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放鹤:……
电线杆上的小广告就是你贴的吧?
“咳咳,不了,本侯……”程放鹤避开目光,摸了摸下巴,“本侯多年没见你了,有些不习惯。这样,你给本侯讲讲这些年的经历吧。”
纪柳浅笑盈盈,“侯爷这是害羞了。好,奴家可不敢心急,都依着侯爷。”
他果然讲起了过去几年的经历,话音宛转柔软,仿佛把这场交谈当做前戏。
程放鹤完全不为所动,着重听了纪柳看到季允画像寻人,去将军府上应征的一段。
据纪柳所言,起初季允对他心存怀疑,但在纪柳说出大量侯府细节后便相信了。而关于临川侯的喜好和纪垂碧的人设,应该是纪柳从季允那套出的话。
但程放鹤不理解,季允为什么没怀疑过此人是从临川侯府后院出来的?他不是见过后院那群容貌相似的美人么?
大反派智商那么高,没想到这种可能性?不应该啊。
为了拖延时间,程放鹤让纪柳尽可能描述细节,但一到与季允有关的部分,对方就语焉不详。
问得急了,纪柳就说:“具体的奴家也说不好,可奴家总有一种感觉……季将军不会让奴家和您长久在一起。”
“哦?”
“季将军从前受您宠幸,理当视奴家为敌,如今却愿将奴家重新送回您身边,您不觉得奇怪么?现在我们的命都捏在他手上,若他想对侯爷做什么,岂不是轻而易举?”
“所以,你攀上了李光耀。”
“嗯,”纪柳咬唇垂目,氤了水雾的眸光里带着委屈,“奴家想给侯爷和自己留条后路,李将军至少是堂堂正正的将官,不似季允那般阴狠。”
程放鹤若有所思。李光耀是不是堂堂正正他不知道,因为自己这个临川侯还活着,原书的剧情线已经改变了太多,此人现在没什么特别的功绩,会不会像原书一样被皇帝忌惮而死也不好说。
“李将军的提议,侯爷考虑得如何了?奴家觉得,李将军是爱才之人,等他除去季允后掌握兵权,定会重用侯爷,到时候您就如同从前那般尊贵,再没有谁能拆散我们了。”
程放鹤沉默,听起了隔壁的响动。那叫喊声越来越大,显然是渐入佳境。
再看一眼桌上的刻漏,已是亥时。
他往榻上一靠,懒懒道:“此事关系重大,本侯还得多方打听消息才能决定。李将军的意思,也是不急于一时,不是么?”
什么公务,什么铸铁厂,什么李将军€€€€通通拖到任务完成,就都不用处理了。
摆烂大师程放鹤如是想。
哗啦一声,纪柳出水,身体完全暴露出来,程放鹤下意识别过头。他听见纪柳擦身的€€€€声,混在隔壁接连的喊叫声中,有种说不出的暧昧。
下一刻,他的下巴被人强扭过来。
纪柳俯身立在榻边,也不笑了,俊秀的面容上现出几分凶狠,他腰间裹着浴巾,半湿的长发垂在平坦的身前。
居然没有腹肌,没意思。
“侯爷并未真心相信我是纪垂碧,对么?”那只手攀上他脸颊,插入他发间,“看来我得做点事,让侯爷想起我。”
隔壁突然出现脚步声,接着是纸€€€€似乎是窗纸€€€€发出清脆的响声,还有不断的木头吱呀声。
喊叫愈发声嘶力竭,听得人胆战心惊。
与此同时,纪柳捉住程放鹤两只手腕,要往床柱上按,结果用力过猛,害得他指骨撞上柱子,发出哐的一声。
“嘶……”程放鹤吃痛,轻易挣开钳制,揉了揉被撞红的指节。
这是干吗呢?跟季允学的玩法?
