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棠原本已经叮嘱了01让它明天一定喊醒他，他要去送行。现在司空宁多给了他半个下午和晚上的时间来和他的爹爹父王们好好道别和叮嘱。
左棠一时无法克制自己的感动和惊喜。
“朕知道，”司空宁再亲亲左棠左眼下的泪痣，拿起一件披风给左棠系上，最后给左棠戴上一个红玉头冠。
马车停下，他们已经从国公府侧门进入到正院的地界里了。他们这趟出来除了侍卫和暗卫，孔安和嬷嬷们都没带。
司空宁先下车再把左棠抱下来，收到消息的翟书辛快步走来。
“爹爹！”左棠张开手抱住了翟书辛，蹭蹭不停，“棠棠好想你。”
“爹爹知道，”翟书辛摸摸左棠的头发和后颈，看去司空宁的目光，微微一笑，“多谢陛下送棠棠回来。”
“朕……和皇后一起回来，”司空宁眸色一凝，他今夜是要和左棠一起在这里住，并不是把人送回来了就走。
翟书辛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他拉着左棠的手往正院暖厅那边走去，仔细问左棠这几日在皇宫里的生活。
左棠有问必答，具体到几点几刻都做了什么，他的话里，这俩日他和司空宁去哪儿都没分开过，再如胶似漆的夫夫都没他们这么黏糊。
他们在暖厅里坐下不久，府医秦老来给左棠请脉了。
左棠信心满满地把手腕递出，“秦爷爷，我身体很好。”
“君后最是听话了，”秦老摸摸胡子，脸上的笑很是宠溺，“君后”这个代称在他这里和往日的“棠哥儿”没啥子区别。
把脉后，他朝司空宁和翟书辛点了点头，“陛下将君后照顾得很好。”
左棠和司空宁看起来如胶似漆，但其实互相举止有分寸，不适合做的事情没有强行去做。
“棠棠是朕的皇后，朕知道分寸，”司空宁对秦老和翟书辛的眼色看得明明白白，心中莫名憋气时，隐约也知道自己似乎是……又过了一关？
“这是新近改进的药糖，君后尝尝看喜不喜欢。”
秦老从药箱里拿出两个瓷瓶的药糖给左棠，一瓶是莓果味儿，一瓶是山楂味儿，都是比较开胃的口味。
“谢谢秦爷爷，我送您，”左棠接过，他起身亲自送秦老出去。
暖厅里翟书辛告知司空宁，“若无秦老，棠棠……活不到现在。秦老原本无牵无挂，逍遥自在，被我请来在府中蛰居十余年。”
“朕知道了，”司空宁微微低头，那秦老不是针对他，是关心爱护左棠，才对左棠夫婿的他有不信任和考验。
“陛下随我来书房，棠棠也来，”翟书辛起身从侧门往书房去，司空宁走去牵了左棠的手，再一同跟来。
左棠对司空宁无声说话：别害怕，有我在。
司空宁不害怕，但是他喜欢这种被左棠护着的感觉，他还略微好奇去翟书辛的书房是有什么可怕的，让他别害怕的左棠本人神情都透出不一般的紧张来。
“棠哥儿坐这里，”翟书辛指了指书房里布局摆设里稍显突兀的摇椅位置。
左棠放开司空宁的手，走那边坐下，他人和摇椅一起晃悠起来。
翟书辛眼底一点无奈的情绪扫过，但司空宁更先他走去，给左棠抱起来重新调整了姿势，再顺手将摇椅的上的白团枕头塞到左棠怀里抱着。
左棠蹭蹭司空宁就安心在摇椅上躺好，格外精神的眼睛看去司空宁和翟书辛。
翟书辛收回迈出的脚步，看向司空宁，淡淡问道，“陛下可愿意和棠棠、轩儿他们这般听我教诲？”
司空宁闻言对翟书辛鞠躬一拜，“小婿司空宁愿听爹爹教导。”
比起当司空宁的学生，明显是半个儿子的儿婿关系更为亲近，更受偏爱。
翟书辛将司空宁扶起，指了指棋盘边的两个座位，“坐。”
