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凡事讲究一个循循渐进，他得先给家里人一点做心理准备的时间。
比利站在街角踌躇着，明明没有回来的时候一直很想他们，但到真正回来之后他却又退缩了。
要不他还是先去找巫师吧……倒也不是为了躲布鲁斯他们，主要还是想着他以后和布鲁斯他们相处的时间还很长，巫师远在永恒之岩，跑一趟还是挺不方便的。
当然更不是心虚，不知道该怎么和布鲁斯解释这一切。
这样想着，比利又听到了他口袋中药盒碰撞发出的声响。
坏了。
直到这时比利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他这几天每天不是在忙着打架就是在忙着，他完全忘记了自己还有一些精神上的小问题需要靠吃药来解决。
比利简单地回忆了一些他这几天的经历，被过去队友安慰，地球爆炸，多元宇宙毁灭，世界的真相，新世界融合……
太多的事情占据了他的心神。
当然，更主要的原因是，他这几天根本没有出现任何精神上的问题。
整个人意外的健康。
可能还是因为他解开了一直缠绕着自己的心结吧？比利不确定地想。
在过去的布鲁斯告诉他‘他从没有辜负任何人’之后，那些曾经缠绕他的丝线就跟着解开了。
……
所以他到底要怎么和布鲁斯解释，难道说他在消失的这三天里其实是去找了一个超棒的心理医生吗？
“嗡€€€€”
比利看着手上突然开始震动的手机陷入沉默。
是布鲁斯。
在接和不接当中，比利选择了面对现实。
电话接通的瞬间，不止是电话的另一头，就连比利也陷入了沉默。
比利感觉他四周的空气在一点点地变得稀薄，他用手指搓着自己的衣角。
几秒钟后他开口了。
“……布鲁斯？”
透过电话听筒，比利准确地听到了布鲁斯有些压抑的声音，“比利。”
话音落下，比利感觉更紧张了。
这种感觉有点像是他刚加入正义联盟还没有暴露身份的时候，每次开会蝙蝠侠看向他的那种感觉。
“嗯…事情是这样的，布鲁斯我的手机之前没电了，它在今天刚充上电。”比利说着蹩脚到他自己都不信的借口。
电话那头的布鲁斯没说信还是不信，他只是沉声询问着，“你现在在哪里？”*****
哥谭，蝙蝠洞。
布鲁斯看着显示器中消失三天，却又在今天突然出现的定位器，眉毛控制不住地拧在了一起。
没有一点预兆，比利就那样凭空出现在了那条街道上。
这明显是异常。
除了干扰器之类的正常科技测手段，布鲁斯还想到了魔法侧。
但……
布鲁斯听着电话那头浅浅的呼吸声，这几天一直提着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在福西特。”比利有些心虚的声音从那头传来。
“你处理好要处理的事情了吗？”布鲁斯问。
“呃…”比利继续搓着自己的衣角，布鲁斯的态度比他想象当中的要平和的多，但这份平和让他加地更不知所措了起来。
明明他和过去的布鲁斯相处起来完全不会这样！
比利有些不确定地说，“忙完了……吧？”
虽然他还要去永恒之岩再找一趟巫师，但此时此刻比利决定把这件事情暂时搁置一下。
他觉得想办法对布鲁斯解释清楚一切比较重要。
“吧？”布鲁斯重复着比利的话，“听上去不像是忙完的样子。”
话音落下的瞬间，比利背后的脸上的表情就僵住了一瞬，他语速飞快地说，“不不不，我这次是真的忙完了。”
“相信我，布鲁斯，其实我现在就在回哥谭的路上。”拿着电话的比利四处张望了一下，他记得在这里的不远处有一处车站。
“冷静下来，比利，迪克和杰森已经在去找你的路上了。”听着比利有些语无伦次的话，布鲁斯叹了口气，“你只需要在那里等一会。”
“好……”
挂断电话后比利捂住头，有些心烦意乱地坐在路边的长椅上。
回来的感觉和他想象当中的并不一样。
他并不想对他的家人隐瞒什么。
但他不确定布鲁斯在知道一切后会露出什么样的反应。
依照他对蝙蝠侠的了解，他八成会先在电脑上写一份超厚的档案，其中包括了这次事件的分析报告，下次的应对方案。
然后对他进行好几天的说教，再之后每天都会用蝙蝠侠不赞同的目光盯着他。
哦，他还得写一份超长的检讨书。
但如果对方的身份从队友转换成家人……
好吧，这就是比利的知识盲区了，正如之前比利所说，在此之前，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没有过家人。