接着,纪柳从床底下拽出一捆麻绳,试图把程放鹤的手腕绑在柱子上,不过他动作笨拙,费了好大力气才勉强绑住。
然后他又去抓人脚踝,可角度选得不对,一只脚腕与柱子绑在一起,若要保证两腿分开,另一只……并没有办法绑在墙上。
纪柳试了半天,最终选择放弃。
他跪立在程放鹤面前,俯身造成压制之感,“侯爷不必挣扎,今夜,你无处可逃。”
程放鹤:?
霸总发言配上你这身材,违和感满满。
他活动了一下那条无处可绑的腿,根本不用挣扎,这绳子一拽就开,还可以一脚把纪柳踹飞。
纪柳自顾自走他的霸总剧本,猛然挥手,掌风扇歪了桌上的红烛,硬是没给灭掉,最后动嘴才吹熄。
屋里陷入漆黑,程放鹤已感到不对,“说说看,你在做什么?”
“侯爷别问,乖乖的,”纪柳缓缓低下身凑近,“垂碧让您舒服。”
听了这个回答,程放鹤脸色一冷,一把挣断松松绑住的绳子,推开与自己越贴越近的胸膛。
原来季允并未把所有事都告诉纪柳,比如自己为白月光量身定制的性癖,他就没说。
“本侯从未怀疑过你的身份,”程放鹤将人推到一旁,拢了拢被扯开的衣襟,“但即便是纪垂碧,也不能不守本侯的规矩。”
隔壁传来一声低吼,接着是长久的静默,似乎终于结束。
程放鹤把绳子扔到一旁,起身点上灯。很快,听见店家在外叩门,“侯爷,隔壁的公子收下银子,答应换房了。”
……
季允策马赶到南风馆时,见自家军士里里外外守着,略感安心。
现在只要等侯爷快活完,再送他回去就好了吧?
可季允下意识攥紧拳,紧绷着身体站了许久,最后还是开口问领头的将官:“临川侯在哪间屋子?”
那将官没看出自家将军情绪不对,想都没想就回道:“只听说侯爷进了二楼靠窗的屋子,具体哪间得问里头的人,属下去给您问问?”
“不必了。”
季允望向二楼那四间屋,其中两间亮着灯,透过窗能看见烛火跳动。
左侧那间烛光较为平静,窗缝里漏出水汽,似乎有人在沐浴€€€€只是在沐浴。若在沐浴时干了什么,应当略带摇曳才对。
右侧那间就激烈多了。烛光始终大幅摇摆,一看就知屋里人动作剧烈。后来窗纸上还贴了一对手掌,接着是脸颊,忽轻忽重,忽上忽下,最后无力地滑落,像是某种恶作剧,刻意做给街上的人看。
与之相伴的,是越来越响亮的喊叫。嘶哑,绝望,又快活。
季允的呼吸陡然粗重,他死死盯着窗户上的手掌和脸颊,试图辨认与心中那人有几分相似。
越看越像……
面部不受控制地抽搐,手掌被缰绳勒红,双腿下意识夹紧马腹,弄得战马不安地踱步。
左侧屋里的灯忽然熄灭,很快又亮起。与此同时,右侧的烛光终于不晃了。
季允感到心口阵阵发紧,像是有人掐住他一颗心,下一瞬就要揉碎。他浑浑噩噩地下马,踉跄一下险些栽倒,紧绷着身体走到南风馆门口,顺着楼梯望向二层。
他无比期望看到侯爷从左侧的房间走出来,纪柳侍立在旁也不要紧。他们或许只是来南风馆听曲,或许只是用过饭觉得累了,在房里沐浴歇息……
“吱呀€€€€”
被推开的是右侧的门,季允望向门口,像是被什么卡住脖子,甚至忘了如何呼吸。
€€€€临川侯歪倒在纪柳怀里,让人扶着小步出门,似乎身上别扭不敢迈步。他衣衫发鬓松松垮垮,腰间的带子还系串了位置,栀金色衣襟之下,脖颈上布满刺目的红痕。
却不比临川侯眼尾那点艳红,在动情后尤为鲜亮,还有那微张的唇、餍足的眸光,无一不昭示着方才房里发生的事。
季允终于无法再欺骗自己。
也终于无法再视而不见,故作大度。
……
程放鹤一出屋门,便看见楼下守卫的军士中走出一个高大的身形,熟悉的脸孔此时堆满戾气,脖颈青筋暴跳,每一步重重踏在地板上,仿佛要把谁的脖子踩断。
季允径直走到程放鹤面前,看也不看他,就一把扯住他手臂,将他往外拽。
“你干什么?纪郎还在后头€€€€”程放鹤反抗不得,被人一路拽回外面车上,猛地按在车厢里。
“回府。”
程放鹤半瘫着,看见一身劲装的季将军站在他身前,阴沉命令道。
车帘突然被掀开,露出纪柳焦急的面容,“侯爷没事吧?季将军,侯爷他……”
“滚!”
