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蔷在内的左家几人都对这一幕逐渐释然了,左棠在他们面前很有兄长模样,可到了龚佩宁面前,他能比左萝左树都要幼稚和娇气。
饭后,左棠继续和左蔷左薇到绣房里做针线,龚佩宁一边看书一边给左棠当人形靠背。
左蔷左薇练刺绣之余也在做衣服。
从龚佩宁正式住进他们家,左棠就没再穿过他原先的衣服。
左棠和龚佩宁关系亲密外,也是因为左棠原先的衣服不仅破,料子也不好,左棠没穿多久就要被磨得眼泪汪汪、坐立不安。
龚佩宁又陆续去几趟镇里的黑市和供销社,给左棠买了些衣服,也左家几人扯了些布。
左蔷左薇一致决定这些布料做出的第一二套衣服是左棠和龚佩宁的,然后才是左萝左树和她们自己的。
“还有两天就过年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左蔷牵起的话题还未继续下去,左家外院的大门就被急.促地敲响。
“左棠开门!开门开门!”
人未到,声先至。
“你怎么回事,你这长兄是怎么当的!家里一个长辈也没有,你怎么敢让成年外男长住家里。小蔷小薇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属于左家大姑那略微尖细的声音,混杂在敲门声里依旧清晰可闻,左家的大门还未打开,相隔不算太远的邻舍对门都先把门开了小缝。
左建英未出嫁在左家时就有泼辣之名,他们可不敢招惹这盛怒之下的她。但热闹谁都爱,他们也不愿错过左家即将上演的“大戏”。
左建英不是自己一个人回了左家,她左右身侧是她长子陈保全和去她家里住了一周多的左林。
除夕将至,没有左林还赖在她夫家过年的道理,而左林如今出息了,她不好说教什么,就只能找导致左林有不能回的左棠算账了。
“老韩家是多好的亲事,你有没有耳朵听听村里村外都议论小蔷什么,你能养她一辈子吗?阿林出息考上大学了,谁不羡慕你,你倒好……”
左家大门打开,左建英对上来开门龚佩宁的眼神,那些想了一路的话瞬间卡壳,气焰都莫名弱了下来。
“你就是那龚知青?倒是个俊俏后生。”
左建英想到她家里还未出嫁、比左蔷左薇大了一半岁的次女陈美全,他们来时路过村书记家已经知道龚佩宁收到录取通知书的消息了。
因此她原本着重要算的龚佩宁“败坏”左蔷左薇名声的事儿两句话带过,侧重在左棠拒绝老韩家难得的好亲事上。
“外头风凉,大姑进来说话吧。”
龚佩宁冷峻的目光扫过左建英身后的左林,他大致猜到是怎么一回事儿,这也是左林性情能做出来的事情。
越想越吃亏,越想越憋气,可不就撺掇二十多年不管左家事儿的左建英来和左棠和他发难了嘛。
左建英气血上头没觉得多冷,但门口也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
来给他们开门的只有龚佩宁,左家一众都还在温暖的绣房里,但要说他们一点都不紧张是不可能。
性情相对外向的左蔷都有些怕这个闹起来口不择言的大姑。
他们母亲在世时,就没少受左建英言语上的气。
左蔷左薇面露忧色,她们视野里只有左棠还在一针一线缓慢又专注地练习中,直到龚佩宁重新开门回来,左棠才抬眸看来,再下意识露出浅笑来。
俗语里常用“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来形容思念,形容时间快慢的感受,但左林觉得也能用它来形容他心底的震撼和不敢置信。
左蔷左薇日日看着左棠的变化,没有这么强烈的感受。
但他才一周没见左棠吧,他印象里的“泥腿子”长兄脱胎换骨,成了诗文里形容的霁月佳人。
不用走近,他就知道在左棠的对比下,他是如何的黯然失色。
只凭这幅粗布陋室掩不住的风.流媚骨,左棠绝对能靠自己留住龚佩宁。
没人比他更知道他和龚佩宁的恋情是怎么一回事儿,他心怀不轨是一方面,作为恋人的龚佩宁竟因为洁癖,从未和他提出朋友界限以外的任何要求。
如此看来他更像龚佩宁排解寂寞的消耗品,逗一逗,哄一哄,遇到真正可心的猎物就把他丢到一边儿去了。
左棠可不知他和左林还未对视上的这一眼,就能让左林脑补这么多,他没忘了龚佩宁去开门前悄悄叮嘱他的话,脸上的笑意立刻收敛起来。
龚佩宁交代左棠的话只有四个字,先发制人。
他们要比左林和左建英更快抢占话语权和道德高位,否则就该左林和左建英拿这个利器来对付他们了。
“大姑!你听了阿林和村里人不明真相的话,就到家门口大声斥责于我……这五年我为了供阿林读书,一个人担下了所有活儿,落得一身病痛。”
左棠眼眶红了,他并没有在演戏,按系统的说法他这应该算一种缺陷,一不小心就百分百代入了原主的情感里。
“大姑在陈家不易,不能相帮更多,我能理解,却不能理解您今日的举动。我比谁都希望小蔷小薇有个好名声,将来能有个可心人相伴一生,快乐无忧。”
“大哥……”
左蔷左薇同时出声,她们才没有在意村里人的流言,左蔷甚至非常感激左棠将她点醒,这才没让她因为想当然的期盼将错误继续下去。
“您出去问问,这些天我是不是每天都待在家。我在家,小蔷小薇小萝小树怎么能算是没有长辈在呢。”
何况,他们误会龚佩宁为人这个事情也让左棠生气极了。
左棠目光在左林脸上扫过,他打算自己说。
“另外,阿宁不是租住在这里,这里就是他的家,他是我爱人,他是小蔷小薇、小萝小树敬爱的长嫂,他是家里人。”
“阿宁帮我管教阿林和妹妹弟弟们,是天经地义的。”
原主对这个大姑没有多少感情,左棠更是如此了,早见她被气被惊得喘不上气来,他也还是把话说全了。
【左棠:01,01!我说得好不好?】
这种氛围下,左棠没法和龚佩宁求夸,立刻就转向了脑袋里近日帮助他良多、已经是好朋友的系统智能01。
【01:挺好。如果没有最后那句话会更好。】
它有它的判断依据,这个年代对同性恋可一点不宽容,左建英受限于时代和眼界,只会更极端更不能理解。
“你,你……你给我跪下!”