“如此，我就和棠棠一样喊你阿宁，可好？”
“理当如此，”司空宁点头。
【01：希望大人顶得住。】看热闹的01出声和左棠吐槽，顺便缓解一点左棠的紧张。
【左棠：阿宁可以的！】
左棠紧张地握着拳头，也努力去听懂翟书辛和司空宁的对话，但……别说他，就是01也难做到对答如流。
翟书辛考教的问题不仅需要博览群书，还需要见识和思考，若没有底蕴没有胸怀，一俩句话就容易暴露自己的浅薄和幼稚。
左棠之所以为司空宁紧张，是因为翟书辛对儿子比对学生更加严格，左€€轩左€€斯哥俩没少被翟书辛问哭。
很多时候，他们宁愿抄书，宁愿蹲马步也不想进翟书辛的书房。
左棠是从两个哥哥的诉苦里知道了翟书辛“可怕”的一面，他自己从来没被这么对过，现在，他家阿宁正在被这么对待着。
“困了就眯一会儿，”翟书辛分神过来哄一句哈欠连连，眼眶微红的左棠，他有分寸，不至于把皇帝问哭了去。
“好的，”左棠放弃了，他闭上眼睛一秒入睡。
“棠哥儿要是有睡不着的时候，您给他念念书就行，”翟书辛收回目光，那眼底的温柔再次变回严肃。
司空宁微微低头，“谢爹爹告知。您这个的问题九伯也曾问过我。”
大成王朝口口相传的古老神话里，一只血凤凰将生育能力赐予了一部分男人。翟书辛问司空宁，这是赐福？还是诅咒？
“人心若不存偏见，无所谓诅咒或赐福。我能明白您的意思，也愿意在未来将您的理念在大成里推行。”
翟书辛和司空宁笑了笑，这个话题随司空宁的回答结束，但他们的考教还在继续。
左棠又沉沉睡了一觉，他父王大哥也回来了，并且在他的摇椅之侧摆出相当严肃的表情来，翟书辛对司空宁的考教终于进入尾声。
翟书辛给司空宁布置了未来半年的额外课业，看哪些书，写心得写感悟，外加每月一篇往北境寄去的命题论述。
此外，还有翟书辛随时可能随信件一起寄回来的附加课业。
“父王，大哥，”左棠悄悄和身边俩人打招呼，“我好想你们呀。”
“知道，”左荣进来后就先打量过左棠的气色了，呼呼睡着，面颊红润，面无愁色，看得出来没有在宫里受委屈。
“要不要和大哥去请祖母过来？”左€€轩依旧有点怵这书房里的场景，对那边应对如常的司空宁有一点点佩服起来了。
左棠看看司空宁和翟书辛，再看看左荣和左€€轩，轻轻点头，“好！”
“爹爹，阿宁，我和大哥去喊祖母吃饭。”
左棠起身时摇椅一动，司空宁和翟书辛都看过来了，本想和左€€轩悄悄走的左棠立刻把话告知，再压低声音给司空宁加油打气，“阿宁棒棒。”
司空宁和翟书辛目视着左棠随左€€轩出书房不见，他们才将话题继续下去，翟书辛继续指点司空宁如何应对朝堂上可能发生的各种情况。
这是司空宁当皇帝前没有任何人教导过他的，他的九伯教他识字学医学武后，对他放任自流。
当然，翟书辛要教司空宁的也不是什么帝王学，而是如何分辨真话假话半真半假的话，如何在一团乱麻里找到真正有用的信息。
也在这时，翟书辛确定司空宁是一块品质极佳的璞玉，若能引导得当，司空宁会是大成王朝最好的皇帝，没有之一。
又说了两刻钟后，翟书辛无奈一笑，“今天就到这里，去找棠棠吧。”
被看出心思的司空宁和翟书辛低了低头，“谢谢爹爹。”
“陛下……”
“父王和爹爹说话吧，朕去接棠棠，”司空宁也对左荣行半礼，出来书房，再在国公府大总管的带领下完荣华园去。
远远的，他就看到一行人在荷花池边的亭子里说话，左棠就在老太君之侧陪着。
“启禀陛下，老太君不知道您和小……君后今日回来，韩侯府的老夫人和远亲佟氏一同来看望老太君。”