“我觉得你忘记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就在比利低着头胡思乱想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将比利给拉回了现实。
比利错愕地抬起头看着坐在他旁白的白发老人。
“巫师？！”他有些没没控制住自己的音量。
在其他人眼中穿的像是在cosplay的巫师点了点头，“是我。”
“你怎么会在这里？”
听到巫师的话，比利下意识地来回看了看，确定周围的行人们并没有注意到他们后他舒了一口气，然后他挠了挠头对巫师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以为你无法离开永恒之岩。”
“只是我不愿意离开罢了。”巫师对着比利笑了笑，“欢迎回来，比利。”
“谢谢。”比利晃了晃自己悬在半空中的腿，“为什么会突然来找我呢？只是为了您刚刚说的，我忘记的那件最重要的事情吗？”
“是。”巫师点了点头，“既然你回来了，那你一定已经完成了属于自己的命运。”
提到这个，比利又感觉到他的大脑在隐隐作痛，他对命运这个词快有PTSD了！
“您在当初明明可以直接告诉我一切的真相。”比利说话的时候带了一些抱怨，天知道他在回到过去的时候有多茫然。
“但如果你在一切开始之前就知道了这份真相，当时的你真的还会做出相同的选择吗？”巫师反问。
比利语塞。
事实是不会，只有在巫师反复说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还遮遮掩掩当谜语人，他才会最终下定决心让世界变成这样。
“所以你看，现在这样就很好，不是吗？”巫师伸手摸了摸比利的头。
“至于我刚刚说的最重要的事……”说到这，巫师叹了口气，看向比利的眼神也变得更加柔和。
“独属于比利€€巴特森的超能力。”巫师说，“那些存粹的天真和乐观，希望和勇气。”
比利并不适合露出现在这种有些苦大仇深，犹豫踌躇的表情。
“但……说实话，巫师，我现在都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了，我好像一直在一个怪圈里打转。”这段时间一直被所谓的命运给推着走的比利叹了口气。
他想让所有人摆脱命运，摆脱编辑部，但他真的做到了吗？
依照现在的世界来看他成功了，毫无疑问。
只是…他在重新踏入这个世界之后，那些看不见的烦恼似乎又再次缠上了他。
他也不想这样的。
这大概就是经历了太多，同样也隐瞒了太多的烦恼吧，比利苦中作乐地想。
“不要想太多，比利，你还是一个孩子，要知道孩子有任性的权力。”
明白比利在想什么的巫师对着比利摇了摇头，“不要被你身上的力量和责任给压垮你的灵魂，有一个道理我一直没来得及告诉你，我以为你总会知道，但我错了。”
“什么？”比利愣愣地发问。
“不要太傲慢。”
傲慢？
比利感觉他的脑子有一瞬间的停摆。
他从不觉得自己傲慢。
“即使是真正的神也不可能救下所有人，当然，我们都知道你想做得更好，但是比利……”巫师注视着比利的眼睛，“你也见到了渴求完美的下场。”
巫师指的是至尊小超人和小亚历山大他们，因为想要一个完美的地球而做出来的疯狂举动。
“那将会是一场灾难。”比利轻声说出了故事的结局。
他明白了巫师话中的意思。
不要用那些无能为力的苦难来鞭挞自己，他不是神明，他只不过是一个拥有神明之力的孩子。
“没错，所以我不希望你对于自己过于苛刻。”
多年之后，巫师想，他们之间的时间还有很长，不管比利之前经历了多少，在他看来比利始终就是个孩子，或许等到比利活得像他这样长他才会改变这个想法。
“谢谢。”比利对着巫师笑了笑，“我会尽量的。”
“但其实我现在更苦恼的是，该怎么和家里人相处。”想到一会就会抵达这里的迪克，比利就皱起了脸。
他并没有离开这个世界很久。他在另一个时间点也没有呆太久。
或许是因为这几天经历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从而导致比利一想到即将要面对久违的家人就感觉有点纠结。
他现在和刚从韦恩庄园离开的状态明显不一样，非要仔细说出来个一二三的话，大概就是他不自闭了。
“他们都很爱你。”比起比利，一直留在这个时间线的巫师当然知道布鲁斯他们在这几天都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