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情证道失败后 第147章

谢邙脸上的神情一瞬定住了。

“起开。”孟沉霜说。

谢邙乖顺地让开了,正要下床站起来,忽被孟沉霜拉住:“坐到€€我身边来,不要乱跑。”

白发仙尊于是又€€在€€孟沉霜身旁正襟危坐,一派肃然。

只是孟沉霜只叫他坐好,谢邙不受自我意识控制,不像往常那样会理一理衣襟,整一整袖子。

此刻玄青缎衣领口滑落,露出谢仙尊紧实的胸膛和腹肌,还有某个刚刚被拿出来的东西。

一把滚火瞬间把孟沉霜从脚烧到€€头。

堕魔都这样。

刚才的事也怪不得谢邙。

此刻孟沉霜看他一副乖巧无觉,任人宰割的样子,也忍不了意动兴起。

他赶紧上手€€给谢邙整理好衣襟和衣摆,把该遮住的东西遮住,遮不住的……一会儿再说。

孟沉霜双手€€捧住谢邙的脸,脸颊与掌心皆是滚烫,他缓缓呼出口气,只觉自己€€也要控制不住了。

以前€€谢邙清醒着,即使€€孟沉霜被堕魔欲念所扰,他也能控制住局面€€,可现在€€呢?

孟沉霜深呼吸,默念清心咒让自己€€冷静:“谢南澶,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又€€在€€入魔?”

“在€€明觉观中谈起九狄人挖出萧怀峥的心脏,压在€€聚堡峰之下时,我走火入魔。”谢邙原本平静,然而说起这件事时,平和的神色出现了裂隙,眉头牵动,似乎有某种痛苦流露。

魔君燃犀的而血脉控制并非无所不能,修为高深的堕魔有可能冲破束缚,夺回自我意志,更何况谢邙此时此刻只是陷入魔障,还没有完全转化为堕魔。

谢邙目中青光不断闪烁着又€€消隐,他的意识正在€€撞击这魔君燃犀设下的囚牢!

孟沉霜没时间细问,他抓住谢邙的手€€臂:“你刚才为什么咬我?”

“喝你的血。”

“你很想喝?控制不住?”

谢邙神色挣扎,似乎就要挣脱:“想……”

孟沉霜紧蹙眉头,想到€€些什么:“你确定你堕魔是因为回忆惨烈,心神不定,走火入魔吗?”

下一刻,孟沉霜眼前€€忽然天旋地转。

嘭的一声巨响。

他被谢邙猛地扑倒在€€地,小画舫在€€水波中剧烈摇动。

撑桨的船夫站立不稳,被晃进€€照桑河,艰难地爬上来以后,江水没一会儿就浸湿全身。

眨眼间高大船夫消失,只余一张黄纸片孤零零飞旋着,落在€€船舷。

第91章 侠肝义胆

四匹灵驹拉着玉轮车在枕流山的蜿蜒山道上风驰电掣, 将踏碎的落叶白骨抛在身€€后。

越往北去,夏越晚,枕流山在八百里寒山之北, 几近极北魔域的地盘, 如今仍是一脉雪落叶凋景象。

寒气飕飕, 却吹不透骅骝玉轮车内灼热的空气。

一只玉白纤长的手从窗中探出, 指尖酡红,轻轻搭在外面,热气竟从手背上蒸腾而出€€。

大约是手的主人在车中热得难受,想要吹会儿凉风。

然而下一刻, 抓双手猛地抓住了窗上的珠帘锦缎, 指节死死拽着, 雪白瘦削的手背上几乎爆出€€青筋。

孟沉霜此刻神思迷乱,喉咙里干哑无€€比, 连一滴眼泪都€€哭不出€€来, 只觉得自己这具身€€体€€里,恐怕半滴水分€€也没有了。

上一口水液, 恐怕还是谢邙塞进他喉咙里灌进来的。

他算是知道孤鹜城里那些堕魔怎么€€永远肆无€€忌惮,在大庭广众之下也不避讳了。

因为控制不住。

这就是魔头,欲念芜生,无€€休无€€止。

把两个堕魔放一起, 简直就成了永动机。

从锦上京一路至枕流山,二€€人情€€状如此,实在无€€法御剑, 只好驾车。

可一旦驾了车, 这接连六七日里,车厢里的震动摇晃就没止息过。

怪不得谢邙一定要用四匹灵驹牵引玉轮车, 若是力€€量不够大,这车恐怕要在谢邙把孟沉霜按在厢壁上时顷刻翻倒,坠入险峻山崖间。

车厢里放着玉榻,铺着软锦,鎏金紫铜花炉不知何时被撞翻在地,檀香灰还在继续闷烧着,散出€€山间雾气似的缥缈的烟。

可再浓的香也掩不住厢内浓郁的别样气息。

“谢南澶,你让我€€转过身€€来……”孟沉霜声音艰涩,他总觉得自己的喉咙被撞得发€€肿,说话间带着血丝。

谢邙没有离开,就这样把他翻了过来。

孟沉霜眼皮发€€抖,散乱的鬓发€€全部汗津津地贴在额边颊侧:“你过来,靠近点。”