季允强硬地把人推下车,然后那只手抓住程放鹤本就散乱的衣襟,嘶啦一声,狠狠扯开。
€€€€又是熟悉的红痕,从脖颈一直向下,遍布全身。
季允瞳孔一缩,粗重地大喘几口,似乎不肯相信眼前所见,固执地扒开程放鹤全身布料,直到连亵裤也除了,看到连某些地方也有时,动作终于僵住。
就和很久之前那次一样,侯爷的喜好一点也没变。
只不过那次是绝望心死后的纵情放荡,这次是和心爱之人久别重逢后的旖旎温存。
如今侯爷的一切,终于彻底与他无关。
季允用颤抖的手去碰那些痕迹,像是用力就能抚平,就能抹去那个人来过的证据。可这样做的结果,就是点点艳红弥散开来,将程放鹤本就多情的身体染得愈发残破。
大将军薄唇死死抿成一条线,疯狂而无望地触碰面前人的体表,却是徒劳。
程放鹤微微扬头,若无其事地勾唇,轻笑着推开对方发凉的指尖,“你把纪垂碧送到我身边时,就该想过有这一日。”
季允不断摇头,下唇被咬出血,他终于放弃了修补程放鹤饱经摧残的身体,而是收回手,轻轻环抱住自己。
程放鹤看不得他那可怜样子,别过头,但该说的话还是得说:
“本侯再说一次,你只是纪郎的替身,如今他回来了,本侯用不着你,你该乖乖让位。”
“当初本侯给过你那么多,助你成为大将军,人也让你碰了……你还不知足,还想要什么?”
“你想继续侍奉本侯?€€€€不行,本侯答应纪郎为他守身。况且,就你这凶狠乖戾的模样,一心只顾自己爽快,伺候得本侯不舒服,哪里及得上他万一。”
程放鹤专往人心窝子里戳,侮辱完感情再贬低一下性能力,这是所有男人的痛处。
说完,他抬起不剩几片布料的腿,用白皙的脚背蹭了蹭将军的佩剑。
€€€€大将军嘛,捅死一个亡国俘虏有什么大不了。
下一瞬,他却被一双手臂用力按进怀里,力道之大挤得他喘不过气。毫无遮挡的皮肤压在冷硬铁甲上,随马车摇晃磨得生疼。
程放鹤憋得张大嘴呼吸,却被两片灼热的唇瓣捕获,霸道的舌尖钻进口腔,以不容抗拒的力道与他紧紧交缠,堵死了换气口。
“不要……”
无力的挣扎和反抗淹没在灼热气息中,这个吻持续了不知多久,程放鹤被死死压在铁甲与车壁之间,栀金色广袖衫碎了一地,耳边是车轮辘辘,口中是略带血腥气的舌……
缺氧导致视线渐渐模糊,程放鹤逐渐脱力,瘫倒在车里。一片混沌中,只看到大将军身侧的佩剑,依稀辨识出剑鞘上朴素的花纹€€€€
是那把“从心”。