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克的眉毛拧成一团，“也就是说我们不管做出什么改变，一切事情都只会朝着注定的方向发展？”
他们互相看了看，一时之间竟相视无言。
四周的空气逐渐变得沉默。
杰森烦躁地抬脚搓了搓地板，他明白迪克话里的意思，既然他们无法真正插手梦境里面发生的一切，那么一切似乎都变得无力了起来。
“再等等看。”布鲁斯说。
他有种预感，会在这里找到那些他一直想知道的答案。
而且既然扎塔娜将他们送来这里，那就肯定是有将比利从这里带出来的可能，更何况在前不久他们也确实和梦境里的神奇队长进行了接触。
对于他们来说比利在和他们相遇之前的一切都是迷。
即使比利曾经坦然告诉过他们一些过去的事情，但比利说得实在是太笼统了，那些细枝末节的东西全都是靠他们自己在脑补。
……
“工地？”达米安扬起眉毛，一时之间没搞明白神奇队长跑到工地做什么。
在他们四个人的注视下，神奇队长左右看了看，鬼鬼祟祟地找到了一个监控盲区，然后用魔法将自己变成了一个长相陌生的男人。
“……这是做什么？”
“该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想到比利过去的大概情况，杰森的表情变得微妙，他隐约猜到了比利这样做是要干什么。
果然，不出杰森所料，伪装成普通人的神奇队长娴熟地去了工地签到，接着动作麻溜地抗起了钢筋开始干活。
？？？
除了隐约猜到这一切的杰森，其他三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一瞬间的空白。
谁能想到拥有神明之力，能和超人打得有来有回的神奇队长会在空闲的时候跑到工地干体力活？
神奇队长融入得实在太过自然了，如果不是一切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发生，他们谁也猜不到正在工地激情打工的人会是神奇队长。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神奇队长拥有所罗门的智慧？”达米安沉思了良久，艰难地从自己的记忆里找出来了这个设定。
这就是所罗门的智慧给出来的赚钱方案？
“理解一点，毕竟所罗门是国王，可能他更习惯的是别人给他供奉。”沉默了良久，迪克给出了一个逻辑上勉强通顺的答案。
“……”如果可以达米安不想接受这个答案。
他想不明白，明明只要比利愿意，凭借神奇队长的能力怎么都能够搞到钱，为什么比利偏偏选择了最笨拙的办法？
一直到天色渐晚的时候，神奇队长才高高兴兴地去结算了今天的工钱，在路过便利店的时候还顺便去买了一根巧克力冰激凌。
等到冰激凌吃完，神奇队长找了一个没监控的巷子钻了进去，几秒过后再出来的人就变成了一个男孩。
尽管年龄对不上，但他们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面前这个小男孩的身份，比利€€巴特森，他们的家人。
这个更稚嫩些的比利看起来大概只有十二岁的样子，脸上甚至还有没褪去的婴儿肥，身上穿着一件有些旧了的红色连帽衫，牛仔裤也不是那么合身。
从现在周围人的穿着来看现在已经是深秋了，而比利身上穿着的牛仔裤却露出了脚踝，洗得也有些发白了。
显然比利在钱这方面并不是很宽裕。
也是直到这时他们才后知后觉地想到一个问题。
“你们说现在的比利住在哪里？”
还是老问题，比利曾经告诉了他们自己的一部分过去，但那部分更多是在讲世界怎么样，大家怎么样，比利从没有详细对他们讲过自己的那部分过去。
现在在这个更年幼的比利身上，他们似乎知道了比利为什么总是含糊其词的原因了。
“总不可能是在流浪吧？”
杰森嘀嘀咕咕地说道，毕竟此时此刻的比利已经获得了巫师的能力，神奇队长的身份经营得也很不错，怎么想也不应该流落街头吧？
走出巷子的比利伸了个腰，接着慢吞吞地朝着街角走去。
他们一路跟着比利，看着比利绕过一个又一个街区，甚至还特意走到地铁站坐了一趟地铁后他们才反应过来比利是特意在绕路。
“比利在躲什么人吗？”但杰森观察了半天，并没有看见什么有可疑的人。
迪克肯定了杰森的想法，“不，除了我们以外没有任何人跟着他。”
“所以他是想用这种方式来甩掉有可能存在的尾随者？”
这个结论让杰森感觉有些欣慰，没想到比利也不是一点防备心都没有。
看着七拐八拐的比利终于绕到一个有些破旧的公寓楼时，杰森松了一口气，比他想象当中要好太多了。
当然杰森的这个想法在比利将门打开之后就消失了。
他们愣愣地看这个一览无余的房间，说真的如果不是比利打开门之后整个人就扑到了墙边的床垫上，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里是住了人的。
“我以为这个年纪的孩子社区会帮忙照顾？”说话的时候迪克已经把这个不大的屋子给绕了一圈。比利把这里打扫得很干净，但依旧掩盖不住房子本身的破旧与简陋。
迪克甚至看不见这里有一个像样的家具。
“比利之前说过，在他七岁那年养父母去世之后就是一个人在生活。”那是布鲁斯在和比利第一次见面时，比利说过的话。
但当时的布鲁斯并没有更深刻地理解比利这句话的意思，而现在他知道了。
“这未免也太过奇怪了。”迪克不理解，他控制不住地拔高了声音，“怎么能让一个七岁的孩子独自生活？”
“比利的监护人是谁？”
