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的味道让它想起了一些记忆, 它死时的记忆……
干枯的手掌，深色的泥土里掺着红色的血液，烛光晃动，嘶哑难听的声音在它的耳边响起。
它似乎又回到了那天，那么痛苦的时刻。
小小的婴儿趴在地上, 发出刺耳的叫声。
好恨……
它好恨啊……
太疼了……
等再抬起头，血红的泪水从它漆黑的眼眶中流出, 它带着恨意爬回了那个房间里。
没有人注意到楼梯口地上那道长长的拖痕在他们上上下下中消失不见。
程阮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惦记上了，他回家时碰到楼下的王阿姨正在跟自己的广场舞伙伴们说着有婴儿哭的事情。
“唉, 明明楼里没有小孩子，但就是婴儿哭，八成是有脏东西。”王阿姨说的信誓旦旦，详细的描述了一下自己昨天晚上听到的动静，把旁边的听众都给吓到了。
“天啊, 太吓人了。”
“阿弥陀佛, 得好好拜拜啊！”
一个穿着红色裙子的阿姨却是一点也不信王阿姨的话, “瞎说什么呢？都现代社会了, 哪里来的什么鬼, 别自己吓自己！”
这话一出, 倒弄得像她们搞封建迷信一样。
这下就像火点了油桶，一下子炸了。两边吵的不可开交。
程阮就是在这个时候回来的, 他试图悄悄上楼，不要引起两边的注意。
但这么大个活人，怎么可能注意不到呢？
“小程，你来的正好。”王阿姨一把抓住程阮的胳膊把人拉过来，她看不到站在程阮身旁的千年鬼王不悦的神色，把人拉过来给她们评理。
这是在为难胖啾。
程阮一脸无奈，他旁边还站着那么大个千年鬼王，现在让他说什么呢？
“这……还是走近科学吧。”程阮说完就赶紧跑了，他算是怕了唠叨。
几个阿姨看他慌慌张张的样子笑的不行，也没有再吵了，聊了几句就一起去跳广场舞了。
程阮进门一口气上了两层楼才停下来，呼出一口气，看着还是一脸疑惑状态的顾奚澜忍不住笑了起来。
顾奚澜被笑的不明所以，只是看着笑得很开怀的青年，唇角微微扬起，看起来心情也不错。
上楼的时候，顾奚澜敏锐的发现有东西经过，眸光冷的像是寒冰。
程阮感觉温度突然低了一点，下意识看向身旁，“怎么了？”
“你的血不见了。”顾奚澜收敛了自己的情绪，温度逐渐回升。
“我的血？”
程阮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顾奚澜说的是什么，觉得没什么，“就一点点，没了很正常啊。”
“回去说。”顾奚澜道。
一人一鬼回到家后，顾奚澜才说：“那个哭声我也听见了。”
程阮昨天晚上睡得很好，根本就没有相关记忆，“婴儿的哭声，是养小鬼吗？”记忆读取失败。
“古曼童。”顾奚澜淡淡道。
“……这就是纯属自己作死吧。”能在这里看到古曼童那就只能是那些人自己请回来的，程阮可没有那么大的善心，只是让顾奚澜稍微关注一下，别殃及无辜就行。
本来打算直接解决掉的千年鬼王默默抛弃了自己的原本打算。
夜晚降临，小小的婴儿出现在贴满符纸的狭窄房间里，那些符纸对它没有起到任何作用，甚至都无法阻挡它的前进。
那只看起来十分稚嫩的手，轻而易举撕掉了挡在它前面的符纸。
今天，它要去找那个甜美的味道。
只是一滴血而已，古曼童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充满了力量，如果能够获得更多，它就能从这里脱离。
回去杀死那个降头师……
程阮在顾奚澜的身边睡的很安心，他整个人都蜷缩在顾奚澜的怀里，脸颊贴在厉鬼的胸口，里面并没有熟悉的心跳声，而是一片死寂。
在那只小鬼靠近时，顾奚澜就察觉到了，不过因为程阮的话，他没有直接杀死，而是用自己的鬼气将那个小东西给吓走。
小鬼跑的很快，它没想到美味的食物早就被更强大的存在给占据了，它咬着指头，心有不甘。
但这样接近就是个死字，它还没有报仇……
小鬼将注意力放回了那对夫妻身上，曾经他们向自己许下的愿望，现在该收取报酬了。
别说那些供奉，对于小鬼来说，那些供奉几乎等于哄骗，并不是等价交换。
而在这种交易下，古曼童身上负着的罪孽会越来越重，直到失去转世的机会。