左建英捂着胸口,可算把话说出来了。
“今、今天我要替过世的大哥大嫂好好管教你!爱人!好一个爱人!他是男的,你也是男人!”
左棠歪了歪头,神情更加疑惑地看来。
“是我话没说明白吗?大姑没有帮过我和左家,我可以不怪你,但你也没资格替谁管教于我。”
“大姑听不明白,大表哥可听明白了?”
左棠看向同样跟进屋来的陈保全,贫穷无远亲,左家和邻村陈家的关系也可以这样形容。
这五年来,他们和陈家连过年时礼节性的拜年都没有了。
人情冷暖如此,原主可以接受,左棠就更是如此了,以前不来往,今后也可以继续不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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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年代文长兄vs知青09
“娘,你冷静点!”
陈保全比左棠大了三岁,娶亲两年,媳妇刚怀上孩子四个月,等孩子出生,家里的花销自然变大。
虽说可以看在左林未来前途和可能帮扶到陈家的份儿上,暂且容忍几天,却不是这么白吃白喝不干活一周都没要走的意思。
再就是他媳妇很不喜欢左林,已经放话给他,左林不走,她就回娘家去!
和左建英要替左林出头的想法不同,他跟来纯粹是要确保左林不会再跟回陈家去。
“阿林安然送回家了。娘,爹和小玉儿还在家里等我们回去。”
陈保全是陈家长子,左建英在外头是肯定要给他留脸面的,暂且把怒气压回去了一些,可又听左林在她身后小声地提醒。
“大姑,您真的不管我了吗?”
左建英和陈家没帮过左家是一回事儿,左建英可不会因此就觉得自己不是左林左棠的大姑,没资格管他们了。
左建英立刻就改口了,“不行!今天这事儿不掰扯清楚我是不会走的,保全,家里少不了人,你先回去,我今晚和小蔷小薇睡……”
“大姑又不怕被我坏了名声吗?还是女人一旦嫁人就不需要名声了?”
一直含笑而立的龚佩宁突然出声,他走到左棠身侧,再亲昵地抚了抚左棠的头发,身体力行坐实了左棠广而告之的那些话。
“你……胡说八道什么!”
左建英瞪去龚佩宁和左棠,这话让她怎么接好,流言蜚语的威力没人比她更知道,轻而易举毁掉一个人,一个家。
左棠一样不同意左建英留宿,他说话就一贯直接了。
“我家小蔷小薇带着小萝小树睡不方便,除非你愿意和阿林睡一间,不然家里没有空余的房间招待。”
两个村之间徒步的距离一个半小时,左家在左建国新婚那年改建后就没有左建英的房间,此前左建英也从来没在左家留宿过。
即便是左母数次生孩子做月子期间,她也是如此。
“阿林,男子汉大丈夫,不要有点什么事儿都推别人出来。”
左棠蹙起眉头,对左林这歪到没边儿的性情着实为难,且无论他想什么法子“管教”于他,都不会是多严重的程度。
可左林躲去陈家一周不说,回来了,还要带一个能反制于他的人一同回来。
换句话说,左林不认错,也不接受左棠的任何教导。
“大哥自己美色侍人,有什么资格说我?”
左林冷笑着上前一步,左建英和陈保全不明真相可能被左棠那话唬住,他还能不知道?
没有左棠以身体为饵,龚佩宁怎么会长住左家,怎么会应承下“长嫂”这个身份,他又怎会有家不能回呢。
左棠表情空茫了一瞬,才露出一点生气的表情,但其实是他在听系统为他翻译左林的话。
【左棠:虽然他猜对了,但我还是生气!】
“我是我,我做错了,并不表示你做的坏事就能抵消!”
他色.诱龚佩宁,和左林设计原主和龚佩宁的事情并不能混为一谈,他和龚佩宁是你情我愿,没有伤害到第三人,左林纯粹是坏心思,是为了私利。
左棠想到什么就说什么,龚佩宁和系统都没能阻止得了他。
“是你灌醉我和阿宁到一张床上睡觉的,我会做错事儿也是因为你创造了条件,这个账多久我都要和你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