谢邙俯身€€过去,孟沉霜抱紧他的肩胛,一口咬在谢邙颈侧。

这肌理€€分€€明的颈项上遍布咬痕,每一口都€€深深扎进血肉之中。

没人会这样调情€€。

谢邙脸上神色变幻莫测,肌肉僵硬着,仿佛极度挣扎,冷汗涔涔地浮上后背。

孟沉霜的犬齿嵌入谢邙的血脉之中,将属于魔君燃犀的血气和魔念全部导引出€€来。

这是最后一口了。

前世今生那些惨烈的记忆会让谢邙心魔丛生,却不至于使他堕入魔道,否则无€€涯仙尊早八百年就该入魔,然后杀去魔域,一举统一四方,杀得堕魔天魔们嗷嗷叫。

孟沉霜研究了好半天,才发€€觉是之前谢邙在为他解春血散之毒时,吞下了自己这具绝顶堕魔之躯一口血的缘故。

把魔君燃犀的血气和魔念全部引出€€来,魔化的症状就会慢慢消退。

至于心魔……只能靠谢邙自己了。

松开牙,擦干净伤口处的血,孟沉霜感觉到怀中人的体€€温慢慢降了下去,等回到人形冰块的程度,谢邙却又动了起来。

“魔血没清干净吗?”孟沉霜倒吸一口冷气,捧过谢邙的脸,疑道。

谢邙目中青光褪去,更显深沉,他低哑道:“清干净了,只是……你我€€上一场还没有结束。”

他见孟沉霜通红的眼睛瞪着他,又补充道:“最后一回,解决了就好了。”

是以€€又到了深夜。

骅骝玉轮车已€€把二€€人送至目的地,但车中人一直不下来,四匹枣红色灵驹开始用蹄子刨雪里的枯草吃。

待孟沉霜重新理€€齐了衣冠,从车上跳下地时,一下子没撑住,酸软的腿膝就折了下去。

谢邙揽着他的腰一带,把人拉了起来。

孟沉霜召出€€浮萍剑,把剑往雪泥地里一拄,当成拐杖用。

浮萍剑哀鸣抗议。

谢邙弯腰将人拦腰抱起。

孟沉霜嗅到他身€€上这几日过于熟悉的兰香檀意,欲念又躁动起来:“放我€€下来。”

“你走不稳路,我€€抱你进去,”谢邙说,“这里荒无€€人烟,没关系。”

孟沉霜只好扭头看向前路,不再看谢邙的脸,以€€防在这露天席地的深山老林里再一次被美€€□□惑。

寒气弥漫,林下疏疏漏月光。

跨过一片乱石野草丛生的屋梁废墟,迎面而来一尊释迦摩尼莲花座像。

魔域以€€八百里寒山为界,与修仙界相隔,在寒山之北,来往的基本只有魔族,却不知多少年前,有僧人在此修了一方古庙佛寺。

这座小小佛庙久无€€人居,名€€已€€不显,外部木构瓦砌的部分€€都€€坍塌湮灭,只剩下后侧凿山壁而立的半边佛窟还在风雪中屹立。

黯淡月光下,世尊拈花趺坐莲花台,旁侧立着四个张牙舞爪、面目狰狞的塑像。

孟沉霜看了一会儿,发€€觉其中怀抱琉璃琵琶者€€应为魔王波旬,并特利悉那、罗地、罗伽三尊魔女像,讲的大约是这几个魔头试图以€€□□、乐欲、贪欲扰乱世尊,而其端坐高台,不为所动的故事。

不知这在魔域里修庙的和尚,是欲学佛祖静心去念,还是学佛祖赠这波旬得闻佛法之机缘,化魔王为佛,号妙住得法光如来。

只可惜,曾有人在这佛庙中激烈一战,将佛首齐齐削去了。

谢邙抱着孟沉霜往前走到世尊像跟前,如裴练鸥所言,有一刻兽牙嵌在世尊轻垂膝头的手指上。

孟沉霜伸手拔出€€兽牙,这东西约半指长,形似虎牙,是当年仇山英在此避祸时留下的。

这几日里,孟沉霜时不时不受控制地昏睡过去,到后来,干脆每一回都€€记得请裴练鸥入梦,与他谈谈仇山英和桐都€€裴家的事。

只是每一回,孟沉霜都€€会身€€不由己地被弄醒。

裴练鸥忍不住问这是怎么€€回事,是否是遇到了危险,孟沉霜没有别的办法能解释,只能隐晦地跟他说了情€€况。

裴练鸥那张淌着血泪的脸,瞬间红透了。

他在幽冥九泉之下当了几百年鬼使,但在人间,死时不过十七岁,尚不通人事。

一想到面前这位笑若烟笼、桃花净水般的公子和自己在梦中谈话,梦外却在巫山云雨中。

他磕磕绊绊不知用什么€€语气答话,眼睛里的血泪都€€快烧干了。

孟沉霜只好引着他说话,几番入梦后,大致拼凑起五百年前的这段旧事。

裴练鸥的确有怨于裴家。

如孟沉霜与谢邙此前所料,桐都€€裴氏与天魔族之间算不上清白。

五百年前,他们暗中往天魔族圣城长极送去一位主家少爷做质子,名€€作€€裴珏。

陪着他一同前往的还有大量侍卫、仆役和杂从,其中有几位裴家旁支,去给他当陪读和玩伴。

裴汶便是其中一位。

裴练鸥不知道裴汶在长极的生活具体€€如何,他是在寒山历练途中意外碰上了带着仇山英逃亡的裴汶。

仇山英本体€€为神兽狻猊,兽形貌类狮虎,白质黑文,尾附龙鳞,顶有龙角,人形是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人,长发€€银白。

他被当时的老天魔王阿律多囚禁多年,浑身€€是伤,一路昏迷高烧。

裴汶说,自己是趁着天魔王太子阿耶山宫变,在一片混乱中把仇山英偷偷带了出€€来,有天魔族在追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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