那对夫妻见这样都没办法阻止古曼童，只能去想办法联系那个降头师，希望对方能够救救自己。
所求的东西其实都标注了价格，现在没有人能救得了他们。
古曼童借着他们去找降头师的机会，将他们杀死在了降头师的家里。
诡异的死亡方式又成为了网上的未解之谜。
而那只小鬼并没有选择留在自己的国家，而是跑了回来，它还是对程阮念念不忘。
尝过一次最美味的东西，又怎么能放的下呢？
小鬼躲在角落嗦着指头，隔着老远看着那一道身影，但对手过于强大，它根本没有能比的能力。
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得想个办法……
虽说它当了好几年的鬼了，但因为死的时候太小，思维方式比较简单。
于是，程阮就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家门口经常会出现一些小东西，一枝花、一个奇怪的小石头、脏兮兮的小娃娃……
诸如此类的东西，非常地多。
看到的第一次，顾奚澜脸黑了。
第二次，顾奚澜已经重点关注来门口的东西。
但小鬼非常的谨慎，它都不是自己来，而是控制一些小动物送过来。
相比顾奚澜的不爽，程阮倒是很好奇是谁送这些东西来，有什么目的，硬是把顾奚澜压了下来。
直到……
某天早上出门，程阮这次在门口见到的不再是各种小礼物，而是一个诡异的婴儿。
程阮：……
笑容逐渐从脸上消失。
第91章
在连续送了一个月礼物后, 古曼童觉得是时候了！
于是，一大早它就跑到了美味人类地家门口，等待着里面的人出来。
门还没打开, 古曼童的嘴里似乎就已经尝到了那个甜美的味道, 张着嘴巴，就差流口水了。
等门打开, 小小的婴儿露出一个无齿的笑容。
程阮打开门看到一个诡异的婴儿对着自己笑，本来因为每天早上看到的一些小东西的好心情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沉默。
“啪€€€€”
门被关上了。
古曼童脸上的笑容变成了茫然，不懂为什么会这样，明明他按人类的办法送了很久的礼物了啊！
它当时亲耳听到那个男人跟朋友说自己为了能进门, 风雨无阻的送了一个月的礼物。
所以古曼童就学着他给程阮送礼物，送完发现那个强大的鬼没有动作, 这才来找人的。
而现在，别说进门了, 它甚至直接被关在了门外。
难道它被可恶的人类骗了？
古曼童生气的咬着手指，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它想念那个味道口水都要滴出来了，可不想无功而返。
一个月的礼物，它可是搜集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据说是人类喜欢的。
实际上有些还好, 但有些……送老鼠大可不必。
门里, 程阮半响没回过神来, 他脑子嗡嗡地。
顾奚澜就在旁边抱肩看着他, “惊喜吗？”让他不要动手得到的惊喜。
千年鬼王良好的视力能看清楚自己小妻子脸上的表情。惊喜程阮倒是没有, 惊吓是有了。
“呜……”门外传来呜呜的哭声，听起来十分的可怜。
“好吵, 闭嘴。”程阮对外面甩了一句，门外的哭声立刻停了下来。
古曼童只能小声的哽咽，委屈巴巴地趴在门口，仰着头，希望里面的人能够开门。
但里面的漂亮青年一点也没有心软，他现在深受打击，任谁打开门看到一个诡异的婴儿在那里咧嘴笑着，都不会感到惊喜的。
顾奚澜等着自己的小妻子寻求自己的帮助，只要程阮一开口，在四周蠢蠢欲动的黑气就会立即吞噬掉外面那只古曼童。
而外面的那个小东西根本察觉不到危险，还在那呜呜呜的哭。
程阮把门打开一条缝，悄悄的看了眼外面哭唧唧的古曼童，问它，“你想干什么？”
古曼童见到程阮眼睛一亮，小嘴呜呜丫丫的说着些什么，但程阮一个字都没听懂。
“你听懂它在说什么了吗？”程阮扭头看向顾奚澜。
“听不懂。” 就算是活了千年的鬼王，也不会去学这些，更何况当年那只不过是个小地方。
古曼童万万没想到，阻碍的不是其他，而是语言问题。它能听懂程阮说的话，但不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