老太君原本已经明确告诉他们不接佟氏和薛家送来的拜帖了，韩侯府老夫人带着佟氏和他们府上的几个哥儿一起来了，老太君想了想后，还是见了。
据大总管知道，荷花池那边没什么不愉快发生，只是客人们滞留的时间有些久了。
近日忙帝后大婚和荣成军出征事宜忙昏头的左€€轩，完全没想起来荣华园在宴客，就把左棠带过去了。
司空宁也不是那种不让夫郎见外人的老古板，轻轻点头后，他也往那边走去。
脚步一顿，司空宁凝眸问道，“他是谁？”
被问话的大总管找了一会儿才确定司空宁问的是哪个，音色微颤，“薛家举子薛延，是来接佟氏和薛家哥儿回府的。”
距离荷花池边最近的一棵柳树下，薛延看去亭子那边的目光是无法掩饰的炽热。
第122章 病弱小夫郎vs皇帝16
在国公府大总管以为司空宁要雷霆震怒时,司空宁继续朝左棠走去。
那边老太君也安排人送侯府老夫人和佟氏他们离开了，这一次她是正面回绝了薛家要给左€€轩送哥儿的心思，她说得太浅，佟氏还当是有希望,找了侯府老夫人来当说客。
那边人还未走远,老太君就拉着左棠细细地问,已经回答过一遍的左棠,相当流利地告知老太君。
“……陛下待我特别特别好,我也会对他特别特别好,我们以后会经常回来的,您也要经常进宫看我,好不好嘛。”
“好好好,”老太君笑吟吟地应下了，她看去左€€轩低语解释,“祖母还没老糊涂,不会给你们添乱的。”
左€€轩迟迟没有娶亲，有多方面的原因,最主要是他自己要求高，这也看不上那也看不上，再就是近几年朝局不定，世子妃之位宁缺毋滥。
“祖母最精明睿智了,我和棠棠一样都要时时听您教诲,”受左棠影响，左€€轩他们对长辈们也很会说话，哄老太太开心完全没问题。
“不过……佟氏和您来往并无问题,哥儿公子就不方便往咱们家里来,”左€€轩对那几个羞答答的哥儿没兴趣,对那边来接人的薛延也无感。
但看司空宁的意思，他和左棠将来是要时常出入国公府的，可不能给机会让人在国公府里搞事情。
“你说的是，”老太君认同地点点头。
对司空宁雷达点满的左棠，拍拍老太君的手后，就朝司空宁跑去，“阿宁，你来接我吗？你累不累？难过不难过？”
每次他的两个哥哥去翟书辛书房出来，都难过得不得了，要左棠去哄他们很久。
司空宁加快脚步走来，将左棠接住，嘴角扬起，“不累。你呢，可有走累了？”
从正院到这边的路不算短，左棠走路加站着的时间也快半个时辰了。
左棠继续打量司空宁，可以确定司空宁的状态还不错，没有萎靡失落怀疑人生，他的担心散了去，再诚实地点头，“一点点。”
“我背你，”司空宁背过身在左棠身前半蹲下来。
左棠趴到司空宁背上，将手环上，用摸摸脸代替亲亲，“谢谢您。”
左€€轩和老太君从惊讶到心态渐渐放平，在他们眼里，左棠如何被司空宁优待娇宠呵护都不为过。
司空宁补上和老太君的问好，“祖母好，父王和爹爹在等我们去吃饭。”
“啊，好，好……是，”老太君被司空宁这一声祖母惊着了，比看司空宁背左棠抱左棠还惊讶。
皇帝宠着左棠和皇帝因为左棠把他们也当家人对待，是完完全全的俩回事儿。
“您放宽心，陛下完全跟着棠棠喊咱们。”
左€€轩再继续给老太君说明，他自己在人前都没好意思过于亲昵地喊翟书辛叫爹爹，司空宁却比他要习惯流利多了。
司空宁背着左棠往正院去，俩人咬着耳朵说悄悄话，左棠的笑格外甜，司空宁是格外温柔耐心，和不经意间外露的少年羞涩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