“我以为比利会有一个寄养家庭，或者应该生活在孤儿院！”
这一切未免也太过糟糕了一些，迪克沉着脸想，如果不是比利拥有魔法，他甚至不敢想比利该怎么活下去。
在迪克说话的时候，布鲁斯注意到了在比利的床边放着一个收纳箱，而收纳箱里面装着一枚崭新的蝙蝠镖。
这枚蝙蝠镖出现在这里能代表很多事情，而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这里的蝙蝠侠已经知道了比利就是神奇队长。
这不是他的习惯，布鲁斯想，如果他知道了比利的情况一定会想方设法地资助比利，他不会放任一个孩子独自流浪，而且那个孩子还有着另一个秘密身份。
虽然不知道这里的蝙蝠侠到底是什么情况，但布鲁斯还是在庆幸着的，尽管很艰难但比利依旧在努力地照顾自己，照顾这个世界上的人们。
世界上的恶意远比想象中要更多，这是布鲁斯在八岁那年就明白的道理。
在玛莎和托马斯死后，获得巨大遗产的他就被盯上了，如果不是有阿尔弗雷德在他身边，他很难想象现在的他会变成什么样。
……
梦境还在继续。
忙碌了一天，先是去金星救人，又是去工地打工，这就导致了比利在第二天早上去上学的时候成功迟到了。
“这学期已经是第五次了，巴特森先生。”
教导主任的脸在这一刻显得刻薄极了，她敲了敲桌子，冷冰冰地下达了最后的通牒，“如果你不把你的父亲请来就不要来上课了！”
“等下，比利有监护人？”教导主任的话让杰森一愣。
从之前破旧的房子，以及还需要用神奇队长的身体去打工来看，他们已经全部默认了比利这个时候是自己独自在生活，但从教导主任的态度看她应该是见过比利监护人才对。
那么比利的监护人会是谁？
当那道熟悉的雷声响起的时候，杰森再次预料到了之后的发展。
神奇队长伪装出来的埃本€€巴特森成功地糊弄住了教导主任，还顺便给比利的身份请了一天的假。
在这两个身份之间来回切换让年幼比利感觉到了身心疲惫，没有心思坐在教室上课的他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等下，你们好像是昨天的……”就在布鲁斯以为比利会继续无视他们的时候，比利却直直地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奇怪。”比利打量着他们，那双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不符合他这个年龄的复杂。
“我昨天怎么会把你们的事给突然忘了？这也太奇怪了。”
比利嘀嘀咕咕地自言自语着，“好吧，现在不应该是计较这些的时候，我应该先帮助你们去应去的地方才对。”
“在这之前你愿意和我聊聊吗？”说话的时候布鲁斯尽可能地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紧绷。
在比利下意识地准备拒绝之前，布鲁斯继续说道，“你似乎无法平衡两个身份的时间。”
除了生存上面临的问题外，梦境中比利遇到的问题似乎只剩下了这个。
这也是现实中布鲁斯在担心的问题。
布鲁斯半蹲下来将自己放在和比利相同的高度上，他看着比利说，“超级英雄的身份已经影响到你普通人的生活了。”
“比利，你还是一个孩子，你不需要将拯救世界的责任全部揽在你自己身上。”
说着布鲁斯将手试探性地放在了比利的头上，轻轻地揉了两下，他叹息一般地说，“考虑一下去依靠大人吧。”
比利僵在那里，他的表情变得空白，一直到布鲁斯的手放在他的脑袋上，他才缓缓地眨了下自己的眼睛。
他定定地看了布鲁斯两秒，半晌后蠕动着嘴唇轻声说，“谢谢。”
第151章
“我确实在苦恼这件事。”比利挠了挠自己的脸，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谢谢您愿意开导我，但我有我的责任。”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比利脸上的迷茫已经淡去了不少，既然他获得了这份力量，那就不会辜负它。
布鲁斯张了张嘴，那些想要说出口的话全部在比利逐渐坚定的眼神中噎住。
“作为感激，或许我应该请你们吃一份冰激凌？”
鉴于昨天刚发工资，比利口袋里的钱还算宽裕，他盯着布鲁斯他们若隐若现的身体，皱着脸思考，“说起来你们现在的状态能吃冰激凌吗？”
答案当然是不能。
布鲁斯他们在这场梦境当中唯一能触碰到的人就是比利，比利是这场梦境里除了他们以外唯一真实的存在。
“好吧，那真是太可惜了。”
知道他们没办法吃冰激凌后比利遗憾地摇了摇头，为了不被路人用诡异的眼神打量，比利选择换一个地方继续和这些奇怪的灵魂聊天。
他们把地址选在了一栋大楼顶层。
“等一下，你怎么知道我叫比利？”当对方再次准确无误地叫出他名字的时候，比利才想起来他从没有做自我介绍。
在杰森有些幸灾乐祸的眼神中，布鲁斯顿了一下后说，“……因为我们一直都在看着你。”
比利歪着头想了想，“听起来有点奇怪。”
“所以你还想和我聊什么？”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们几个对他而言应该全部都是陌生人才对，但比利就是无法对他们提起警惕。
“时间管理问题除外。”在布鲁斯开口之前，比利语速飞快地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