释道，“它的显著效果就是，不仅你本人百毒不侵，你的血液也会带有极强的解毒效果，起码在这个时代，能出现的尸毒和其他毒素，就没有你不能解的。所以说，我不会害你的，现在相信了吧？”
姬往立刻乖巧点头。
“如果等下有人冲进门内想结果你，你就开口说话，告诉他们你的血能解毒，之后别人问你什么你都继续装哑巴，他们拿你这种心源性的失语没有办法，一定会将你带到时霆的面前。他现在对你是有好感的，只要你们能见上面，一切就有了回旋的余地……”
“等等，时霆对我有好感？”姬往突然抓住了话语中的重点，有些摸不着头脑，“我还以为他很忌惮我？”
“像豹子一样危险又美丽的生物，有谁会不喜欢呢。”末世生存系统很是意有所指地说。
姬往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你夸得我还怪不好意思的，嘿嘿。”
“……夸归夸，前提是你不要在他面前露出这种降智的模样！”末世生存系统恨不得把自己说过的话塞回去，十分心累，“你已经是个一百来斤的宿主了，说话做事能稳重一点吗？”
姬往很是委屈：“那我怎么办？”
他听见一个系统像个快要被气死的人类一样深深地叹了口气，才开口道：“不会说话就少说话。”
姬往乖巧闭嘴。
但过了几秒，他还是忍不住在脑海中开口：“有问题可以问吗？”
“问。”
“我们都知道，现在这个时代的科技其实是很发达的，那么我的血能解毒，肯定是有什么有效成分在里面。”姬往好歹还算九年义务教育没有白读，合理推测道，“那会不会他们提取了我的血液，然后成功分析了其中的有效成分，还原了我喝进去的药剂，自己规模生产解毒剂，而我就没有任何作用了呢？”
“不会。”见姬往好歹问了一个有脑子的问题，末世生存系统很是欣慰，当即解答道，“这个世界虽然有玄学，但主要相信的是科学，但我给你喝的药，则来自于一个根本不科学的世界。这样说你能理解吗？就是说，每个世界的运作规律是不一样的，这个药剂也许并没有什么特殊，它只是拥有来自那个世界的玄学加持，将它变得完全不一样了。两个世界不是一个体系，所以绝对不存在‘成分被破解’这个概念。”
姬往似懂非懂，但知道自己永远是有用的，他就放心了。
“而且你的血液是能再生的，所以他们一定会留着你的活口，但如果他们取血太勤，或者始终监控着你，让我没有机会继续给你喝解毒剂，你的血液再生过一轮之后，新生的血液里就会没有药力，当他们发现只有有限取血才能让你的作用发挥到最大时，他们就一定会把你当国宝一样供起来。”末世生存系统说，“你就当定时无偿献血了，死不了，还能加快身体血液再生，降低血液粘稠度，预防心脑血管疾病，挺好。”
姬往听完这一通分析，不得不佩服末世生存系统的逻辑相当严谨，这确实是一个很靠谱的系统，起码比起他这个废物宿主来说要强多了。
“那他们什么时候会来找我？”姬往问。
“再等等，如果他们不想饿死你，起码要给你送饭来……”末世生存系统想了想，又说，“或者是营养剂。”
然而到了饭点，姬往都饿得肚子咕咕叫了，依然没有人来。
他不抱任何期待地拉开床头柜，意外发现里面放着两支营养剂。
姬往：“……”
“看样子这好像还是个传送柜。”末世生存系统颇为同情地说，“你拿走一支，在规定的时间内，它会自己补上，你是真的被彻底软禁起来了。”
“那现在怎么办？”姬往拆开一支营养剂倒进嘴里，是淡淡的青苹果味，并不难喝，但想必天天只喝这个果腹也不会好受，“其实我很宅的，我可以一直在这里呆到老死……只要有wifi和空调。”
“空调你不用担心，卡托城内的人类基地都是中央空调，wifi的话……”末世生存系统试探着说，“我可以在你脑海中放电影？”
“来来来，”姬往一下子来了精神，本来身上也就只穿了一件袍子，加上又刚刚被医疗舱清洗过，于是直接蹦上了床，把被子拉好，盖在身上，闭上眼睛，“来放电影。”
于是当时霆派来的手下进入姬往所在的公寓时，映入眼帘的第一幕就是，一个穿着纯白色袍子的男人盘腿坐在床上，双手自然垂在腿上，闭着眼睛，仿佛老僧入定，四周的一切都无法干扰到他，他只自顾自地坐在天地之间，平静地吐息。
一句准备好的“客房服务”顿时卡在了来人的嗓子眼里，愣是说不出口。
他有点摸不清这个从天而降的小哑巴的底细了。
姬往忽然睁开眼，来人当即退后了好几步，很是忌惮地打量着他。
姬往平静地看了他一会儿，举起一只手，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手腕。
来人警惕地跟着姬往的动作，看向他手指抚过的静脉，没有发现任何异样，下一秒立刻移回视线，眼神闪烁不定，像是害怕他突然扑上来攻击自己一样。
过了很久，姬往才声音嘶哑地开口。
“我的血，是能解毒的。”他开口时的声音十分怪异，仿佛很多年没有说过话，声带都被充血的粘膜黏在了一起，此时正在努力扯开它们，“天底下，任何毒，只需要一滴。”
来人被他贸然的开口和蛇吐信般的声音吓了一跳，再次猛地后退，脑袋却“砰”地一声砸到了墙面上，他一扭头才发现身后是墙，退无可退，只得贴在墙壁上，抄起武器，一边颤颤巍巍地指着安逸地盘腿坐在床上的姬往，威胁他不要过来，一边拨通了通讯器。
日哟，这解毒剂喝得卡嗓子，一开口差点没直接把我送走，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吧，姬往心中惴惴不安地想。
妈的，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小子有点邪门，还是不要沾染的好，来人心中更加惴惴不安地想。
目睹了一切的末世生存系统目瞪口呆。
“我现在觉得你们人类有句话说得对，”末世生存系统淡淡道，“傻人有傻福。”
姬往：……虽然感觉你好像在夸我运气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似乎并不开心的样子。
很快，来人叫来的其他帮手就将姬往团团围住，他们并没有想让姬往从这里出去的意思，有人随身带来了采血的器材，用棉球给姬往的胳膊消毒之后，就从他的手肘内侧取了一管20的血样。
“这么多，够了吗？”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摇了摇手中的血样瓶，在看到姬往轻轻点头之后，说道，“这个血样将被分成四份，其中三份分别用于三个与你血型相同的被丧尸病毒3级感染的变异人士兵的治疗工作，剩下5将用于检测和存档。”
姬往对丧尸病毒3级感染并没有什么确切的概念，于是他在脑海中对末世生存系统发出提问，末世生存系统简要地说：“基本等于你之前所在世界的癌症晚期，彻底没救了，甚至还要更可怕。因为丧尸病毒发病急，如果被确定3级感染，患者基本在6-12小时内就会变为丧尸，为了减少变异丧尸的数量，也为了给这些曾经为了人类命运奋斗过的士兵最后的尊重，他们将在出现尸变现象的瞬间被注射安|乐|死的药物，并在焚化炉中火化后，交给他们的家人。”
姬往心中微微一动：“那么，也就是说，我可以挽救三条人类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